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立着的允暄,敛了神情,冷声道“门外跪着!”
约莫一个时辰后,屋内渐渐静了下来。司徒远推门而出,言要允暄跟着,便抬腿向外走去。
允暄在跟在后面,几次想开口,却又在望到那僵冷笔直的背影后咽了回去。就在允暄纠结于说与不说之间,司徒远已停在了一个单独的院子之前——祠堂。允暄是知道的,但却没有进去过,那个阴暗静谧的地方。
司徒远弯腰捉住允暄的胳膊,将他拉了进去,微微用力,便使他跪在了祠堂中央。
“自己省着吧!”便离了屋子……
跪在阴暗潮湿的祠堂在,腿早已经麻木没有了知觉,却也还因着寒冷而颤抖。司徒允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混乱紧绷的神经安静下来。纵然这祠堂里安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静得似乎连那灵牌的叹息声都能听得到,可脑中的一团乱麻和争吵却怎也停不下来。他做了什么?对的?错的?他错了这毋庸置疑,但他本以为自己会有那么一丝的幸灾乐祸,只有那么一丝丝,但是,除了恐惧心虚,似乎心中剩余的空间都被那种称为焦急担心的情绪所填满了。
允暄曾不止一次的以为,这世上若是没有阿九,自己会是快乐的,若是没有阿九,那父亲的宠爱,会是自己的。允暄也不止一次的希望过如此。可为什么……为什么在阿九出事后,自己会那么的不安呢?
允暄很确定自己的不安并不是小孩子因着自己做错了事情怕父母追究惩罚的那种不安与害怕。阿九……那个只比他早半个时辰的阿九,那个整天停不下来的阿九,那个只会闯祸但有没人奈何的了的阿九,那个……那个偷了吃的来会把碎成块儿的点心分自己一半儿的阿九,那个当自己被罚却又在父亲面前撒娇要父亲放自己一马的阿九……那个……那个自己生活中已习惯的存在的阿九……
允暄以为,自己会有那么一点,就一点点,侥幸的心理,至少自己不止一遍的想过,若是没有阿九,那自己的世界会是怎样,该会是美好些的吧?可是现在,一想到自己的生活可能没有了那个吵闹的身影,为什么心中会空的无法呼吸?
当允暄再次睁开眼是,陌生的画面让他微微愣住。也许这画面并不陌生,但从来自己都是在旁看着,不想今却入了这画中。允暄不由自主的望向门侧,想去看那里是否有个小男孩呆呆的望着,闭眼,再睁眼,自己就成了那儿男孩。
允暄睁眼望见的,是父亲近在咫尺的面庞,眉还是习惯性的皱着。可自己却从未这么近的瞧过他,也许当父亲把手教自己习字时,他们也曾靠的这样近过,可就算允暄所有的所有感官都集中在握着自己的大手和耳边低声的讲解,他也未曾敢去观察那张少有表情,却与自己多有相似的脸。
身后传来细细的一声呓语,允暄袖口一紧,一个圆圆软软的小身子靠了过来。允暄回过头去,落入眼帘的是阿九嘟着嘴睡的正香的小脸,嘴角一丝晶亮快要落下。阿九另一侧母亲的胳膊越过两个小身子,手搂着允暄靠着父亲的肩上,而父亲的手,则搭在母亲的腰上。
身后的呼吸忽的加重,微叹一声,那落了母亲腰间的手微微抬起,覆在阿九小额头上,停了小半会儿,竟是落到了允暄的头上,同样的停顿,接着长出了一口气,似添了几分释然。
允暄轻垂了双睫,眸中流光闪溢,其实并未有什么不同……对阿九,对允暄,那一颗心,皆是同样的暖,暖得平凡真实。
(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