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向导的眼神很平静, 眸子里没有一丁点的波澜,静静的, 甚至是漠然的注视着昭晖。
昭晖心里“咯噔!”一声, 好像有一块大石头从天上砸下来,狠狠砸在他的心口上。
昭晖心里登时千回百转,怎么办?本座要解释么?立刻向他解释, 其实刚才那些话并不是本座真心的, 本座只是碍于面子……
等等,碍于面子?
昭晖脑袋开始打结,本座为什么要解释,说的都是大实话。
日月珠在这个世界上几乎灭绝,日珠一直以来最大的心愿就是将血脉延续下去,如果他真的和少年向导在一起,少年向导可是个无性人, 那么就等于“自绝后路”。
“理智”告诉昭晖, 不需要去解释什么, 因为自己说的是实话。
但是一想到这里,就觉得一颗心脏沉了下去, 一直沉一直沉,仿佛无底的深渊, 没有尽头……
尤其是看到少年那双平静的眼睛, 眼神虽然平静,但是那种不行波澜的止水感觉,仿佛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静, 让人心疼。
昭晖脑内天人交战,打得不亦乐乎,结果就错失了最好的解释时机,万俟林木用手肘撞了一下昭晖,似乎在提醒他。
昭晖这才醒过来,“嗯?”了一声,又对上了少年那双犹如死水一样的眼眸。
“本座……”昭晖刚要开口,还没来得及说清楚,少年向导已经打断他的话,说:“关于何花的事情,我好向想起来一点。”
何花?
又是何花?
昭晖一听到“何花”两个字就觉得心烦,说好了向导对自己是特别的呢?每天早上起来,每次从昏厥中醒来,少年向导都只记得昭晖一个人,这其实让昭晖有一点点的,只有一点点的沾沾自喜。
可现在呢,多了一个何花!
虽然何花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脸都被虫子啃烂了,但是昭晖心里还是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儿。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你想起来了?”
少年摇头说:“也没有想起来什么,只想起来了一句话。”
“是什么?”万俟林木连忙问,一句话也好,如果能想起来一句话,必然是最重要的那句话。
少年微微蹙眉,只是一句话,似乎已经陷入了深沉的回忆之中,他的嗓音有些干哑,缓缓地开口说:“千万不要让母虫交/配。”
母虫?
交/配?
万俟林木一百个一千个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句话,没头没尾,奇奇怪怪,神神秘秘,完全听不懂。
罗参皱眉说:“什么母虫?”
少年“嘶……”了一声,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面容变得纠结起来,狠狠的喘着气,说:“母虫……母……我……嘶……我的头好疼……”
少年断断续续的说着,身体好像断线的风筝,踉跄的就要摔倒。
“小心!”昭晖一步踏上去,将人一把搂在怀里,对万俟林木和罗参说:“不要问了,他看起来不舒服。”
少年软倒在昭晖怀里,呼吸非常紊乱,不过并没有昏厥过去,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昭晖满脸都是担心,关心的说:“怎么样,好点没有?”
少年似乎感觉好了一些,但脸色还是有些惨白,踉跄的站直身体,推开昭晖。
昭晖一愣,就见少年推开自己,连一个眼神都不施舍给自己,语气虽然还是很平静冷漠,但是和平日里的的无所谓又有一些差距,仿佛充斥着失望和落寞,嗓音依旧沙哑,说:“我……不太舒服,回帐篷里躺一下。”
他说着,转身颤巍巍的钻回帐篷里,“哗啦”帐篷帘子放下来,遮挡住昭晖的视线。
昭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刚才少年推开了自己的双手。
昭晖这么一想,心里真是又难受又生气,本座好心好意关心他,竟然如此不识好歹,还推开本座。
转念一想,肯定是刚才少年听到了他的话,所以生气了,到底怎么办?昭晖脑子里一团的乱麻。
他们一共搭了两个帐篷,都是小帐篷,并不大,两个人一个帐篷正合适,万俟林木肯定要和罗参一个帐篷的,剩下少年和昭晖正好一个帐篷。
但是因为少年和昭晖的气氛不太对,少年不理会昭晖,昭晖也很生气少年推开自己,这两个人好像在冷战,总之气氛是不太对的,于是昭晖说什么都非要和万俟林木罗参挤一个帐篷,就是三个人一个帐篷。
其实现在天色还早,但是因为看情况,没准儿一会儿又有沙暴,为了不狼狈,大家先找了个地方扎下帐篷,等天气好一些再走,在沙漠里是急不得的。
天色还亮堂着,万俟林木吃了饭,这几天奔波都没睡好,就准备大白天睡个觉,他躺下来,枕着罗参的胸口,罗参给他盖好被子,搂着万俟林木的肩膀,还亲了一下他的额角,动作非常温柔。
万俟林木正在享受罗三爷的特级温柔,哪知道就感觉到了一股幽怨的目光,抬头一看,正好对上了昭晖那幽幽的目光。
帐篷不大,昭晖身材又很高大,缩在角落里坐着,就跟受气包一样,双手还抱着膝盖,目光幽幽的盯着万俟林木和罗参,那模样就好像一只大型恶犬,盯着隔壁的狗粮似的……
昭晖一脸不屑的看着万俟林木和罗参的互动,“啧”了一声,也躺下来,缩在角落,准备补眠。
昭晖刚躺下来,万俟林木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很夸张的说:“唉——也不知道咱们向导一个人在帐篷里,冷不冷?也没个人照应,真可怜啊……”
昭晖:“……”
昭晖怎么能听不出来,万俟林木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但是他拉不下脸来,毕竟昭晖可是高高在上的日珠啊,这世上只有他这么一枚日珠,被众星捧月惯了。
再说……
那个向导口口声声说和自己交往,结果还记得别的男人。
说到底……昭晖就是吃醋。
万俟林木又“唉——”了一声,说:“有些男人啊,心眼比针别儿还小,何花都已经去世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还在吃没来由的干醋,小心醋海把人家给冲跑了。”
昭晖:“……”
罗参有些无奈无奈,看向万俟林木说:“还不睡?再不闭眼亲你了。”
万俟林木一听,立刻仰起头来,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罗参,那意思是“快亲啊!亲啊!你亲啊!”
罗参一笑,立刻低下头去,含住万俟林木的嘴唇,温柔又侵略性的加深了亲吻。
昭晖本想闭着眼睛,不去想那些烂七八糟的时候,哪知道旁边这两个人不断的给自己投喂狗粮,昭晖真的受不了了。
干脆起身,钻出帐篷。
他走出来,外面的天色更加难看了,阴沉沉的一片,远处好像有一片黄沙正在席卷而来,沙暴又要来了。
昭晖虽然在观察沙暴,但余光一直瞥着少年向导的帐篷,里面静悄悄的,昭晖立在外面大约五分钟,终于还是抬起脚步,往少年向导的帐篷而去。
心里告诉自己,这有什么的,我只是去帐篷里睡觉而已,每个帐篷住两个人,我本来就应该住在这个帐篷里,理所应当,没什么好怕的!
哗啦——
昭晖掀开帐篷走进去,就看到少年向导背对着自己躺着,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也没动,不知道是不是睡了。
昭晖故意加重脚步走进去,少年还是一动不动,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昭晖气哼哼的坐下来,心说好,你不理我,本座还不理你呢!
他这么想着,却还是用余光瞥着少年向导,隐约间似乎看到少年向导瘦弱的肩背有些颤抖,不止如此,还有轻轻的呜咽声。
哭了?!
昭晖心里“咯噔”一声,心说难不成真的哭了,自己说的太过分了,生成男人和女人,本身就不是能决定的事情,而少年天生就是无性人,一直格格不入,和村子里的人都没有往来,恐怕也是因为没有性别这种事情,而自己还拿来“调侃”,确实是过分了。
昭晖赶紧走过去,说:“你……”别哭。
昭晖的话还没说完,低头一看,少年并不是哭了,他背对着昭晖,一只手紧紧抓住毯子,另外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腹部,是因为疼痛而颤抖,因为疼痛而呜咽。
“你怎么了?又发病了?”昭晖连忙去检查少年。
少年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肯定是因为腹部的疼痛,整个人仿佛是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浑身的衣裳都湿透了。
“醒醒!”昭晖轻轻晃了晃少年,少年终于从疼痛之中苏醒了过来,但那种疼痛反而更加真实,折磨着少年的理智。
“疼……好疼……”少年的嗓音打着颤,好像撒娇一样,又有些可怜,呜咽的看向昭晖。
昭晖手足无措,他不懂医术,连忙就要抱起少年冲出帐篷,让罗参给少年看看情况。
就在这一刹那,少年突然一把抓住昭晖,嗓子里仍然呜咽着,但呜咽的声音变了调子,竟然变得热情起来,眼神越来越迷离,一把勾住昭晖的肩背,送上自己的嘴唇。
昭晖始料未及,不过这和之前很相似,少年似乎已经迷失了理智,不止如此,身上的香味猛地散发开来,越来越浓郁,比平日里浓郁十倍,不,二十倍!
昭晖鼻息间都是那挑逗的味道,少年又送上了自己略失血色的柔软嘴唇,昭晖极力忍耐着,却怎么也忍不住,心里想着,他是我的,是本座的,什么何花,都休想得到。
没错,他是本座的人……
昭晖想到这里,终于“狠下心”,即使少年现在没有什么意识,也要得到他。
昭晖猛地将少年掀翻在帐篷里,“嘶啦——”一声,扯开他的衣领,就在昭晖要去扯少年的皮带的时候,少年不知道怎么的,眼眸突然睁开,眼睛里满满都是惊恐,突然“嗬——”的大喊一声,下意识的抬腿,直接踹在昭晖下面,嘴里失控的大喊着:“不……不要!”
万俟林木都要睡着了虽然外面天亮,但不妨碍他嗜睡,却在这时候,突听“不要”的大喊,非常凄厉,吓得万俟林木“腾!”坐起来,差点磕到罗参的下巴。
“怎么回事儿?!”万俟林木连忙翻身起来,和罗参一起抢出帐篷,声音肯定是少年向导发出来的,两个人快速冲进帐篷。
就看到令人惊讶的一幕……
帐篷里,行李倒在地上,少年的外衣被撕开了,扣子崩了满地,脖颈处有一个新鲜且暧昧的痕迹,皮带也被扯开了,一半耷拉在地上,另外一半还挂在腰上。
而昭晖则是捂着下面,一脸痛不欲生的蹲在地上,嘴里“嘶……嘶……”的抽着冷气。
万俟林木目瞪口呆,恨铁不成钢的盯着昭晖,说:“你禽兽啊!”
“本座……”委屈死了!
昭晖第一次觉得这么有理说不清,分明是少年先动手的,结果突然踹了自己一脚,还大喊不要,昭晖感觉自己都要被废掉了。
少年蜷缩在地上,紧紧的抱着自己的手臂,似乎在做防卫的姿势,眼睛里一片混沌,一副没有醒过来的样子,嘴里喃喃的叨念着:“不能……不能让……不、不能让母虫……交/配。”
万俟林木试探的靠过去,轻声说:“向导?没事了……”
他说着,伸手去扶少年,少年并没有失控,也没有推拒万俟林木,似乎觉得万俟林木没有什么威胁,被他从地上慢慢扶起来,万俟林木见他衣衫不整,赶紧将他的皮带系好,然后把领口整理好。
少年只是呆呆的任由万俟林木给他整理衣服,万俟林木整理完,回头又瞪了一眼昭晖。
昭晖还是觉得自己委屈,从出生就没这么委屈过。
万俟林木突然嗅了嗅鼻子,说:“什么味道,这么香?”
昭晖立刻说:“就是他身上的味道。”
就是这种味道,一直“勾引”本座,刚才味道极其浓郁,类似于无花果的味道,说不清道不明的,让昭晖蠢蠢欲动。
万俟林木之前也闻到过少年身上的“体香”,不过村子里都种着无花果,少年自己家门口也种着无花果,所以万俟林木没太注意,但现在,这种无花果的味道特别的浓郁。
虽然万俟林木并没有感觉到被勾引,被挑逗,但香味的确很浓郁。
嗡嗡——
簌簌簌簌——
嗡……
就在这个时候,罗参突然抬起手来,手心向下一压,说:“嘘……”
他示意众人噤声,众人赶紧屏住呼吸,就听到细微的“簌簌”声,好像是狂风刮动沙子的声音,又有点像秋风扫落叶的声音,仔细一听,却又都不太像。
嗡嗡嗡——
那声音越来越近,还伴随着轻微的震动,沙土竟然震动起来,发出“嗡嗡嗡”的声音,不止如此,帐篷的铝合金杆也震动了起来。
罗参突然说:“是蜂。”
那些小蜂?
他说着,“哗啦!”一把掀开帐篷帘子,果然是小蜂,从外面铺天盖地的涌来,会飞的母虫,还有爬行的公虫,乌央乌央的冲着帐篷,仿佛要将帐篷淹没一样。
“怎么回事?!”万俟林木说:“不是甩掉了么?怎么又追上来了?”
昭晖的开车技术很野蛮,已经将那些小蜂全都甩掉了,没想到那些蜂类竟然还懂追踪,比高科技的定位还要精准。
罗参一眯眼睛,说:“是香气,向导身上的香气。”
香气!
万俟林木脑袋里一闪,原来是香气的缘故,怪不得比高科技定位还要厉害,那些小蜂追逐着香味,千里条条的追杀了过来。
“快走!”罗参说着,冲出帐篷,去抢救行李。
昭晖一把拉住少年向导,说:“快,别愣神了!”
众人冲出帐篷,黑压压的一大片小蜂已经围堵了过来,几乎将他们圈死在包围之内,还在不停的收缩包围圈。
嗡嗡嗡——
爬行的公虫成堆的爬上帐篷,帐篷都是铝合金的骨架,背起来很轻,但是扎帐篷的时候又很结实,但是这种帐篷有一点缺点,那就是不禁压,承重之后很可能弯曲。
但是一般的使用情况不会让帐篷的骨架弯曲,除非……
公虫顺着帐篷爬上去,黑压压,密密麻麻,就听到“嗡——”一声,帐篷的骨架竟然弯了,被压得慢慢弯下“腰”来,低下头去。
“哐!!”一声巨响,紧跟着沙土腾起,帐篷竟然被压塌了!
咕噜!
还不止如此,他们脚下的沙土突然震动起来,鼓起一个小包,那小包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起初只是一颗不怎么惹眼的“青春痘”,紧跟着变成了“大脓包”,然后喷泉一样“噗——!!!”一声,喷涌而出。
黑芝麻一样的泉水,密密麻麻,成千上万,从沙土中喷射而出。
“小心!”昭晖大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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