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把将副将拽了过来,死死揪着他的衣领,冲着叛军声嘶力竭的吼道:“都拿起你们手中的刀剑,谁都不许降,违抗者杀无赦。”
而后话音落下,二皇子将自己手中的半截断剑狠狠刺进了副将胸口,在副将难以置信的目光下,他一把推倒副将,任由他在地上痛苦的垂死哀嚎,而后指着他冲着众人狂笑道:“哈哈哈哈哈,见到了吗,这就是违抗本王命令的下场。”
二皇子失了神智,他越这么做就越适得其反,那些原本还在犹豫的人见他如此癫狂模样,也通通放下了兵器,加紧步子跑向羽林卫。
最后剩下的两三人也降了,地上扔满了兵器,转眼间二皇子就成了孤家寡人,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地又哭又笑,头顶的玉冠脱落披头散发,身上面上满是血,扭曲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本王没输,本王还有后招。”
二皇子低声呢喃着,颤颤巍巍的从胸口掏出了一个锦囊,这是起兵前刘策交给他的,特意嘱咐他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打开。
二皇子手脚不听使唤的颤抖,他撕扯了好久才终于从锦囊之中掏出了一张折好的纸,他不死心的念念有词:“没错,刘先生还给本王留了退路,本王还能翻身。”
手上的血蹭在了皱巴巴的纸上,二皇子眸中闪烁的微弱光彩在看清纸上的留字后,一点一点熄灭,归于沉寂。
只见那字上赫然写道:殿下太过心急,此次起事恐难成,小人侍奉殿下多年,早已厌倦朝堂纷争,只能不辞而别另谋生路。倘若殿下如愿以偿能得天下,自是不负小人多年辛劳,倘若事败,还望殿下保重身子,盼来日东山再起。
刘策叩首。
输了,这回他真的输了,他心心念念想得到的皇位,从今日起与他再无瓜葛。
可这能怪谁呢?怪林思慎沈忻询,还是怪刘策?
不,也许怪他自己吧,就如刘策所言,他太过心急太过急功近利,明明只要再等下还有机会,可他偏偏要孤注一掷,才落得如此下场。
这般想着二皇子竟是有些释然了,他仰天悲恸大笑,肆意而又讥讽,仿佛是在嘲笑着自己可笑又可悲的一生,他仿佛就是为着皇位而生,生是为它,死也是为它。
笑声萦绕天际久久未停,一直躲在凤仪宫的老皇帝终于现身了,他在沈灵玉的搀扶下缓步走到凤仪宫前,站在石阶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跪在地上疯癫大笑的二皇子。
笑得有些喘不上气了,二皇子耷拉下脑袋撑在地上站起身子,而后谁也不看转身从已死的副将胸口,将那把断剑干脆利落的拔了出来,然后跌跌撞撞挺直了背脊,抬眸看向了老皇帝,他双眸恢复了清明,看上去又如往常那般,唇角带笑神情倨傲。
老皇帝眉头紧蹙,他沉声开口问道:“老二,你这是要做什么?”
二皇子眼中闪烁着泪意,他看着苍老孱弱的老皇帝,目光就如同幼时仰头望着他时那般憧憬期许,像一个孩子想讨要一个夸奖和安慰:“父皇,您曾说过孩儿是您所有子女之中...最像您的那个,如今孩儿落得如此地步,您可有一丝痛心?”
老皇帝幽幽长叹了口气,目光复杂道:“你落得今日地步都是你咎由自取,身为君王朕不会有一丝痛心,可生为父亲朕也难免...”
在二皇子期盼的目光下,老皇帝到底还是没有把剩下的半句话说完,二皇子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而又问道:“父皇,孩儿想听一句实话,这么多年,您可曾有过哪怕一瞬要立孩儿为储君的念头?”
老皇帝闻言脸色一变,颤抖着抬手指着二皇子,痛心疾首道:“事到如今你竟还不知悔改,还在想着储君之位?”
“孩儿明白了。”
二皇子自嘲的笑了笑,不必老皇帝回答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明白了一切,他低下头去眼中热泪滴在手中断剑之上,泪水将厚重的血色晕染开来,露出来原本的崭亮。
“今日之事孩儿不悔,过往一切亦是不悔,孩儿唯一悔恨的事,就是生于帝王之家。若有轮回转世,孩儿宁愿当一条任人宰杀的猪狗,也不愿再做父皇的儿子。”
二皇子的呢喃绝望至极,却又畅快至极,话音落下他泪眼朦胧的看了老皇帝一眼,那目光是那样的平静和释然,而后他又偏头看了眼四皇子,在四皇子得意讽刺的目光下,他同样报以讽刺一笑。
“我之今日便是你之明日,你与我一样既可悲又可怜。”
话音落下,二皇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举起断剑,用尽力气毫不犹豫的抹向丽自己的脖颈。
刀光闪过,血涌如泉,今日二皇子了断了一切,了断了自己的性命自己的罪孽,也了断了父子兄弟之情。
可他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如同卸下重负解脱重生。
看着倒下的二皇子,林思慎心中的恨也随之烟消云散,不知怎么她突然不恨二皇子了,她只觉得他可怜,这不过是另一个不肯舍弃执念的可怜人罢了,直至死的那一刻才终于顿悟。
可惜这并不是结束,林思慎无声的叹了口气,抬起头看向不远处并肩而立的老皇帝和四皇子,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