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这么过分的事?
新婚近三个月,前两个月因公司在国外的生产线出了事,岳衢颖忙于公务当起空中飞人,要不是他很有耐心的带着关静海这“大型行李”到处跑,夫妻俩还真是聚少离多。本来想说出国出差应该不会忙到哪里,结果她错了,工作量反而有增无减。
好不容易这个月事情平息下来,他总算良心发现,让两人有了一次除了她到公司送餐以外的约会。
本来关静海还很开心赴约,结果某个作东的男人居然给她迟到,打了电话来道歉,说要司机先带她到精品店逛逛、买些喜欢的东西,他约莫一个小时后到。
精品店啊光是看就会让一般百姓却步的奢华店面,而她这个也是平凡老百姓一员的人自然同样感到很有压力。不过,岳衢颖给的“黑卡”她到目前为止一次也没用过好吧,她今天就刷它个够!
来到精品店门口,关静海推门走入店里,数名身着笔挺套装的女店员恭敬欠身招呼。“欢迎光临!”
她随意打量一下,一对看起来颇有身分地位的中年夫妇淡淡扫了她一眼,想来是店里的客人。
接着,试衣间里走出一名女子,一面调整衣领一面走向那对夫妇。
“爹地、妈咪,这套怎么样?咦?”邓凤鸣很快就注意到关静海。“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她身着新一季套装,端装又雅致,但语气及脸色却很不善。
“这位是”邓父看了眼关静海。
“她啊,衢颖的新婚妻子,关静海。”邓凤鸣凉凉开口。
邓母闻言蹙起柳眉。她一直知道女儿的心思,为了岳衢颖另娶,她的宝贝不只一次暗地痛哭,因此她和丈夫为了替女儿出气,并没出席他的婚礼,也就没见过他娶的妻子。
眼前这位就是岳衢颖的新婚妻子?听说这女人来历不明,长得是够漂亮,可像岳家那样的豪门,长相好坏绝不是考虑的首要条件。真不知他们在想什么,竟会让个无名小卒进岳家门?
“原来是衢颖的新婚妻子,真漂亮,怪不得他会神魂颠倒。”邓母微笑的走向关静海。“你好,我是凤鸣的妈妈。”
“伯母,您好。”
邓母先礼后兵,噙着笑意说:“像岳家这样的大户,选的媳妇一定是门当户对的小姐,不知令尊在哪儿高就?”
“我家很平凡的。”关静海笑着回答。
“不是说来历不明?既然平凡,就算是工人、农夫、卖面的,也总该有个职称吧?”邓凤鸣看笑话似的开口“还是你以平凡为耻,才什么也不肯说?”
“怎么会?正因为太平凡,才没什么好说。”
“没人问,你自然可以不说,人家都问了你却大打太极,装神秘也不是这种装法。”看着她,邓凤鸣心中忽然起了个念头。这女人的背景还真是神秘,是不是该找个人好好查一查,也许歪打正着能挖出她的把柄。
必静海尽量保持平心静气,淡笑不语。
见状,邓凤鸣轻哼一声又说:“你这样支支吾吾的,不会是出自什么‘男盗女娼’的家庭吧?”
努力压抑往怒火,关静海依然微笑。
“衢颖在娶我的时候已一再替我打预防针,他说像他这样的人闪婚,别人绝不会认为他对我是一见钟情,反而会有一堆无聊的揣测,所以面对这样的问题,我可以回答,当然也能选择置之不理,但选择回答的话,每说一句话都得思虑再三,免得被拿出来大作文章。
“他说,上流社会并未和高道德划上等号,有些上流人士的八卦程度和自行编故事的能力较之八卦记者毫不逊色,还真是不该称作上流,该说是下流才对。”
“关静海!你在说谁下流?”
“我没指名道姓啊,你干么这么激动?”她仍是一脸微笑,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然后对精品店的店员说:“不好意思,我要看当季目录。”
邓凤鸣气不过,追了上去道:“这目录上的东西动辄数万以上,甚至要价数百万,你买得下手吗?”
“是买不下可是怎么办?人家我老公非要我买不可。”关静海笑得好不闪亮,缓缓拿出那张象征身分地位的黑卡。
啧!这张卡还真招摇,要不是邓凤鸣太过分,得针对这大小姐的傲慢和公主病对症下药,她还真不想拿出这张与自己“名实不符”的卡来装阔。
邓凤鸣一家看到那张黑卡都怔住了。那可是门槛高到连他们这样的家庭都无法触及的“超级豪门卡”呢。
精品店店员见卡如见钱,态度更加恭敬,马上替关静海奉上当季的dm。
邓凤鸣又妒又怒。从小到大没受过这样的侮辱,况且对方还是她打从心底瞧不起的人,这口气怎么吞得下去?
喜欢的男人被这女人抢了,现在自己还得受这种鸟气,这么一想,她大小姐脾气立刻发作起来,咬着牙,飙出尖锐的声音——
“你这狐假虎威、来历不明的穷光蛋!你以为麻雀攀上枝头就能成凤凰吗?别笑死人了!你这种女人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下流手段”
因为背对着门口,当她无理地飙骂关静海,根本没发现某人已走进了精品店。
“她这种女人又怎么了?”
邓家三口闻声回过身,瞧见来者是岳衢颖时,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尤其邓凤鸣方才的嚣张气势,瞬间消灭无踪。
“我的妻子静海她这种女人怎么了?”他不悦地沉下脸问。
原以为自己推门进来,看到的该是关静海开心试穿新衣服,抑或闲适狂挑精品的模样,怎料一进门却是看到“敌军环伺”的状况,而邓凤鸣那些话更是说得太放肆了。
“衢衢颖?!”刚刚她说的话他都听见了吗?邓凤鸣暗忖。老天!一定听见了,否则他不会用这样冷冰冰的眼神看她。
岳衢颖眉头拢起对店经理说:“我要求封馆,希望我的妻子能在安静愉悦的环境里购物。”
“是,我来安排。”单笔消费额在五十万以上,便能要求封馆半小时,店经理见大户上门,怎有不遵从的道理?他对着邓家人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我们要封馆半小时。”再奉上小纪念品。“这是我们的一点歉意,请稍候再莅临。”
邓长丰开口为女儿缓颊“衢颖啊,凤鸣最近情绪较差,若是对你有失礼的地方,你就别和她一般见识。”
“她得罪我,我无所谓,可是她这样侮辱我的妻子,我就无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他仍是笑呵呵“唉,她有口无心,别跟她计较了。”
“邓叔叔的意思是,这件事我若追究就是‘计较’了?”岳衢颖脸上温度骤降了几度。
第一次看他拉下脸,说不怕是骗人的,这个世侄脾气虽好,但绝不是软柿子。一个风度性情温文的人能撑起这样一家跨国大企业,摆得平集团内那些商界里一等一的悍将,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实际掌权至今第三个年头,也不见有哪个人敢爬到他头上。
不过事情涉及到宝贝女儿,邓长丰也只得硬着头皮说:“邓叔叔就这么一个女儿,你应该也听你妈说过,我们是做了多少努力才得到这个宝贝。是,我承认是我们夫妻惯坏了凤鸣,她性子多少因此任性、骄气些。”
邓氏夫妻做了多少努力才得到这宝贝千金?有两个版本的说法,老妈版是说,邓叔叔夫妇结婚近六年,邓夫人肚皮老是没消息,后来吃药调养才受孕成功。
另一个版本是和邓夫人有亲戚关系的某贵妇,有次到家里来叙旧多喝了两杯,醉醺醺地大爆八卦,说邓凤鸣根本不是邓长丰的孩子,是邓夫人和一位牛郎交往才生下的。
这两个版本哪个是真,他不想理会,都是听过就算了,不过经邓叔叔一提,他倒是又想了起来。
“邓叔叔是说,因为你管教失当,外人便得陪着一块承担她的任性和骄气?”
“呵呵咱们两家怎会是外人呢?”
这样还不道歉、不认为自己女儿有错?!看来这位邓老先生真的很卢,不断的套交情、攀关系,就是不让宝贝女儿向她这个他们一家都看不起的女人道歉。
她终于知道邓凤鸣的骄纵无礼是怎么养成的,这大小姐根本是被惯坏了!
见邓长丰赖皮,岳衢颖眯起眼,开门见山的说:“即使是家人,做错事、说错话,我也不会让事情就这样过了。我还在等凤鸣欠内人的道歉。”
必静海微讶,第一次发现他这么有个性。一想到他说的话,她既害羞又甜蜜,长这么大,她头一回感到自己受呵护、被保护在羽翼下。
只不过岳邓两家一向友好,邓凤鸣又在他手下工作,把彼此关系弄到这么僵实在没必要,有道是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于是,她走到岳衢颖身边,拉拉他的袖子。“我看算了,我们夫妻俩好不容易有点时间约会,该制造的是美丽的火花,不是乌烟瘴气的火药味。我刚刚相中了几件衣服和饰品,陪我去看看吧。”
但他仍站在原地不动,坚持等邓凤鸣道歉,用话“请”不动他,她只得拽住他的手臂强拉着走。
幸好高级精品店的试衣间够大够豪华,容得下三四个人在同个空间里更衣,关静海拿了店员递给她试穿的衣服,和岳衢颖一起关进试衣间里才放了他的手。
“我要试衣服,你转身。”料想他不会离开试衣间,她开始换衣服。
谁知,岳衢颖选了个适当时机又走出试衣间,那时关静海已将身上衣服褪了一半,听见声音回过头一看,只见试衣间剩下自己一个人。
“这个人真是”看来他是真的很生气吧。算了,这个男人平时是好说话,可一遇到他坚持的事,谁也说不动他。
她把试穿的衣服换上,听到外头有低低的交谈声是邓父的声音。
“我说世侄啊,只是一点小事,你怎么和我这小老头认真起来了?”
岳衢颖淡淡开口,语气中的警告意味让人感受到他的坚持。“妻子是我选的,我都舍不得欺负的女人,会任由别人欺负她吗?邓叔叔既然都宣称惯坏了女儿,是不是也该约束一下她?”
“你这是”
“夫妻是一体的,妻子在外头被人欺负了,想必欺负她的人,也不把岳某当一回事。”他冷冷的看着邓长丰。“我的原则很简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反击”
之后外头再说些什么,关静海没仔细听了,因为岳衢颖的话触动了她的心。明明只是前后加起来一百多字的话,那一字一句却像醇酒一样在她心里发酵起来。
这个男人真有这么喜欢她吗?她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
可能是见她更衣花的时间太久,岳衢颖不一会儿便再次开口“静海,你换好了吗?”
“嗯,好了。”她走出来,外头只剩他和店员,邓凤鸣一家人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岳衢颖坐在椅子上,腿上放了一本当季目录,正支颚翻看着,看上的就要店员拿过来。等听到试衣间门开启的声音,他才抬起头。
只见希腊女神式的削肩古典印花洋装,穿在关静海身上显得她高雅又性感,而她有些腼腆的拉了拉身上的衣服,笑得娇羞且淘气。
咳虽然知道自己长得还不差,可现在他看她的眼神不只像在看美女,要说看到仙女应该也不为过。
必静海第一次觉得自己虚荣心被满足了,像只神气的孔雀,她清清喉咙,装摸作样的说:“我美得让你失魂了吗?岳先生?”她的心怦怦跳,他的心是不是也同她一样难以控制的加速跳动?
岳衢颖低沉地笑着,一双眼仍是直直看着她。
有些不甘心自己在他的注视下感到慌乱,她故意逗他道:“你这样看着我,我该不该把你的眼神解释为情不自禁?”他还是大剌剌的看着她,一点也不受她的话影响,令她不禁纳闷。“喂,干么都不说话?”
他收回目光,哂笑道:“我要说的话都被你说完了,能说什么?”
一瞬间,即便不揽镜自照,关静海也知道自己的脸全红了。原来他眼里的她的确很美丽,美丽到令他失魂了、情不自禁
呵,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她头顶要热到冒烟了。
三十分钟后,两人满载而归的出了精品店,她走在前头,岳衢颖后她一两步。
“今天真开心。”关静海回过头笑了笑。
“我以为经邓凤鸣一家这么一闹,你心情多少会受影响。”
她顿了下没说话,好一会儿才又开口“平常时候,站在屋檐下的人并不会感激屋檐的存在,甚至根本不会在意顶上有没有屋檐,但一遇到阴雨天,才会知道有片屋檐能遮避,是多么幸运的事。”叹了口气,她说:“可是怎么办?我一向独立坚强,不是个没有人守护、没人可依靠就活不下去的人”
“你在怪我多事?”
必静海笑了,转过身看着他。“以我自以为是、不识好歹的性子,遇到这情形是该生气的,然而一直到方才,我才领悟从我嫁给你的那刻起,不管我愿不愿意、承不承认,都已经是在你的羽翼下了。”
因为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他没搭腔。
“岳衢颖,我应该还没告诉过你,其实你是个不错的人吧?”
“嗯哼。”“我应该也没有告诉过你,我好像越来越习惯待在你身边;越来越习惯你对别人介绍我是你老婆;越来越习惯什么事都有你一起参与。”
这些日子,除了一开始记得原本的约定外,后来她几乎忘了当初答应他结这个婚最重要的理由——她要拿赡养费出国深造!
也许是安于现状,也许是不想离他太远太久,渐渐地她很自然不去想这件事。
又或许婚姻之于她不再只是获得梦想的筹码,而是真实的成为另一个梦想,除了他身边,她哪儿也不想去。
她对他原来这样动心了吗?她喜欢上这个原本没预期会擦出火花的男人?!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她半点警觉也没有?不过算了,她这人平常时候算得上聪明,就独独在感情事上很不灵光。
岳衢颖笑了,一双满载柔情的眸子定定望着她,而这回,关静海没有别开眼。
她害羞紧张,也忐忑不安,可她更想藉此直探他心底,去寻找只能是她、只属于她的“特别席”!
既然有些事她领悟了,就得传达给对方知道,所以她深呼吸,然后开口——
“岳衢颖,我们之间一百公尺的距离我起步喽。你不要走得太快,两个人要一起经历过程才有趣,你别一个人独享。”话一说完,她整张脸红个通透。
这种像十七、八岁青春少女才说得出来的“可爱情话”真是出自她“关大文豪”之口吗?唉,不知哪个人曾说过,一谈起恋爱,每个人都是诗人。
“好,我等你。”岳衢颖温柔地笑了。
这一天,岳衢颖低头吃着关静海准备的百菇肉片粥,极其斯文的细嚼慢咽,等吞下最后一口时,他状似不经意道:“时间过得真快,我们结婚满三个月了。”
她搁下手中的素描铅笔,啜了口咖啡。“嗯,是满快的。喂,收了三个月的离婚协议书,我终于能把名字签一签了。”
这是他们当初约定好的,如果结婚三个月后,她还是适应不了这桩婚姻,可以离婚求去,岳衢颖为了取信于她,还真的签了离婚协议书。
他看了她一眼“你敢!”
她淘气的扮了个鬼脸,开玩笑地说:“你签得,我就签不得?”
“安全度过不确定的危险三个月,你想要什么?”
“这是哪种商业手法?集满三个瓶盖送一张刮刮券?”秀眉一挑笑了,她当然明白他只是要个形式庆祝罢了。“那我也来问问你,过了这三个月,你要什么?”日子不就这样平平静静就好,还能要什么?端起杯子,她又啜了口咖啡。
“一个孩子。”
“噗——咳咳咳咳”入口的咖啡因为他“惊悚”的回话,呛得她差点没噎死,甫一顺口气,找回声音,她立即颤抖地指着他“你、你、你”看她慌乱的样子,岳衢颖笑了出来。“静海,为难你了吗?”
必静海红着脸横他一眼。“别、别闹了,你上班时间快到了。”
他低头看了下手表。“嗯。要怎么庆祝,我们中午再讨论吧。”说罢,他站了起来。
她连忙也起身拿过外套,服侍他穿上,帮他将领带理正。“今天中午我约了茗菲见面,她说我有些信件寄到了她那里。”
董茗菲是她未出嫁前的室友,个性全然不同的两个人小时候当了两年邻居,失联多年后,却又凑巧就读同一所高中、大学,手帕交的情谊深厚,是她的婚礼中除了恩师夫妇外,唯一出席的女方亲友。
“那好吧,晚上再一起吃个饭。这下你不会又和谁有约了吧?”董茗菲他也见过数面,感觉是个性情温婉的女人。
“有啊,不就是你?”
他温柔的在她额上一吻道:“晚上可以接受点菜了吧?”
“好吧,日子特别。”平常她是个跋扈独断的厨子,从来不接受点菜,虽然他偏食,但在她关大厨的眼皮底下,绝不允许他有偏食这种怪病存在。
每天她只送他出门到客厅,绝不会走到玄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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