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衷也就算了,偏偏无法自控,想着再度春宵。
后来季清和一步一算计,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假装看不见。
她人生前半场经历的那场风浪,让她死了半颗心。对感情有所顾忌是真,不愿沾染情·色是非也是真,唯独不敢再涉风月是假的。
她还有半颗心未死,也舍不得就这样枯萎,于是悄悄盛放在山巅云间,等人采撷。
风浪中捡来的这半条命,她无比珍视也无比自爱,所以总在自己的世界里孤芳自赏。
从他帮向浅浅来解她之危,从他欲擒故纵搬弄技巧诱她入瓮,从他不顾危险冒着风雪解她之困起,她无法再置他的深情于不顾,顾影自怜。
季清和如果不够强势、不够坚持,他们不会有今天。
无论他少走哪一步都不行。
沈千盏轻轻吸气,缓和了下心情,才道:“季总让我知道人生还有第二种活法,我既向往也在努力尝试。只是像我这样人生过半,就已闯过低谷攀过高峰,历尽山河,看过世界的人,生存习惯早已固化,真没年轻时那么敢孤注一掷。”
季庆振对她的观点和格局很是欣赏。
现实世界本就纸醉金迷,更何况沈千盏身处名利丑恶都放大数倍的娱乐圈,仍能保持这份清醒,已经很难得了。
受孟女士的影响,季家在婚姻大事上的传统向来是自由发展。只要不眼瞎到尽捡妖魔鬼怪进门,父母皆不会凭借自己的喜好强行干预。
最初,因顾问一事,季庆振对沈千盏的印象并不算太好。直到上次在四合院,沈千盏谈吐有度,作为小辈知礼谦和,他从重新修改了对沈千盏的印象分。
这回相比在四合院,季庆振更加满意,他余光扫向不远处不知站了多久的季清和,含笑道:“你的心境比同龄人成熟不少,倒也不必妄自菲薄。谨慎稳重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都有好处。”
沈千盏受教。
她的这些话无人可倾诉,今天说出口,居然是对着季老先生,她意外的同时也悄悄松了口气。
正有些无话可说时,季麟的声音脆脆的,在她身后不远处响起:“小叔叔,我们还要在这里站多久?”
沈千盏:“……?”
卖马匹。
——
饭毕,夜幕降临。
季老先生边撸着曾孙,边看沈千盏和季麟头凑头地研究怎么拼钢铁侠。
沈千盏在他面前始终维持着优雅端庄,倒是头一回见她不顾形象,与季麟席地而坐,认认真真地玩乐高。
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联播,音响的低音共振,舒适悦耳。
季庆振看两眼电视,再看两眼坐冷板凳的季清和,脸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
下午那一幕太精彩,以至于季老先生每每回想起都无法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再度被嘲笑的季清和,表情冷淡地与季庆振对视了一眼。随即抬腕,看了眼时间,漫不经心道:“我走以后,你要按时吃药,复查的数据若有波动我务必告知老太太。”
季庆振顿时笑不出来了,斥道:“小兔崽子,威胁我?”
“关心你而已。”季清和垂眸看了眼仍低头钻研乐高的沈千盏,提醒:“沈制片,时间不早了。”
后半句指名道姓,沈千盏不好再装没听见。
她放下手里那块乐高,摸了摸表情瞬间委顿的季麟:“时间不早了,阿姨不好再打扰。等下次再见面,阿姨给你再准备个更大更复杂的变形金刚。”
季麟难得找到个玩伴,闻言更舍不得沈千盏走了:“我可以用变形金刚换阿姨吗?”
沈千盏还没开口,季清和先替她回答道:“不可以。”
他俯身,曲指轻刮了刮小季麟的鼻尖,声音威严:“你想换千盏阿姨,问过我的意见没有?”
季麟委屈:“叔叔小气,你和千盏阿姨天天见面,还要跟我抢。”
季清和皮笑肉不笑道:“当然。”
“有些人就是没法出让的,小孩也不行。”
季麟惊呆。
他看了看季清和,又看了看沈千盏,一副倔强忍泪可怜巴巴的受气样。
沈千盏这半天与季麟相处甚欢,见他这张小脸上出现这种表情,赶紧哄道:“你不是跟阿姨互加了好友吗?想阿姨的时候,你就给阿姨发视频。”
季麟这才勉强被哄好。
他牵着沈千盏又是拉钩钩又是蹭腿的,撒了好一会的娇才依依不舍地目送她上车。
——
回去是季清和开车。
西安的晚高峰刚有所缓解,路面的车流虽多,倒未拥堵。
季清和对西安的道路驾轻就熟,导航也未开,一路疾驰。
沈千盏隐约感觉到他的急迫,数次见他临到测速点才点刹降速,驶过路口又不顾间距继续加速。
连续数次后,她忍不住先打破沉默,问他:“急着回去?”
季清和转头看了她一眼,单手过弯,驶入隧道。
穿越隧道的刹那,头顶灯光全灭,只有仪表盘的光线在车厢内微微发亮。
引擎共振的背景声里,季清和的声音低沉又肆欲:“急着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