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天幕下,一边是灯火通明的院楼,一边是星光微弱的小屋,隔了不到二十丈的距离,如同贫富之家泾渭分明得过于清楚,可世间事说不清道不明,那汇集了无数娇艳的卖笑女儿的院楼只能随了宾客们的喜怒而活,这独居僻隅的美玉反而更让宾客们难舍心头。
可是这个艳绝了的相思月却来历模糊,连怡红院的老鸨也不记得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只记得有一天半夜,相思月站到了这个后院里,轻轻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她就在不知不觉间接纳了她,直到现在,老鸨还总是以为那是一段梦魇。但之后相思月艳压群芳,云中城内公子少爷惊为天人,来怡红院的人次越来越多,千金一掷只为那一曲瑟乐,老鸨贪财,也就再不过问她的来历了。
雨势渐歇,那瑟音也随了雨势慢慢淡去了,羽化收了伞蹲在房顶上,仰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任雨丝零落地拂过面庞。默羽将伞搁到肩头,伸了手去试探,雨丝仍是剩了些,便消了收伞的念头。衣袂翻飞,长发漫扬,两人的身影在此刻变得突兀,若是有人看见,怕是心里不免要战战兢兢的。夜半无人时,突然在人家房顶上驻足,远远望去偏就像是一个风里的精灵带了一个宠物......
其实羽化心里也是战战兢兢的,疑云大起,“妖怪,他是个魅灵吗?这么半天的工夫你跑哪玩去了?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从先前在怡红院外那神秘女人相思月出现以后,这个魅便没有动静,连默羽也觉得奇怪了很多,可是魅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说着另一件事情。
“嗯,绝对不会错,即便她凝出了实体,仍旧是我们魅之一族,那感觉不会错,而且,能那么随便就施展魅惑之术的,恐怕也就只有魅灵可以办到了。”
“嗯?魅惑之术?我刚才没看到他施展这个啊。”羽化更加奇怪,搔了搔头发,继而自我肯定了一下,“不过也是哩,一个男的能长得那么秀气,是不像人类啊。”
“男的?”魅一个愣神,然后爆发了,“你这个笨蛋地瓜,我说的是那个女人!”
“......”羽化撇了撇嘴,下意识地用眼神去扫了一下身边的少女,发现默羽用伞遮了他的视线,可他看到默羽的娇躯微微颤抖了,似乎在憋着笑。
他刚想申辩点什么,却有片声音轻轻“哼”了一声,这声音让羽化和默羽大惊,当即再不迟疑,双双展开身形,迅速没入黑暗之中,急急遁去。那声音虽轻,却正是屋内的女人的声音,二人本以为不会被她发觉,可到底是疏忽了。
“这个女人绝不简单”,就是他们的想法。
深夜凄冷,灯火不歇的几重院落,挂满了白纱,一幅幅素白像是要将整所府邸包裹起来,更添了幽深的气氛。主厅所在亮如白昼,挽联长幅从大门口直摆到灵堂之内,书写着主人家的气象,普通人家做丧事,断然是没有如此场景的。而堂内摆放的棺木上,也正有一个白色的下弦月图案惊人心胆,九州之内,拥有世代传承的下弦月家徽的,便只有“云中叶氏”。即便是冷清的灵堂,也因为这下弦月的家徽增添了无限萧杀之气。
灵堂内牛油白蜡高挺丈余,棺木前香案下火盆烟起,正有一个孝服满身的男子曲膝跪倒,闭了双目,满脸倦容。
云髻高耸,不施脂粉,一身孝服也损不了妇人的雍容高雅,她静静地站在灵堂外阶下看了男子好一会,才挥退了身边四名侍女,迈步进了堂内。看着男子因为伤心而过度憔悴的面容、瘦削的身形,心里便忍不住疼了许多,妇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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