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于正的目光落到沈家二人身上,沈绪元一身清风,面对金山银海毫无动心之态,脸上所带的释怀之色可见真是为民为国,而再看少年,傲然而立,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超然自信,英雄出少年,莫过于此。
更难得的是,站在他旁边的马什长等官兵,竟都微微躬着身,仿佛簇拥其立一般,那姿态并非刻意,而是自然而然,显出一副对少年臣服之态。
袁铁孤傲之名于正自是早就知道,他在青川这些年从来不卖其他官员的帐也是郡府众官皆知,他所训练出的兵士自然如出一辙,而这些官兵竟对一个少年有此姿态,足见这少年当真不一般。
他心里微微一动,而后便下令道:“来人,把安世杰给我押入大牢,严加看守,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监!”
众随从躬身领命,架起安世杰便朝外走去,自有一个县兵引导他们前往大牢。
接着,于正又朝马什长等人说道:“你们可去通报袁县尉,让他紧闭城门,防止安府的人逃离!”
马什长拱拱手道:“请大人放心,沈三少爷早就建议袁大人派了一百兵力,驻守在四方城门,暂时封城,安府的人没有一个能逃出去!”
于正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神彩,暗道这沈家少年当真想得周到,他便道:“那你们就守住安府及此地。”
说罢,于正扫过在场诸位官员,众官员此时忐忑不安,不知道于正将要如何行事。
不过,于正却并未在此时有任何举动,他倒不急着将有牵连的人给揪出来,毕竟若事态太过严重,整个青川会立刻陷入无人管治之地,而有安世杰在手,顺藤摸瓜,自可查个明白,他便一摆手道:“回县衙吧。”
众官员多少松了口气,但一个个都是惊魂未定,知道此番只怕难逃干系,更不知道事情还会恶化到何等地步,就连徐廉等郡官也都暗道不好,不知道安世杰是否为了将功赎罪而将自己给供出来。
唯有沈绪元及几个一向不与安世杰同流的小吏则是长长舒了口气,仰头望着长空,发现这朗朗晴天也比以往蔚蓝了许多。
当沈辰和沈绪元回到沈家的时候,沈定海正在前院来回跺着步子,显然也担心今次出现什么意外,一见二人回来,连忙询问。
待听到沈绪元将事情一一道来,听到那赃银暴光,安世杰被关时,沈定海不由重重锤了下拳头,大叫了一声好,连忙叫来下人,让厨房多加几个好菜,以庆祝今日的大胜。
晚上,沈家人刚吃完饭,便有下人匆匆来报,说有一位于大人来访。
沈家爷孙三代连忙赶到前院,只见于正果然站在院子里,身着便服,正欣赏着院子里种植的花草之物。
“不知于大人来访,有失远迎。”沈定海拱拱手,说道。
于正微微一笑道:“想必老先生便是前任县丞沈大人吧?青川沈家之名,本官也是早有耳闻,三百年来代代清廉,可谓清誉满天下呀,本官本该早来拜访,只是公务缠身,还请老先生见谅才是。”
于正毫不摆架子,一副后辈态度,顿令沈家人大生好感,沈定海更是直笑道:“于大人客气了,来,里边请。”
于是几人便重回大厅,入厅之后,沈定海和于正一左一右坐于上座,沈绪元和沈辰则坐下左右下座。
下人奉上茶水之后,沈定海微微摆手,叮嘱下人守在厅外远处,未得吩咐不准靠近。
尔后,沈定海便问道:“不知于大人今晚来访所谓何事?”
目光在沈辰和沈绪元身上扫过,于正轻叹道:“今日幸得司府大人和三少爷相助,才揪出了安世杰这个大贪官,此事乃是青川百姓之福,也是本官心头之痛啊。身为官员考核的主考官,辨清官员德才贤明本是不可推辞之责,但不想本官却深受蒙蔽,未曾察觉丝毫,实在有愧之极。”
于正身为手握大权的郡府重臣,说话却如此掏心置腹,更对自己的过错毫无遮掩,顿令在场三人心生钦佩,沈绪元连忙说道:“这并非是大人的过错,大人清正廉洁之名如雷贯耳,今得一见,更胜传闻。只是这下方官吏欺上瞒天,勾结一气,所以才使得大人慧眼遭受蒙蔽。”
于正却摆摆手道:“为官当有识人之能,方能耳目畅通,本官绝不推脱自己的责任,但亦对这些欺上瞒下的官员痛恨之极,如今既然擒下安世杰,自当借此机会清除这些蛀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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