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被人牵制的木偶一样,面无表情的听完祝辞之后,再木然的听从于嬷嬷们的教导,再次回到喜轿。与来时不同,景唐帝坐在华美的御撵上,仿佛是在引领着那个在大红的颜色里摇晃的我,一步一步走向那象征洞房的龙穴----翼心殿。
“娘娘,”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坐到了床边,眼睛一扫,只觉得床微微一颤,我的心也随之颤动起来。景唐帝略显粗重的呼吸声萦绕耳旁,我不自觉的朝旁边挪了挪身子,却听到身旁嬷嬷一声传唤“还请皇上挑开娘娘盖头,从此称心如意。”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觉得微微一阵风划过头顶,那遮盖了我一路的盖头便像是插上了翅膀一般,飘飘摇摇的飞至一旁。我用力眨了眨眼睛,只觉得突然接受强光竟然刺激的眼睛难过,而身旁那道灼热的目光,更像是要渗入我的肌肤。我下意识的想要低下头去,无奈脖颈依然僵硬的要命,硬是无法低下头来。我不禁自嘲的扯起嘴角,人家做新娘都是羞涩的,而我却不得不仰着头做傲气十足的样子,这对于寄人篱下的我来说,倒真的是个讽刺。刻意忽略身旁那道锐利的目光,我微笑着看向前面,皇族王臣们都静悄悄的站在一旁,虽说是有了“闹洞房”的闹字,可却还是一派恭敬的样子。看到我淡笑着面对他们,眸瞳里无尽的惊讶,竟都慢慢蔓延开来。
“臣等祝吾皇万岁纳得贤妃!”突然,一个领头大臣模样的人突然跪地,继而所有人都俯下身来,山呼万岁的声音在这空荡的翼心殿显得格外震耳。绣着紫金锦龙地袖口微微一抬。那些人便像意会到了什么一样,不约而同的退了出去。
寂静,又是难挨的寂静。转眼间,那山呼般地号鸣便像是过眼云烟一般。飘渺着不见。嬷嬷们喜盈盈的看着我们一笑,也抿着嘴退了出去。按照规矩,应该还有很多礼节要走,可是景唐帝却像是疲累了一般,大手一挥。那无尽地规矩礼节变成了空文,我还在那儿巴巴的等着嬷嬷们说吉祥话讨赏的时候,景唐帝无言的挥手,便阻滞了我所有的幻想。
虽说我千思万想过现在地场景,可是事实摆到面前来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如坐针毡般的难过。不由自主的动了动身子,耳旁却传来他柔情的低语“皖雅”
我下意识的想要转过头去,可是却忘记了那僵硬着的脖子。稍一转头,钻心的疼痛便肆虐着而来,我丝毫没有形象的呲牙咧嘴呻吟。害得景唐帝大惊失色,倏地跨前一步蹲到我的面前。如墨的眸瞳里尽是关切之色。“怎么了?”
“没事儿。”看到他距我如此之近,我又朝后坐了一些。本能地与他拉开距离,他无意于我的小动作,只是更加担忧地看向我地眼睛“哪儿不对么?”
我干巴巴的挤出笑容“脖子有些不得劲,嬷嬷们说因为今天册妃,为了取安定之意,晚上不能休寝地。”他眉睫微挑,探究的光芒一闪而过,似乎是在等待我说下去,我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不争气,实在抵不住了,便睡了过来,又无法躺在床上休息,便靠在床头坐了一夜。”
“什么?”他半蹲着的身子突然直了起来,眉宇间的结似乎也打得更加深“你竟然一晚上没有睡觉?”接着便要转过身子,雷厉的眸光仿佛凝聚了天地间的凌然气势“来”
我知他又要唤人,便慌忙的扯住他的袖子,他不解的回过身,语气轻扬,微怒的看向我“这群丫头如何伺候的,竟让你一夜未眠”
我苦笑的仰头“那是规矩他们也都一夜未寝,陪着我熬了一休”
“只是你这脖子”他好像颇为无奈的叹息一声,随即又低下身来“就这样梗着?要不就让太医来瞧瞧?”
我慌忙摆手,我可不想册妃当日便成为整个皇宫的笑谈,他见我如临大敌的模样,却也顺了我的心意,再次坐到我的旁边。我心里一紧,又微微的朝一旁躲了躲,他只顾关切的看着我僵硬着的脖子,依然没有在意我的闪躲,只是微微扬起语调轻问道“真不用要太医来看啊”“不”我正要回答,门外殷全儿的声音却响了起来,景唐帝下意识的将头往回一缩,只见殷全儿略微尴尬的看了我一眼,复又低头说道“奴才斗胆问万岁爷,外边已经开宴了,您该出去”
“不去了。”景唐帝极快的扫了我一眼,不等我分析他是什么表情,便应道“外边你先照应着,就说朕身子不爽,今儿的宴席暂不去了。”
“这”殷全儿先是犹疑的抬起头,但是看到景唐帝那不容人置驳的表情,还是猛地咽下吐沫,将嗓子里的不满之意憋了回去,只是战战兢兢的看了我一眼,便退了出去“是,奴才这就安排。”
我怔愣的看着殷全儿退出去的淡青色影子,耳旁却突然传来景唐帝温柔的声音,他拍了拍与我中间隔着的空,剑眉微挑“过来。”
“啊?”我不解的看向他,看到他和暖的笑意慢慢在眼角蔓延,心里一紧,反而又朝后躲了躲,他看我如此,先是无奈的扯开嘴角轻笑,随即自个儿又朝我的方向挪了挪身子,微蹙的眉毛挺起,突然举起胳膊向我靠近。我不明所以的瞪大眼睛,心里的惊慌显露无疑,难道这么快,他就要他就要那样了?他看我躲之不及的样子,反而是更加无奈的淡笑,像是在欣赏一件很糗的傻事,淡然的笑意停留在平日里那疏离的唇角边,却显得有一种特殊的动容“朕给你揉揉脖子,省的僵的难受。”
我抱着床头上的枕头,紧张干涩的笑,深知自己这副笑容肯定比哭好看不了多少“不用劳烦皇”
话还未完,那边的声音又已经响来,依然轻柔的声音此时却充斥了不容人质疑的不悦之意,我愣愣的看着他,只见他冲我点点头,似乎是很不满意我的抗拒,再次拍了拍床,幽深的眸瞳似乎是想看透我一般叮住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