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皇帝会将姮贞下嫁给自己,而且婚期就订在两个月后,可以说是迫在眉睫了,教他好半晌都回不了神来。
“睿亲王还不快点接旨?”前来恭读圣旨的官员开口提醒。
“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乌勒衮惶惑地双手接下。
辟员这才语带巴结地意图拉拢。“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往后就是额驸了,下官还得望你多多提拔。”
“请大人到里头奉茶。”乌勒衮咬紧下颚的唤来总管。
王府总管将该名官员请到内院里去,其他的奴仆侍卫也因为主子即将迎娶和硕公主,而感到与有荣焉。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大家跪成一片,恭贺声此起彼落。
两位站在旁边看热闹的中年妇人却是一脸皮笑肉不笑,摆明了就是很不甘愿的态度。
“哎呀!咱们乌勒衮的运气还真是好,先是平白无故当上了和硕亲王,这会儿还让公主看上,要当额驸了”乌雅氏笑声尖锐地说。
毕尔佳氏哀叹一声。“只能怪咱们没有帮他阿玛生下一男半女,什么好处也捞不到,也只有在旁边乾瞪眼的分”
乌勒衮听见两位姨娘的口气很酸,无非就是在嫉妒,却也只能忍下来,毕竟她们是死去阿玛所纳的小妾,也算是自己的长辈,只不过他这辈子真的从没想过要当个夫以妻荣的额驸,这一切实在来得太过突然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乌勒衮实在想不通其中的原因。
“不过有个公主媳妇,咱们在其他人面前可就威风了。”瓜尔佳氏接着又洋洋得意地说。
“这倒也是,不然别人老是因为咱们不是正室就瞧不起,这下总算可以吐一口怨气”乌雅氏哼笑道。
努力不去在意她们的冷嘲热讽,乌勒衮瞪着握在掌中的圣旨,委实心乱如麻,因为他很清楚这是无法违抗的,并不是讨厌姮贞,只是这些年来都把她当成妹妹一样怜惜、疼爱,如今要成为夫妻,往后的岁月又该如何相处?
“看来只有进宫了”乌勒衮决定亲自去见公主,问过她的意见再说。
一旦决定了,乌勒衮便马上行动,立刻让人备轿。
不久之后,待乌勒衮进入了紫禁城,来到姮贞居住的偏殿前,先让小太监进去通报,自己也趁这当口思索该怎么开口。
而此时站在湖畔的姮贞也在等,她知道今天圣旨就会到睿亲王府,乌勒衮接到之后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公主,天气已经变冷了,还是进屋里去吧。”冉嬷嬷将披风覆在主子的柔肩上,关切地说。
姮贞才要转身进屋,小太监便过来禀报。“先请王爷到凉亭里等候。”他来了!一定是为了指婚的事。
“喳。”小太监很快地走了。
“王爷该不会想抗旨吧?”冉嬷嬷不满地哼了哼。“难道娶公主就让他这么委屈?公主还比不上一个苏州织造的女儿?”
“额驸的头衔虽然尊贵,可是终究是靠女人的裙带关系,不是每个男人都愿意接受的,再加上王爷的自尊心很强,皇阿玛册封他为和硕亲王,让他这些年来一直努力想要立下大功,好向众人证明自己的能力。”就是因为姮贞了解他,所以知道乌勒衮一定会希望她去求皇帝收回圣旨,再加上他只当自己是妹妹,所以无法和她做夫妻。
冉嬷嬷还是不懂。“圣旨都下了,他不愿意也不成。”
“是啊。”姮贞深深的吸了口气。“嬷嬷,待会儿不管我跟他说什么,你都不要插嘴。”
“公主想做什么?”一听,冉嬷嬷更紧张了。
姮贞没有回答,只是拉拢好肩上的披风,往凉亭的方向走去。
“公主吉祥!”见到纤秀的身影缓缓的踱了过来,乌勒衮连忙打千。“公主,臣有一事”
“王爷是为了指婚的事来的?”姮贞先开口了。
乌勒衮摺起箭袖,然后口气凝重地启唇。“臣的确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就是不明白皇上为何突然要将公主下嫁给臣。”
“是我求皇上指婚的。”姮贞直接跟他坦白。
闻言,乌勒衮一脸错愕。
“是公主自个儿跟皇上提的?为什么?”他还以为姮贞也当自己是兄长、是谈得来的朋友,却不知道她想要嫁给他。
“因为我已经十八了,说不定明天一道圣旨下来就得远嫁蒙古,用联姻来巩固大清的势力,可是我不想嫁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嫁给一个连见都没见过的男人”姮贞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吐出话来。“这是最好的办法。”
“所以公主选了臣?”乌勒衮既愤怒又可笑地问。
姮贞把心一横。“没错,因为咱们相识最久,王爷也是我最能信任的人,自然是最好的对象。”
“公主明明知道臣有喜欢的女子了,却还是这么做”乌勒衮彷佛头一天才认识姮贞,从来不知道她是如此自私。
“如果王爷真的那么喜欢她,我可以答应让她进入王府伺候你,就算当个小妾,也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分了。”姮贞摆出傲慢的姿态,施恩地说。
乌勒衮不敢置信地瞪着她,活像姮贞头上长了角似的。“公主应该知道依照礼制,这是不被允许的事,而这种话也不像是公主会说的”
“或许王爷从来没有真正的认识过我,生长在这座皇宫之中,为了自己的利益,其他人都是可以牺牲的。”姮贞藏在披风内的小手抡得死紧。“何况当额驸又有什么不好?往后皇上还会更加重用王爷。”
这番话听得乌勒衮俊脸泛白,胸口的怒气沸腾到最高点,还有着深深的失望。“臣真是看错公主了”
姮贞喉头微哽,不过尽量不显露出异状。“放肆!”
“这还是公主头一回对臣用这个字眼。”乌勒衮嘲讽的说。“更想不到公主心机如此深沉,连臣都可以利用。”
“王爷过奖了。”姮贞的心因他的话而拧疼了。
乌勒衮既悲又怒地笑了一声。“既然公主非要下嫁给臣不可,臣也只能遵旨了,恕臣告退。”
待乌勒衮恼怒的身影渐行渐远,冉嬷嬷恨不得把他叫回来,可是又想到主子不许她插嘴,只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走了?”姮贞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凉亭,那儿有许多她和睿亲王的回忆,他们一起在里头下棋、谈笑,也为她带来了温暖和希望。
“公主为什么要说那些反话?明明不是这样的”冉嬷嬷都快急哭了。
“那是怎样?”姮贞哽声地笑问。
“公主还笑得出来?”冉嬷嬷跺了下脚。“公主明明是那么的喜欢王爷,爱着王爷,为什么不告诉他?偏偏要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恶、那么坏?”
姮贞眼底没有泪水,可是她的心却是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