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答应了,陈珏这才出门,隔了两条街与陈午会合,一道往宫中行去。
一路走到宣室殿附近,隔了老远,陈珏便看见一个华服男子被杨得意迎了进去,陈午轻声道:“不知是哪位王爷,看来我们父子俩还得等上一会儿。”
丞相不便与外王搭话,陈珏与陈午略一商量,索性加快脚步,只等稍后直接面见天子,守在门口的杨得意见是陈珏父子,脸上笑意满满,道:“丞相,侯爷,鲁王在里面呢。”
就是差点拆了孔子老家地那位,陈珏有了印象,便对陈午说了,低声道:“听人说鲁王从前和赵王彭祖关系不错,我们应该不用等多久。”
刘彻和刘彭祖之间的梁子早就结大了,刘彻当然不待见和他关系好的人,陈午听了面上笑意一闪,只轻轻地点点头。
不多时,鲁王神色复杂地从殿中出来,匆匆离去,陈珏理理衣衫便跟在陈午身后,踏进宣室殿大门。
刘彻一身朝服未退,虽然坐得腰背笔直,但却无甚精神,他见了陈午,道:“丞相此来,可是为了官吏政绩考评之事?”说着,刘彻冲陈珏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这一年窦太后去世,不少官职的主人都有了微妙了变化,岁末的官声考评整理起来也格外困难,陈午近来为此事也有些脱不开身,但他入宫却不是为了这事,陈午道:“陛下,此事明日即可有结果,臣今日前来是另有要事。”
“哦?”刘彻扫了一眼御案上,田先前才入宫奉上了一封厚厚的奏表,此时就摆在案上的左侧,见陈午摆明是为正事而来,刘彻笑了笑,道:“丞相且坐,慢慢说来。”
陈午依言而行,先是取出一封奏疏,道:“臣今日欲言之事,皆在此表中,请陛下过目。”
刘彻点点头,陈珏起了身,从陈午手中接过那封奏疏,又送到刘彻手上,刘彻对陈珏笑了笑,便不疾不徐地翻开奏疏,缓缓读起来。
那奏疏是陈午历时近十日而成,虽然陈午已经尽量用字精炼,字数仍不少,陈珏微微抬了头,见刘彻面上微微露出了笑模样,心中便有了底。
刘彻选中陈午而非旁人做丞相,或是因为他不信那人,或是因为别人不如陈午会诸事顺着他的意。
祖制在上,刘彻所要做地事,就是在朝议时对丞相做出的决议做个评判,且大多数时候都是听丞相的意思办。陈珏有时甚至会猜度着,刘彻忌惮窦婴,亦是因为窦婴平日里太尽责了,甚至让刘彻尝不到做天子的滋味。
不过小半晌工夫,刘彻读罢那封奏疏,先是笑着看了看陈珏,这才道:“成立内朝,这不是小朝廷吗?”
可不就是个小朝廷,陈珏听得刘彻如此说,不由在心中暗自想道。
内朝与外朝地公卿百官不同,天子可以尽情选其亲信,这些人直接听命于刘彻,只要运用得当,丞相等三公的位置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刘彻既然不希望丞相权力太大,这就早些把便于他掌权的内朝拿出来也好。
陈午略略点头,道:“陛下所言实是形象,所谓内朝正是此理,历来国朝有事,非大朝会不能聚众人之见,每每事到临头,处事效率却不甚高。臣以为,陛下若能选出一些才智之士,聚之为内朝,再遇事即可先有谋划,介时陛下再问讯于百官,必能事半功倍。”
陈午所说与奏疏中相差无几,刘彻听了缓缓点头,陈午见时候差不多了,便以事忙为由离座请辞。
刘彻不经意间现陈午两鬓越斑白,知道他为朝事定然已操了不少心,这么一想,刘彻心中对自己的强人所难也有些微微的愧疚之感。
刘彻朗声将杨得意叫进来,对他吩咐道:“今年朝鲜来了不少好东西,你带人往丞相府上送一份,办好了,大长公主自会赏你。”
杨得意恭声称是,陈午见刘彻心情的确不错,便彻底放下心来,先行去忙他丞相的诸事了。
这时,殿中又只余下陈珏和刘彻两人,刘彻拿起那封奏表,笑道:“果然又是你的手笔?”
奏疏上署的是陈午地名,但陈珏今日跟着陈午过来,便已是向刘彻承认了这是他地主意,陈珏只笑着说道:“臣的心思都瞒不过陛下。”
刘彻颔笑了笑,仍觉得内朝之思甚是巧妙,好像是给他量身定做地一般,又问道:“你怎么想起这个了?”
陈珏躬身道:“说来也不怕陛下笑话臣,臣实是为了略尽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