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痛。拾级而下时,记不清有多少次,试图寻找你的背影。
那么多如潮般涌动的背影是多么容易让人感觉茫然,在人海中,我第一次担心自己还有没有能力辨认出你所走的方向?有没有可能再找到你?她还向他诉说了一次在餐厅里的感受。
那天旅游结束回到住址吃饭时,她因为白天身体不舒服,落在队伍的最后面,一天没看到他,就试图跟他接近。见他就站在自己不远的地方,她壮胆说:“吴校长,坐这儿吧。”她想让他坐在自己一张桌上吃饭。
可他却心虚地说:“呃,我坐这桌吧,这边没人。”说着,躲开她坐到旁边那张桌上去。马上,凤坐到了他左边,马小薇则坐在他右边,有说有笑地吃起来。
她心里很惆怅,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在后来的电子邮件中倾诉:我仿佛一片漂流的叶,好不容易碰到岸,想靠,能否靠呢?我“冒天下之大不帏”试探了一下“岸”却一下子拒绝了叶。无法定位的叶,迷惘而伤心。
可岸大概什么也不知道吧?满岸旖旎的风光。其实叶也很清醒地看到岸的左边和叶的右边,一边是风刀,一边是霜剑。实在是因为不甘心,上天作证吧,那么多“胜却人间无数”的相逢,卿卿我我,如胶似漆,一切曾是那般真实,而今却在一个异乡的餐厅里幻化成了遥不可及的美丽的童话。
游完泰山,他们中途去了一下曲阜,就直奔青岛。刚饱览了高山的雄姿和险峻,又要目睹大海的美丽和壮阔,老师们无不心旷神怡,激动不已。
可是邢珊珊却一直高兴不起来。在风景如画一平如镜的海滩上,大家的活动不象在山上那么分散隐蔽了。
谁在哪里,干什么,与谁在一起,都在各自的视野之内,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吴祖文更加小心谨慎,他故意背对着她,仿佛与她有仇似的,见她走近去,就吓得转身走开。
就象我是老虎似的,瞧他那个胆量!邢珊珊心里觉得既生气又好笑,就有意一直转在他旁边,目光也紧紧追随着他。吴祖文背对着她,与妻子和马小薇邢导游等几个人坐在一起,仰望着外面蓝色的海面出神。
邢珊珊与陶晓光他们坐在离他们右边百把米的地方,为了吸引吴祖文的注意,她故意大声喊:“马主任,你今天穿的这件连衣裙好漂亮哦。”
马小薇回头冲她喊:“哪有你漂亮?你看你,穿了那条迷你裙,象个小姑娘。”邢珊珊听了心里很开心。可吴祖文却象没听到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头也没回一下。
倒是张医生回头看了她一下。过了一会,她实在憋不住,就站起来朝他们走过去。陶晓光说:“你去凑什么热闹?这里躺一会,多舒服。真是有福不会享。”
她撒谎说:“我去看看马主任的连衣裙。”就扭着腰肢走过去。走到那边,她按捺住心跳,故意从他面前婀娜多姿地走过去走过来。
吴祖文仿佛不认识她,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就掉转了头。马小薇跟她搭腔说:“陶校长呢?”邢珊珊知道她这是没话找话,向那边指指说:“喏,象菩萨一样坐在那。”
凤说:“你怎么不跟陶校长去海滩浴场游泳啊?”邢珊珊一愣,反问:“那你怎么不跟吴校长去游呀?”说实话,她对凤是害怕胜过妒嫉。
凤太厉害了,嘴巴没遮没拦。我们的事要是被她发现,那还不知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呢?怪不得他在她面前那么胆小怕事。想到这里,她又理解了他。凤唬了吴祖文一眼说:“他,怕穿泳衣太露。哼,假正经。”
邢珊珊说:“那张医生你敢穿吗?”凤说:“有什么不敢?都老夫老妻了。你看那边,多少情侣在海水里一起戏耍。”马小薇说:“邢主任,来坐一会吧。”
她巴不得他们谁发出邀请,否则她不好意思自己坐过去。她走过去,在马小薇这边坐下,也没话找话地说:“要是你那位副总一起来,就好了。”马小薇说:“要他来干什么?一个人乐得逍遥自在。”
凤没头没脑地说:“是啊,我看一个人比两个人反而好,两个人看上去在一起,形影不离,要是兴致不一,或者同床异梦,那还不如一个人来得自在吗?”邢珊珊心一沉,乌着脸不吱声。
吴祖文回头白了她一眼,嘴嗫嚅着,最后却没说出话。马小薇好象给他们劝架一般说:“有个人在身边,到底是不一样的。你看邢主任跟陶校长,你呼我应,互相照顾,多幸福。”
我的天哪。她真想把心中的真话全部倒出来。可是她看着他拘谨的背影,只是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他们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吴祖文脸色平静地听着,始终不看她。
她难过地想,你看他,象跟我根本没关系一样,不理不睬,形如陌人。而对妻子却是那样忠诚,始终与她走在一起,坐在一起。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出来旅游了。哼,真是咫尺天涯!以后我再也不要这样的旅游了。
她回去就是这样对他说的:美丽的青岛,因为有山有水才美吧?想象中的她是何其灵秀,实际的她也确是名不虚传。可你知道吗,她给我更多的是“高处不胜寒”的感觉。有你相伴的旅行,真的让人梦寐以求。没想到游山玩水中,我是那样的孤独。你看出来了吗,对我来说,比快乐更多的是“咫尺叹天涯”
啊。千言万语我无从说起,谁能说我不爱你?这一路,我的心情就是证据!从今后,我再也不要这样的相聚!这天,她是出来旅游后最失落难过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