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往常,利之勤从茶水间端了杯温茶,送进老板的办公室,提醒老板今日行程。
老板提了公文包匆匆步出个人办公室,她跟在赶着出庭的老板身边听他交代几件事后,再度折回事务所,走进茶水间,从咖啡壶里倒了杯咖啡,回到大办公室。
看着那正在整理书籍的修长背影,她走了过去。
“秦律师,喝咖啡吗?”她在秦子深身侧站定,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书籍。
她和他的办公桌位在办公室最里端,办公桌后是一片落地窗,下班时间若是晚了,站在窗前便能眺望一片万家灯火,和流动的车潮灯海。
落地窗旁,两个胡桃木制的十格开放式书柜,沉稳静谧的贴着墙面,里头除了老板提供的法律丛书外,还有大家带来的法律相关书籍。
昨日第一天上班的秦子深,已把自己的私人物品整理完毕,今天见他又带了一些书,现在正在整理那箱书。
“你放着。”秦子深没有看她,侧过身,弯身再从纸箱里拿出几本书。
她把咖啡搁在他办公桌上后,又回到他身侧,他手中正拿着最后的三本书,她对他伸出手。“我帮你收吧。”
他睐了她一眼,眸光清冷。“不必。”
“老板让我来帮你的,你不让我做一点事,我会被老板骂喔。你舍得娇滴滴的我被老板骂呀?”见他冷淡,她搬出老板的命令。
他额际抽了下,并自动将她最后那一句问句,阻挡在耳膜外。“你不是叶律师的私人秘书?你把他的事情处理好就好,我的事我自己来。”他把书一本一本整齐的摆上书架,拒绝得很明显。
“是啊,我是他的秘书,不过他刚才指派我接下另一个新工作,那就是要我来帮忙秦律师。”总要确定他待得住了,也有一定的工作量了,再聘一位新秘书来帮他。这段过渡时期,就由她和廖秘书轮流暂代他的秘书。
“为什么不是廖秘书来?”他淡淡问着,眉宇微蹙。
她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老板觉得我跟你比较有缘啊,你姓秦,我的名字也有个勤,你爱吃荔枝,我也爱,而且我名字里也有荔枝,你说,我们多有缘分呀。这样吧,我以后就改口喊你秦,这样会更亲切。”她笑开红唇。她才不会告诉他,这份工作其实是她和廖秘书共同分担的。
闻言,他冷峻的下颚一绷,侧眸看着书柜上的书目,似在挑着想要看的书籍。
“啊,我突然发现你名字的秘密了喔。”她看着他半覆的眼睫。
秘密?他的名字能有什么秘密?
“秦子深,秦子深——”她软软的嗓音反复咀嚼着他的名。“我想,被你爱上的女人一定很幸福,因为你用情至深啊。秦子深,情至深,哈!”她得意洋洋道。
秦子深面皮微微一抽,随即恢复一贯的冷然。面对这个言行随性,思想毫无逻辑可言,又不按牌理出牌的女人,他深信,不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
见他面无表情,她大胆的打量着他。
他挽起长袖,露出精实下臂,臂上隐约可见青筋。
她看着他的手,软声问:“哇,你皮肤真白,是因为喜欢吃荔枝的关系吧?”见他面无表情,她觉得好笑,真不知道他整天这样摆张死人脸,有什么乐趣呢?
她想了想,身体故意挨了上去,紧贴他身侧,随即感觉他身体僵了僵,她好笑地说:“我爷爷家后面那片荔枝园,现在一定结满又红又大的荔枝,我下次回去,再摘一些回来给你好了,帮你补补身子,让你头脑更清晰,每场辟司都赢喔。”
秦子深理也不理她,只是移了步,将两人拉出两步距离,她身上的淡香扰得他有些心烦,他随即抽了一本他略感兴趣的书翻看着,彻底漠视她的存在。
“秦——这本是新书喔,我才刚看完。”她不死心的凑过脸,大眼在他翻开的书页上绕转着,语声爱娇。
那突然靠近的女体,再度携来淡淡的、玫瑰花的干净香气,秦子深敏感地退了两步,拉开适当距离。“我叫秦子深,不要随便改我名字。”
见他移开两步,她皮皮的又靠了过去。“没有嘛,我只是喊你的姓氏呀,法律没规定不能这样喊吧?!”
是没有他垂下眼帘,盯着文字,不再响应。
“秦——”见他神色益发冷沉,她愈是甜腻的喊着他,语音拖得长长的。“你没看过这本书吗?这本很实用的,内容是在介绍男女间的法律问题,除了教导基础的两性法律知识外,也有提供实际范例。虽然以前读书时,背过那么多法条,不过很多现实中会遇到的,学校不一定教过呢,所以我觉得这本书还不错。我看你对这本书的内容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我可以——”未竟,她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啊,抱歉。”她看了秦子深一眼,快步走回办公桌,接起电话。
“利秘书,你现在有没有空,可不可以过来一下下?”是总机小花,语声细细小小,像作贼似的。
“怎么了吗?”她转过身子,看向位在进门处的总机柜台。一名戴着棒球帽的男子正低着头站在柜台前,他背对着她,她看不见男子的神情。“要现场咨询还是要委托?”
“他只说要找叶律师,我跟他说叶律师不在,他就不说话了,不管我怎么问,他就是低着脸不讲话。”小花一手摀着话筒,两眼抬了抬,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举止有点奇怪的男人。
“不说话?”不说话要他们怎么知道他想要委托还是咨询?“他没说找叶律师要做什么吗?”
“他就是什么都不肯说,只把一个信封放桌上,我觉得他怪怪的哎呀,你过来跟他说啦。”小花紧盯着奇怪的男人,挂了内线。
放下话筒,利之勤微感狐疑,随即走了过去。
“利秘书”小花一见她走来,瞄了瞄还是低着脸的沉默男人一眼后,用手势比了比眼睛,又比了比嘴巴,再指指男人和桌面上的信封。
利之勤看了眼小花那古怪的举止,一脸纳闷,她拿起信封抽出里面的文件,打开一看,是张离婚起诉状。这是很普通的委托,男人何必这种态度?
但一双大眼读过两起资料和声明后,在读到事实与理由栏时,她张大了粉嫩嫩的红唇。是她看错了吗?她看了小花好奇的表情一眼,再次仔细确认上头的文字,然后,一股笑气充上喉间,她硬是忍住。
姑且不论是真是假,客户上门寻求协助,不管怎样她都不该觉得好笑。但看这男人奇怪的态度,她怀疑他自己应该也觉得这诉状有点夸张,才会一直不看她和小花吧?!
她轻咳了声后,看着状纸上的名字,轻声问:“请问,是周先生本人吗?”
男人低着头默不作声,也不愿转过身来,好像真的很不好意思。
见他还是不转身,利之勤干脆走到他面前。“周先生,我是叶律师的秘书,我姓利,我已经看过起诉状了。离婚是太太提出的吗?”她拿着状纸问他。
“对”男人的声音闷闷的。“她突然跟我说,没办法跟我生活在一起了,她说要跟我离婚,然后就搬回娘家住,也不接我电话,接着没多久,我就收到这张起诉状。其实、其实我跟她感情很好的,我们真的很好,你要相信我,她是个好太太,我不想离婚。我不知道她她为什么会想要和我离婚。”
“所以周先生想委托我们事务所?”
“我听说有个叶律师,很会打这种官司。”男人的声音愈来愈小。
“周先生,你要不要把脸抬起来,这样比较好说话,而且你声音好小,这样要讨论案情的话,律师会听不清楚喔。”利之勤微低娇美面容,想看看男人的模样。
男人迟疑片刻,抬起脸庞。
在室内,除了那顶压低的棒球帽外,他脸上还戴着一副镜色极深的太阳眼镜,下半张脸用大口罩掩住,他的面貌几乎都被遮掩住了。
看着他,利之勤微微瞠大美眸,她终于明白小花方才为什么会对着她比眼睛又比嘴巴了,大概是想告诉她这个男人怪怪的。
如果没看过诉状,她也会觉得这男人有问题,但看过离婚理由后,她能猜到他应该真的很不好意思出现在这里,也猜到他为什么一开始对于小花和她的话不作反应,也许这种话题他只想跟男人谈。
“叶律师去开庭,现在不在耶,真抱歉。”她歉然地说,然后想起什么又道:“还是我请另一名律师帮你?”
“我、我要厉害的律师”
利之勤侧首,看了眼那已回到办公桌的男人。“当然,我们事务所的律师都很优秀,我帮周先生介绍秦律师好吗?他从学生时期就在律师事务所打工了,经验非常丰富。”
“好,都好厉害的就好”“那请稍等一下。”她低首和小花交代几句,转身往办公室走去,她在秦子深的办公桌旁边停下脚步。
“秦,一位周先生拿了离婚起诉状过来,不过他不想离婚,这案子你要不要接呢?”她把起诉状放在他的桌面上,随即走到一旁,两手搁在屏风上,下颔抵着手背,专注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目光风情万种。
嗳嗳,这死人脸的冷酷男人,一定在心里痛骂她不下数百回了吧?!真想知道他都在心里偷骂她什么?花痴?还是三八阿花?像他这种冷漠的男人,如果开口骂人,会是什么样子?
秦子深依旧忽略她那声软甜的称呼。他从计算机屏幕前移开目光,垂眸看状纸,那原是俊秀沉静的五官,在逐字阅读后,眉间淡染疑惑。
“这太离谱。”他抬眼看着她。
“离谱?你指什么?”她大眼眨啊眨。
“理由。”他再次看了看状纸。
“理由?”她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什么理由?”
“就是——”一抬眼,觑见她眼底烁动的流光,他警戒地半瞇起黑眸。“你没看过这份起诉状吗?”
“看过啊。”她点点头,绕到他身边,弯着身子,一张小脸靠在他颊侧,认真的看着起诉状,她压低了柔嗓,说:“你是说周太太要求离婚的理由是吧?理由就是呢,周太太觉得周先生的那里太厉害,夫妻每次行房时,都要做很久,又要每天做,做得她很累。”她脸颊热烫着。
明明是想要捉弄这冷酷的男人,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的,结果先整到自己,她想现在的自己一定是满脸通红,不过在发现他泛红的耳根时,心里稍微平衡了些。
她压低的柔嗓透着奇诡的暧昧,身上那抹淡淡幽香就在鼻端绕着,秦子深皱了皱眉,微偏过脸庞,声嗓冷肃地说:“你不觉得离谱吗?”
“是有一点啦,我没见过拿这种理由诉请离婚的,而且不是嫌太快,是嫌太久耶”想起周太太提出离婚的理由,直觉还是想笑。今天不是愚人节啊,当真是因为这种问题才要离婚吗?但看周先生那么难为情,应该不是假的,可不管怎么想都还是觉得好夸张、很不可思议啊。
见他清冷眸光扫来,她随即憋住笑意,却把脸蛋憋得通红,表情很古怪。
“周先生人呢?”拿着起诉状,秦子深站起身来,瞅了眼她憋笑憋到涨红的脸颊。面对这种内容,她一点也不会感到不好意思吗?
“在接待室,我让小花先去招呼他一下。”
他低应了声,移动步伐,经过她身前时,她唤了声。“秦——”
他太阳穴突地跳了几下,也懒得纠正她,只是低哼。“说。”
“我只是很好奇,那个——咳咳,男人男人一夜几次、一次做多久时间才正常啊?”她一双大眼亮晶晶,颈项却是一片绯红。
秦子深下颚抽紧,看也没看她,只是闭了闭眼。他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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