轻地一折两段,无情无绪的对三少爷道:“三郎,阿若到底哪里不好惹你生气了。”
三郎一愣,状似迷茫,随即又老老实实回答道:“我初见你你在恶狼群中救了我,那时候你貌美无双,便是没有陪嫁我也要娶你的。可是你后来日日去娘那里伏侍,学了好多臭毛病,要装做贤惠淑女,我便觉得你丑了起来。等我去了京师,见到了春兰,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女人。我回到家,你不哭也不闹,却总是摆着冷脸子,我就不喜欢你了。你把嫁妆全花了,日后我们使用什么,可见你不是和我一条心的。春兰肯讨我欢心,又肯出极为丰厚的嫁妆,只要休了你,我就可以再捐官......”
李书办握着的茶杯快被他用力的捏碎,老太太手气得发抖,恨不得上前堵住他的嘴。两个嫂嫂又一次目瞪口呆。
阿若叹息道:“你不是说我的嫁妆你不动分毫么?”
三郎亦老老实实回答:“那是哄你的,谁知道你当了真。你进门时候我就想好了,那份嫁妆要用来捐官,结果你听了娘的话,也说走科举才是正途,我这才去京师游玩的。”
听得老太太快翻白眼,听得阿若眼神越来越淡,听得李书办屏气半天,现在才敢呼气。
阿若瞅着她,笑着笑着就哭出泪来,含着泪道:“你给我一纸休书吧。”
老太太躺在大儿媳怀中说不出话来,二儿媳见状就要开口相劝。
谁知道三郎一愣,又茫然道:“你不是应该求我不休你吗?你若是被休了,不是应该悲痛欲绝吗?”
阿若止住泪,恍若醒悟的点头:“如今我才知道,我真个是幸运的。”
她极为认真的对三郎道:“你写休书吧,你若是写了我剩余的嫁妆都留给你。我净身出门可好?”
三郎似乎思量一会,很痛快的说道:“我给你写好了,你就走吧。春兰说她若能当正室,肯陪嫁给我一个大庄子涅。你早些走,我早些收庄子啊。”
皇甫央不知从哪里拿出笔墨,三郎提笔就写,不一会就写完了。皇甫仲清见了,请李书办做个中人,也画上押。李书办激动得手都在颤抖,差点把自己的名字写错,皇甫主簿是个大好人呢,明日整个金陵城怕是都要问自己这件事情的经过呢。
皇甫仲清待笔墨都干了,收了休书,向快要背过气的老太太行礼道:“田老太太,我这就带侄女走了。她在田家这么多日,承蒙您的照顾,无以回报。现在有一礼相赠,烦请收下。”
田老太太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甫坚拿出一个木盒,皇甫仲清拉开盒子,露出里面极好的全须全尾的老山人参,看得李书办咂舌,暗道这看起来已经三四百年了的老参呢。
阿若对老太太亦是行了一礼,又对两位嫂嫂行了一礼,却对芳儿说道,快去打水来,让我梳洗一下好回娘家。
芳儿机灵地跑出又飞快的跑回来,阿若捧着水仔仔细细的洗了脸,整整身上衣裙,却冲厅中众人一笑,端的明艳动人。
她起身徐徐朝门外走去,端的弱柳扶风好看之极,颇有当初相遇时候的风姿,三郎看直了眼,忍不住说道:“阿若,你若是也肯再带些嫁妆过来,我还是愿意娶你的。”
老太太一听彻底晕了过去。
田家大门皇甫仲清将袖子里面的银票又塞给了李书办,极力谢他救了侄女脱离苦海呢,李书办只觉得毕生从没有办过这么出息的事情,在那里一个劲的自谦。
阿若和芳儿上了马车,芳儿悄悄地对阿若说道:“小姐,央少爷已经叫清华宫的道士来了呢,估计明天早晨就能到。那蜥蜴精被我打了估计明天中午也醒不过来。”
现在已经是月上中天的夜半时分,阿若松了一口气,握着芳儿的手感激的说道:“芳儿,多亏有你。”
芳儿脸上的笑意淡去:“小姐,我真不明白你,那个蜥蜴精连我的身份都看不出来,你若是想她死,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怎么还在田家受了这么多委屈,却连还手都不肯。”
阿若低垂着眼帘,默默不语。芳儿看着好生心疼,另外一半话就吞进肚子里面,那迷了心智的三少爷也是明日才能醒过来,若是知道自己说过什么话,可会羞愧得去撞墙,那可句句都是他的肺腑之言哪。她拢起马车的帘子,看到外面的诸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金陵知府府衙后门亦驶出一驾马车,从寂静无人的青石板路上滚过,碾踏了满地的月光,隐约可闻低低的哭泣声。
鸡鸣寺是金陵唯一的尼姑庵堂,平素少有人来,不多久之后,便多了一老一少两个尼姑,长伴于青灯古佛之前。那年轻的女子时常在后山深井打水,有帮闲的粗使妇人看到便说,可惜了一个美貌的小娘子,眉间生的那颗胭脂痣真真好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