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令人发怵。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赵缙看着才建了一点点的竹屋,叹了口气,“明日继续。”
长官叹一口气,周询他们的心都抖了几抖,俱低眉下去,“小的遵命。”
赵缙转身面对着他们,他身材高大,所以看着他们的时候视线是向下的,这就显得整个人愈加深不可测。
“说吧,来这里所为何事?”
周询带着几人猛地跪了下来,他双手高举,手中躺着一块铁质的令牌,令牌看起来极为厚重,表面镀上了一层暗金色的漆,令牌边缘是凸起的镂空花纹,中部平整的牌面上刻着五个字:卫指挥使令。虽然背面被挡住了,可在场的人都知道,背面刻的是赵缙的姓名。
“大人,此乃宁王殿下所赐,请大人接下令牌。”周询感觉这枚令牌重若千斤,毕竟卫指挥使只听命于天子,并统领整个卫指挥司。
而如今的宁王殿下正是将来的天子。先皇驾崩,新皇需守孝三月才能举行登基大典,不过为避免朝政紊乱,新皇已经在以储君的名义处理朝政了。
新皇如此急迫地将指挥使的令牌送到眼前这位手中,可见这位大人在新皇心目中的份量。
赵缙接过令牌,面上波澜不惊,他随意地将令牌放入袖中,道:“殿下可还说了什么?”
“殿下说,再给您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您就要去指挥司上任。”
卫指挥司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机构,皇帝认命谁为指挥使不需要询问朝臣的意见,至于何时上任那就与朝臣更加没有关系了。
赵缙点点头,“你们先帮我将屋子建好再回去复命吧。”
周询等人也只能听命。
其实他们心里都觉得这位新上任的指挥使没什么架子,但不知为何,他们心里就是怵得慌,明明对方一点也不凶。
这边周询等人任劳任怨地盖房子,那边唐时依然每天规律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村里的人自从那天起经过赵缙家门前都有些小心翼翼了,毕竟见识多的村长已经告诫他们,这些带刀的人连县老爷都惹不起,而连县老爷都惹不起的人却对赵家大郎毕恭毕敬,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赵家大郎一定是飞黄腾达了!
想到这里,村里的人便开始对唐家人热情了许多,为啥?还不是因为这段时日唐家和赵家走得近,这赵家他们如今是想攀也不敢攀,可唐家他们还是可以来往的。说不定还能沾些光呢。
来唐家的人多了,唐时便不放心将花盆放在院子里,再加上他又陆续从花田里移植了一些到花盆里,唐家的院子也放不下了,他就打算将花盆全部搬到山上去。
赵缙似乎是知道了他的想法,今日唐时刚下学回来,赵缙就带着已经换上便服的周询几人来到了唐家。
这几日,唐时每天起早去上学,晚上从花田里回家,赵缙一直待在后山,所以两人都没见上面,这会儿赵缙突然来了,唐时也只能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唐时。”赵缙到了他面前,面容就柔和了下来,周身的气场也情不自禁地发生了变化,普通人察觉不出来,可周询他们眼力好啊,瞬间就对唐时另眼相看了。
“花房已经建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周询等人扫了一眼唐家院中的各种花盆,这才明白,原来指挥使不是闲着没事儿干造个竹屋玩,而是为了眼前的少年啊!
唐时点点头,指了指院中的花盆,“这些也都搬上去吧。”
赵缙看了一眼周询,周询立刻会意,带着伍轲等人就开始搬起了花盆。他们来之前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新任长官烧的第一把火竟然就是让他们干这个,说出去其他兄弟肯定得笑死。
但再怎么说,该搬的还是得搬。
赵缙也准备去搬起一盆花,孰料唐时猛地阻止了他,“别动!”
周询等人感觉自己心跳都停了,他们僵硬着身体看着指挥使大人,忐忑不安地等着他发怒。
赵缙却轻描淡写地收回了手,直起身,瞅着唐时笑,“怎么了?”
唐时避开他的目光,指了指另一盆,“你搬那个吧,这个先不送到山上去。”
赵缙依言做了,周询几人只觉得心跳又回来了,并且看向唐时的目光更加不一样了。
赵缙看了他们一眼,他们立即收回了目光,只低头看路。
唐时自己也捧着两盆花跟在他们身后,本来赵缙是走在最前头的,可他却停下了脚步等着唐时。
周询几人顿时也停了下来,赵缙对一旁的洪钟道:“老洪,你先带他们上山。”
洪钟便招呼着几人朝着后山走去。周询几人心里头忐忑啊,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走在长官前头,瞬间感觉以后的日子充满了黑暗。
唐时捧着两盆花兀自走着,却发觉身边多了一个人,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这是什么花?”赵缙问道。
唐时抿了抿唇,不太情愿地回答道:“芍药。”他现在尽量避免自己与赵缙进行接触,反正赵缙就要走了,等他走了,时间一长,自己应该就会忘了这个人。
“它的别名是不是将离?”赵缙温柔地笑了笑,“好像寓意不太好呢。”他话音刚落,手中的花盆就直直地坠落下去。
唐时极快地伸出脚背托住,接着狠狠松了一口气,将花盆小心放到地上,这才瞪圆了眼睛,愤怒地朝赵缙吼道:“赵缙!你是不是欠揍!”
赵缙望进他仿佛要喷出火来的眸子,笑得温柔而肆意,“要不,你打我一顿出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