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声。
低头看,是针管。
地上好几根空针管,被罗参一踢,发出清脆的响声,咕噜噜的飞远了。
胡以震惊的说:“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牢房,很显然,曾经监/禁着什么人。
此时此刻,这个牢房空荡荡的,但是……
角落安放着一口黑铁棺材。
小海葵躲在胡以身后,紧紧揪着他的衣角,很胆小的说:“就、就是那口棺材!”
好端端的别墅里,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万俟林木见里面没什么,也走进去看看,胡以心里都是疑问,刚才是照片,现在是棺材,越来越多的疑问充斥着他的脑海,也跟着走了进去。
小海葵揪着他的衣角,坠在后面,慢慢蹭了进去。
胡以说:“这棺材里……不会有死人吧?”
罗参简单看了一眼棺材,说:“应该有些年头,至少有二三十年。”
二三十年,那是胡以出生之前的事情了。
罗参又说:“里面的确有尸体。”
胡以震惊的说:“你就这么摸一摸,看一看,就知道了?”
罗三爷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胡以不是圈子里的人,他所知道的罗三爷,是世界上排得上名号的制表大师,并不是圈子里的泰山北斗罗三爷。
罗参说:“要不要打开。”
他说着,看向胡以。
虽然这个地方和日月珠有关系,但还是胡以母亲的别墅,所以要不要打开,是要经过胡以同意的。
胡以凝视着棺材,说实在的,他没见过这种东西,心里有些犯怂,但是……
问题太多了,实在太多了!
胡以眯着眼睛说:“打开。”
罗参点点头,拿出一把匕首,“嗖——”在手心里一转,握着匕首走到棺材旁边。
胡以还在说:“开棺材很麻烦吧?棺材板子是不是很沉?要不然咱们一起抬,我数一二……”三?
胡以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轰!”一声,罗参握着匕首,围着棺材转了一圈,匕首发出“嗖——”的声音,轻轻的划了几下,紧跟着就看到罗三爷的手一拍盖子,好像也没多用力似的。
轰!
棺材板子瞬间打开,“咚!”掉在旁边的地上。
“鸭——!!”
“啊!”
小海葵和王子殿下同时大叫出声,因为小海葵的嗓音比较尖锐,所以把王子殿下受惊的喊声给压了下去。
胡以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和小海葵抱在一起,赶紧咳嗽了一声,松开小海葵。
但是不能赖他,因为真的太恐怖,棺材打开,里面竟然躺着一具干尸!
青绿色的干尸,就好像受损的青铜一样,可以说是青面獠牙了。
干尸躺在棺材里,手里还抱着一只饼干盒子。
没错,饼干盒子。
那种很古老的饼干盒子,方方正正,红色的,有些掉漆,当年买这种饼干可是奢侈品,很贵的那种。
罗参只看了一眼,说:“无止。”
铁棺材竟然是无止矿,尸体躺在里面,因此才变得如此青面獠牙。
无止矿可以抑制无情花蛊,但是对人体伤害很大,长时间辐射会被掏空。
罗参赶紧拦着众人后退,说:“不要挨近。”
胡以虽然极力树立自己高大上的形象,但是声音还是有点打颤说:“这……这是谁啊!”
罗参眯着眼睛去看那青绿色的尸体,说:“看尸骨应该是男性,他的手脚骨头上有勒痕,很大可能是被囚禁在这里的人。”
他一边说,众人后背就爬起一阵鸡皮疙瘩,罗参又说:“死的很痛苦,他的骨头都扭曲了。”
更加毛骨悚然了。
万俟林木天生没什么恐惧感,指了指尸体抱着的饼干盒子,说:“那个盒子里是不是有东西,能拿下来么?”
胡以说:“尸体啊,尸体谁敢……”碰?
他的话音再一次没落地,“嗖!”就见罗三爷手腕一抖,好像从他的手心中冒出一根黑色的线。
因为环境太黑了,所以他根本看不清晰,饼干盒子突然脱离了尸体的手,直接卷了过来,“啪!”落在了众人脚前的地上。
胡以瞠目结舌的说:“你……你是武林高手么?”
罗参:“……”
罗参用帕子将饼干盒子包住,擦干净,确保没有尸毒,说:“先上楼。”
棺材是无止矿做成的,长时间接触对身体不好,众人拿了饼干盒子,就先上楼去了。
回到了一层大厅,胡以还有些不可置信,感觉云里雾里,总觉得这个晚上是他二十多年生涯之中,最玄幻的一个晚上了。
胡以说:“盒子里是什么?”
“咔嚓——”罗参将盒子打开,里面的东西很多。
——几张小卡片,应该是吃什么零食收集的兑换卡。
——六七张照片,全都是胡以的母亲和那个男人合照的照片。
——一只老式录像带。
——一只奇怪的魔方。
——一本朱红皮的日记本。
万俟林木说:“录像带?这么老款式的?”
胡以说:“这里没电,也没办法读啊,先看看本子吧。”
录像带虽然不能读,但是笔记本可以,胡以亲手打开笔记本,一打开……懵了。
“这……”胡以说:“这什么东西,鬼画符么?”
全都是字,密密麻麻的,没有一个字是胡以能看懂的,起码不是中文。
胡以将文字照下来,说:“我搜索一下有没有翻译,不知道是什么外文。”
“不用搜了。”罗参说:“不是外文,是香人的文字。”
“什么人?”
“香人。”罗参笃定的说。
香人有自己的文字,其实很少使用,就和无启族有自己的文字一样,都使用在一些不外传的典籍上,只有自己部族的人可以看懂。
万俟林木也见过几次香人的文字,但他和罗参都不认识。
万俟林木立刻掏出手机,说:“没关系,我打电话给子弃,让他帮忙翻译。”
万俟林木动作很快,立刻拨打了电话,现在是深夜,已经差不多两点了,万俟林木本以为子弃已经睡了,没想到接电话很快。
响了一声就接了起来。
“喂?”子弃的声音笑眯眯的说:“小可爱,怎么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是不是长夜漫漫,想我了?”
子弃的声音还是这么妖里妖气……
万俟林木刚要说话,就听到手机里传来“啊!”的声音,子弃突然高声叫了一声,随即还有后背音,是任生魂的声音,沙哑着嗓音说:“这种时候还不专心,嗯?”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默默的挂断了电话,心想子弃太忙了,给别人打电话吧。
香人都是作精,但是有一个人不是。
那就是“朱大利”!
丁冥可是香人的例外,他是个杀猪的,和香人的形象一点儿也不相符,所以万俟林木打算给丁冥打电话,他肯定也能翻译香人的文字。
不过……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关机了?
万俟林木突然想起来,说:“哦对了,雪先生这段时间是中二叛逆期,之前好像耍脾气把朱大利的手机给摔坏了,还没来得及换新的呢。”
罗参:“……”
真是命运多舛,万俟林木打了第三个电话,为了保险起见,他给荼芜打了电话。
荼芜虽然不算正经的香人,他只是香木雕刻出来的傀儡,但是荼芜地确认识香人的文字。
万俟林木的电话打过去,荼芜很快接起来,礼貌的说:“万俟先生,您好。这么晚打来,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助您的么?”
果然,还是荼芜正常啊。
荼芜是标准的执事风,说话做事又利索又干练。
万俟林木说:“我们遇到了一些香人的文字,想要请你帮忙翻译一下,你现在方……”方便吗?
万俟林木的话还没问完,再一次听到了后背音,是丁茵犀,带着一股哭腔,颤声说:“荼芜,快帮我……我命令你!”
荼芜的声音带着微笑,说:“主上,万俟先生似乎遇到了难题,需要帮忙,就请您稍等一会儿吧。”
“你……”丁茵犀的声音哭的更厉害了。
万俟林木眼皮狂跳说:“你是不是不方便?”
荼芜笑着说:“并没有这回事儿,十分方便,万俟先生想要翻译什么文字,请拍照给我,我现在就翻译,翻译好了给您发回去。”
万俟林木迟疑的说:“你方便……那就太好了,我发给你。”
“好的,能为万俟先生效劳,是我的荣幸。”荼芜说完,挂断了电话。
万俟林木:“……”丁茵犀和荼芜的主仆相处模式,真是有意思啊……
万俟林木拍了照片,发给荼芜,翻译需要一段时间,尤其这么多文字,胡以说:“咱们现在就干等着?”
万俟林木说:“这里没有电,咱们出去找个地方,读一下这个老式录像带。”
“现在?不到凌晨三点,到哪里去读录像带?还是这么古老的录像带?”胡以问。
罗参说:“我有办法。”
他说着,走出别墅,外面已经不下雨了,四个人上了车,万俟林木开车,罗参给了他一个地址,是圈子里活动的酒吧。
大半夜正好开门,说是酒吧,其实就是一个消息集散地,而且为了方便,那里面准备有很多老式的设备,无论是信息转化,还是直接读取老式录像带,都没有问题。
在郊区的地方,开车很快就到,罗参推门走进去,酒吧里人声鼎沸,他一踏入酒吧,旁边疯狂蹦跳的人突然“熄火”,全都瞠目结舌的看着罗参。
好像罗参是什么世界级的巨星,还有人窃窃私语。
“是罗三爷么?”
“那是罗三爷么?”
“我今天竟然见到罗三爷了?”
罗参带路,很快被酒保带进了二楼的房间,里面摆放着各种设备,酒保说:“罗三爷请随便使用。”
说完就离开了。
罗参说:“把录像带插进去吧。”
胡以将录像带插进去,然后按下播放键,他小时候经常看录像带,电影动画片都是录像带的,时隔这么多年,差点忘了怎么操作。
嘶啦嘶啦嘶啦——
录像带闪着雪花,因为太古老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读。
嘶啦——
嘶啦!!!
足足闪了十分钟雪花,胡以站起来,准备按下机器的快进,结果就在这时候。
呼——
电视机里,一个人影突然冲向拍摄屏幕,那人影好像恐怖片里的贞子,好像随时要扑出电视一样。
“啊!”胡以吓得后退一步,“咕咚!”直接倒在了小海葵怀里。
别看小海葵小小一只,臂力简直惊人,搂着胡以竟然没有摔倒。
电视里出现了画面,仍然“嘶啦嘶啦”,画面不是很清晰,环境非常幽暗,但一眼就能认出来。
“是那个监牢!”万俟林木指着电视说。
是地下室的监牢,他们刚才亲眼见过,不同的是,监牢里有人,锁链也没有堆在地上,而是缠绕着那个蓬头垢面的男人。
满地都是针管,踩的稀巴烂,男人身上裸露的皮肤也都是针眼,有地方溃烂了,有地方肿起来一大片,有的地方鲜血淋漓。
男人的脸被长发遮盖着,不停的狂甩,他好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嘶吼着,嗓子里发出无意义的声音,躁动不安,疯狂的撕扯着铁链。
“哐!哐哐!哗啦哗啦——”
胡以屏住呼吸,他觉得这是自己见过最恐怖的鬼片,因为其他鬼片都是演出来的,而这个没有剧本,没有演员,全都是真的!
“啊!!!啊——”监牢里的男人撕扯着锁链,嘶吼着,突然“嘭!”一声,精疲力尽的跌倒在上,脸朝下,仍然看不清楚他的脸。
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死了过去。
嘶啦嘶啦——
雪花跳动着。
男人趴在地上好像定格了一样,但录影带的时间还在流逝着。
01:32:23
01:31:11
01:30:17
时间流逝着,在静默之间,众人屏住呼吸,谁也就没有说话。
“喀拉——”
男人慢慢的动了,锁链发出了轻响的声音,紧跟着,男人在地上颤抖了几下,慢慢的撑起身体。
他很虚弱,尝试了很多次,才慢慢的抬起头来。
蓬头垢面,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慢慢滑向两侧,露出他的脸来,长满了毒疮,鲜血淋漓,还有抓挠的痕迹,很有可能是自己抓挠的。
男人的脸完全露出来的一刹那,胡以震惊的说:“是照片上的男人!”
疑似和胡以的母亲同居的那个男人。
竟然是他!?
大家做了很多种可能性,但是完全没想到,地下室囚禁的男人,竟然是别墅的“男主人”,这太不可思议了……
“杀……”
屏幕中的男人缓慢的开口,他的目光凝视着前方,好像静静凝视着摄像头的深处。
嗓音沙哑,粗糙的好像老树皮,那声音已经不能称作声音。
“杀……”男人断断续续的说:“杀了我!”
“何水……杀了我!杀了我——!!!”
他嘶吼的一刹那,万俟林木眼尖,突然看到他的脖颈处,破烂的衣服下面,好像有一块血色的花瓣……
无情花蛊!
“嗡嗡嗡——”
万俟林木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的手机放在桌上,震动起来的声音很大,录像带这么诡异,气氛刚刚好,又吓了胡以一大跳,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小海葵担心的说:“王子哥哥,你没事吧?”
“没、没没没……”胡以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他不由自主的哆嗦着。
万俟林木赶紧拿起手机,说:“是荼芜把翻译发过来了,时间刚刚好。”
录像带根本看不懂,他们正需要日记本来辅助。
荼芜把翻译的文字标注在了照片的原文旁边,对应起来,一目了然。
万俟林木读着翻译,说:“日记本的主人叫做……何水。”
“何水?”胡以说:“不是我母亲的东西啊,我母亲姓胡,叫做胡桃啊,那这只日记本怎么出现在我母亲别墅里的?”
刚才的录影带里,那个被囚禁的男人似乎也在嘶吼着“何水”这个名字。
“姓何?”罗参若有所思。
丁是香人之中的贵族,何也是香人之中的大门大户。
万俟林木听到这个姓,又看到了香人的文字,也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万俟林木继续往下读,原来胡以的母亲,根本不叫胡桃。
胡桃是她后来给自己改的名字,她隐姓埋名之后,抛弃了何水这个名字。
“何水……”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沉声说:“是何了然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