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二太太动作隐秘,依旧难逃陆文韬的眼睛。
陆文韬只当未见,不动声色道,“侄子还有事,先告退了。”
眼望着陆文韬走远,陆二太太狠跺了丈夫一脚,嘟囔道,“叫你说,你怎么不说。如今这府里哪个还能住下去,老八这事儿一出,四侄女儿不怕,好歹是伯府嫡女,可咱家闺女怎么办?眼瞅着还有几个小的要娶要嫁,为着老八,还要舀出十万银子去。咱们二房不当家,可这银子不得公里出啊!去了这一笔,日后分家还能分得什么?”
陆赢默默,“我一个做叔叔的,哪儿能跟侄儿说这个。虽说老八闯了祸,到底是咱陆家人。家里不管,谁管?你别忘了,老三他们几个,韬哥儿可没少提拔。大哥大嫂遭难时说分家,我还是不是人了?”
陆二太太不服气的小声咕哝道,“提拔,提拔什么?我就说直接让老六直接谋个差使去做,还不是韬哥儿一直要老六科举,今年这么早起晚睡的用功,结果考了个啥出来?还不是韬哥儿不想开口为老六张罗,如今老六这个年岁,一无差使,说功名,只是个小举人,谁能瞧得上?可怎么说亲呢?”
“不怨自个儿儿子不争气,你还怨起韬哥儿来?”陆赢低声怒骂,“就是徐相家跳塔的三公子也考了个三榜,老六名落孙山,是他自己没本事。韬哥儿照样自己考的进士。”想到不争气的儿子,甩袖子走人。
陆二太太气的不行,小碎步跟上,盘算着什么时候去探探老太太的口风。
反正,她得在赔十万两银子的事儿之前,把分家的事办了。
陆老八的案子宣判,南丰伯夫人伤心了一阵,好在儿子未被阉割,已是幸事。只是一想到儿子要远流关外,南丰伯夫人就忍不住落泪。
“我知道你不会让你八弟受委屈。”南丰伯夫人拉着陆文韬的手道,“我现在唯一记挂的就是你八弟的孩子。”
想到吴婉,南丰伯夫人真是既恨且怕,说道,“虽说是你八弟对不住她。可如今,你八弟下了大狱,又判了重罪。咱们家亦要舀出大笔银子,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姓陆的。咱们不能让你八弟的骨血流落在外哪。”
“你想想,吴姑娘还这样年轻,日后少不得要嫁人的。”南丰伯夫人伤心道,“莫非日后叫你八弟的孩子管别人叫父亲?”
陆文韬所挂牵者,无非也是这事。
不过,一想到吴婉那种性情,那种手段,纵使老油条陆文韬亦颇觉辣手。陆文韬安慰母亲道,“这件事,并不简单,毕竟孩子在吴姑娘肚子里。母亲只管放心,儿子要想个可行的法子出来。”
“咱们也是为了她好。”南丰伯夫人叹道,“她已失贞,就算嫁,往好里想也不过是填房继室,这要是带着个孩子,不是更难嫁么。”
“我明白,母亲放心吧,我去解决。”
陆文韬向来是在官场厮杀,对于女人没辙,还真是头一回。
女人的战场向来是在内宅,与男人比,完全不在一个层面儿上。陆文韬先前就是太过轻视吴婉,方吃了大亏。
这次,陆文韬也没避嫌,直接登门拜访,准备开门见山的与吴婉商议孩子的事。
吴婉躺在闺房床间,一道纱账隔开二人,陆文韬只能隔隔看清帐中人形。室内皆是浓郁的药香,吴婉道,“大驸马有话可直说。”
“不瞒姑娘,有关我家八弟所做所为,陆某颇是歉疚。”陆文韬温声道,“此来,一为致歉;二则是为了吴姑娘腹中骨肉。八弟已然流放,我身为长兄,想问一问,吴姑娘是如何打算的?若是吴姑娘有何为难之处,只管说来。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为吴姑娘办了。”先探一探吴婉的底。
吴婉根本不吃陆文韬这一套,声音冰冷,“若大驸马想看你陆家骨肉,就问我的奶妈了,我亦不清楚埋哪儿了。”
在许多年后,陆文韬亦难免道一声,“天下奇女子,吴婉娘当为其中翘楚。”那个时候,恩怨消散,昔日青年俊才,吴越红颜,俱已老去。
可如今,陆文韬只觉得苍天为何会生出这样狠毒的女人来,他听到吴婉已堕胎,简直难已控制心中怒火,断喝一声,“你为何如此绝情?”
外面守着的丫环婆子们顾不得什么,忙奔进来,生怕陆文韬做出什么难看的事来。
“大驸马说笑了,我与你陆家本无情意,焉何有绝情一说!”吴婉依旧冷冷,“既然大驸马口口声声说我肚子里是你陆家骨肉,就该知道我恶心都来不及,焉会生下这样的孽种来!”
陆文韬怒极,起身就走,吴婉喝道,“站住!”
“大驸马!你的手段我吴婉早已领教,所以,你们陆家最好别欺人太甚!我既然有本事面君,就有本事在这帝都府活下去!”
陆文韬出了吴婉闺房,尚听到吴婉冷厉的声音。
陆文韬将近三十年的人生,都是第一遭见此毒妇泼才,他除了拂袖而出,也没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