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希被进入眼帘的大型欧式花园建筑给震憾住了!
要不是确信她人还在日本,她会以为自己到了巴黎。
精雕镂空的钢门外有块铜铸的牌子,上头用汉字写着“绿园”非常符合这栋房子,因为房子四周都是绿意盎然的花木,让人一进入便置身在绿意之中。正门之后的大道旁有个圆型的喷水池,池中是一尊月之女神雅典娜的雕像,笼罩在时起时落、变化万千的水幕之中,让人目不暇给。
绕过喷水池,那栋有如小凡尔赛宫的房子便尽展眼前。
车子在大门前停住,黛希下了车,一张嘴成了“”字型,对这份气派尊贵感到不可思议。虽然她在美国的家也是富丽堂皇,但是毕竟不似绿园这般高雅,且看久了,有些腻了。
“青青,你家好漂亮哦!”“是吗?”青青很高兴黛希喜欢她家。
“克里夫小姐,这边请。”荒木寒冷淡却不失礼貌地带领着她进入屋内。
黛希牵着青青的手,蹦蹦跳跳地走进屋里。站在玄关放眼望去,客厅的设计尽是英国风格,厚重的织锦沙发,壁炉,华丽的吊灯和壁纸,繁多的摆饰和蕾丝桌巾、窗帘等,无一不是精品。
“请坐。”荒木寒客气地说。
黛希发现,这个男人只有在面对女儿时,脸上才有温情。
“谢谢。”她淡淡一笑,在最近的沙发上坐下。
“克里夫小姐不是日本人吧!”荒木寒在她对面坐下,审视地盯着她。
“我是美国人,到日本来找朋友。”
“准备待多久呢?”
“不一定,想回去就回去,没有预定时间。”她看了青青一眼,小女孩乖巧地坐在她身旁,微笑地看着她。
“你的朋友不陪你吗?一个逛街很容易迷路的。”
黛希耸耸肩“他们都很忙,我不想打搅他们,就自己出来走走,碰巧在玩具店遇到青青。”
“是啊!爸爸,我在玩具店前看见黛希时,觉得她好面熟哦!你看她像不像妈妈?”青青喜形于色。
“青青,别无礼!”荒木寒制止女儿的断言,脸上微微地变了色。
青青吐了吐舌头,笑了一下。
“我长得像青青的妈妈?”黛希很诧异。这才恍然荒木寒眼中奇特的眼光是为了什么。
“嗯,尤其是你的眼睛。”青青直言不讳。
“青青!”荒木寒用眼神制止了女儿,然后向黛希解释:“我太太是英国人,和你的轮廓有点类似,所以青青才会”
“哦!我了解。”黛希微微颔首,轻轻拍了拍青青的肩。
荒木寒看着她们之间瞬间培养出来的友谊,有点动容地撇过脸。
“那么,青青,你陪你的客人,爸爸有事不陪你玩了。”他欠了欠身,走出客厅。
黛希终于吁了一口气。荒木寒在场的确让她倍感压力,说不出为什么。
“黛希,怎么样?要不要到我房间去看我的玩具?”青青一脸期待地问。
“好啊!”黛希的赤子之心也激发出来了。
青青开心地拉着她的手往二楼跑去。二楼的一间粉红色系房间里全都是小女孩的玩意儿,青青把她所有的发条玩具都拿出来秀给黛希看,两人相差了十一岁,竟还玩得很投契。
“青青,你没有兄弟姊妹吗?”黛希感觉得到她的孤单。
“没有。妈妈生下我之后就病了,病了好久,后来就死了。”青青面不改色地继续玩着小火车。
黛希歉然地抚摩着她的头发,有种同病相怜的心情。母亲才去世的那几年,她都能很自在地在人前说出“死”字,只有一个人时她才会流露出心中的悲痛,躲在枕头下静静地流泪。
“你和我的遭遇还真像。”她试着让气氛轻松一些。
“黛希也没有妈妈?”青青很讶异,小小的脸蛋上有着同情。
“嗯,在我十岁的时候,爱我的妈妈就死了。但从那时起我就决定我要勇敢、独立,照顾自己,我要当自己的妈妈。”她不知道青青懂不懂,但还是说出自己当年的誓言。
青青早熟的脸上有一抹光彩,她似乎了解她的话。“你真的和我妈咪很像,尤其是眼睛。她和我说话时眼睛里都是金色的亮光,很漂亮哦!”“是吗?”黛希摸了摸她的头发,心中感触良深。不知道青青的妈妈长得什么样子?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又开始嬉笑地玩起来。
在另一个房间,荒木寒正透过监控电视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看来她只是个单纯的女孩。”赤川下了结论。
“很特别的女孩!”荒木寒盯着萤光幕上青青的脸部特写。自从琼安死后,他有好久没看见她灿烂的笑容了。然而今天这个在路上巧遇的女孩,才不过一个钟头,就赢得她所有的信赖。为什么?真的只是因为她和琼安有着一样的琥珀色眼眸?
镜头又转向那个叫黛希的女孩。她很年轻,长发及腰,有着倾倒众生的容颜,那双琥珀色的瞳眸纯真,却也显露出她的倔强与顽强。她绝不是那种柔弱的女子,她是聪慧而有胆识的。
她的确和青青的母亲琼安有些神似。细致的五官和眼中闪烁的自信神采,都与年轻的琼安非常相像。
荒木寒一手支颐沉思着。认识青青的母亲琼安时,她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美丽如花、坚毅多情,才二十岁,就决定不顾一切地跟着他,那么炽烈、痴狂。她是他的心与魂,她死后,他的生命中再也没有春天。
“赤川,去准备些点心和饮料,等一下让克里夫小姐和青青下来后花园休息。”家里好久没有客人来了,他不想怠慢了这位美丽的小女人。
“是。”赤川恭敬地退了下去。
他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那是琼安留下唯一的一张照片。不爱照相的她是在得知自己怀孕时,才答应让他拍照的。那时她二十一岁,还是个年轻的女孩,就要承担起当母亲的责任。可是,她笑得多么满足啊!她说她永远无怨无悔,且要为他生一打小孩。
荒木寒轻抚着照片中的金发美人,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她的一切都还深印在他的脑海中,然而如今佳人已杳,徒留愁怅
书房的门被撞开,青青冲进来喊道:“爸爸,黛希要回去了!”
他赶紧將照片收好,深怕又被青青看见。自从琼安去世后,青青只要看见母亲的照片都会不停地哭泣,他为了不让她伤心,只好把琼安的照片收起来,免得她又触景伤情。
“哦?这么快?”荒木寒站起身,牵着青青的手来到客厅。
“我和朋友约了时间,不好让他久等。”黛希笑着解释。
“我已经叫赤川在后花园准备了茶点,吃完再走吧!”他想留她久一点,这种情绪逐渐淹没他的理智。
“这”黛希犹豫了一下。
“好啦!黛希,我们家后花园很美喔,你去看看嘛!”青青恳求着。
“好吧!全顺了你的意,小鲍主。”她好喜欢青青的笑脸,根本无力拒绝她甜腻的哀求声。
荒木寒笑着引领她们往后花园走去。出了起居室,穿过一道绿化的天井,一座绿意盎然的温室花园便出现眼前。
黛希被眼前的美景炫惑了。白木桌椅上铺着红方格的桌巾,上头摆满了茶点和水果,四周是一丛丛的玫瑰花,粉红紫黄映着鲜嫩的绿叶,在午后的阳光林荫下自成一个静谧的小天地。
“哇!好美啊!”黛希脱口而出。
“很高兴你会喜欢。”荒木寒潇洒地帮两位女孩拉出座椅。
“好好玩!啊,还有我爱吃的果冻!”青青显得特别兴奋,小脸上尽是红扑扑的光泽。
“说真的,你们家真的是太美了,我好象走进了童话仙境一样。”黛希对着荒木父女两人,一下子不能适应自己竟身在如此美妙的环境中。
“以前妈妈很喜欢玫瑰花,爸爸就请园丁种了一屋子的玫瑰花,妈妈几乎每天都要到这里喝茶。”青青跑来跑去,嘴巴也不停。
“真的?荒木先生真是个好丈夫。”黛希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严峻的男人也有多情的一面。
荒木寒微微牵动一下嘴角,不置可否。
在这个彷如幻梦的时刻,他几乎有回到过去的错觉,那一段欢乐的时光似乎倒流,在玫瑰花的簇拥下,美好的回忆啃蚀着一颗沧桑孤寂的心灵,让他愁喜兼具。
“黛希,下星期爸爸要在船上举办鸡尾酒会,你要不要来?”青青口中含着果冻含糊地说。
“咦?酒会?”黛希放下手中正在饮用的水果茶。
“是的,下星期三晚上,不知你肯不肯赏光?”荒木寒礼貌地提出邀请。
“这我不知道能不能”黛希迟疑着。晚上的酒会?见月会让她出门才怪!
“没关系,你慢慢考虑。如果想来,拨通电话,我会派人去接你。”荒木寒递上一张名片。
黛希双手接过“好,谢谢。”
“黛希,你来嘛!”青青拉住她的手臂,娇声央求着。
“青青,别烦克里夫小姐。”荒木寒把青青抱放在他的腿上。
“是啊!青青,有空的话我一定参加。”黛希只能做这样的保证。
三个人在后花园享受着笑语和精致点心,一点儿也没有发觉时光飞逝,直到黛希看见落日余晖,才猛然惊呼道:“老天!惨了!”
“怎么了?”荒木寒疑惑地问。
“我错过了与朋友相约的时间,我会被骂死的。”黛希懊恼不已。
“别急,我请赤川送你回去。”说着,荒木寒右手一抬,赤川便疾步走过来。
“不,我和他约在银座。”黛希急急地站起身。
“那就送克里夫小姐到银座,赤川。”荒木寒交代道。
“是。”赤川恭敬地回答。
“黛希,你还要来哦!”青青有点依依不舍。
“我会的,要乖哦!”黛希亲吻一下青青粉嫩的脸颊,又转头对着荒木寒一鞠躬。“谢谢你的招待,荒木先生。”
“不客气。”他的眼睛里有些许笑意。
“克里夫小姐,这边请。”赤川带领黛希走出后花园。
黛希在银座一下车,很有礼貌地弯腰道谢,还来不及立直,就被拉进一个厚实的怀里。她反射性地扬手准备反击,但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抬头一看,果然是那张俊美的脸孔,马上开心地叫道:“见月!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这个疯丫头!你一定要急死我才甘心吗?”流川见月深邃的眼睛瞇成一条线,快被这个玩得“不知去向”的女孩给气死。
“怎么了?”黛希一点也不知道见月在气什么。
“怎么了?你看看现在几点钟了!你跟我母亲的司机说四个小时后来接你,结果呢,你疯到哪里去了?竟然还大模大样地坐着陌生人的车子回来这里!”他扫了一眼那辆正要离去的进口轿车,记住了车牌。他要知道是什么人带走了黛希。
“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她知道自己在青青家玩得忘了时间,活该被骂。
“你跑去哪里了?当我母亲着急地打电话给我时,我还以为你走丢了。”是的,他以为她走失了,但他不会太着急,因为黛希很会照顾自己。可是她超过了约定的时间两个小时,可把流川家所有人急死了,逼得他不得不放下手边的工作前来找人。
“我?我怎么会走丢?只要有地图,我连老鼠洞都找得到。”黛希自信满满,却惹来见月的白眼。
“上车!你回我家亲自去跟所有的人谢罪。”见月打开黑色跑车的门,努了努下巴,黛希乖乖地上了车。
“所有人?”她觉得夸张。
“为了找你,流川家的成员都出动了。”见月大力地关上车门,发动引擎。
不会吧?她两、三天没出现在她老爸面前,她老爸恐怕还没发觉呢!
“伟大吧?瞧你把大家搞得一团乱!”他为了她像呆子一样在银座盲目地搜寻了一个多小时,又气又急又担心,怎能不臭骂她一顿来消消气?
“好了啦!你一直念个不停,是不是太担心我的缘故啊?”她心里好乐。见月会担心她,表示她还是在乎她。
“你还笑得出来?说清楚,你跑哪里去了?我不是叫你等静羽或是浩野回来再带你出来玩吗?”这个丫头真是老天专派来整他的!
“你们每个人都好忙,我在你家快憋不住了,才跟流川伯母说要出来走走的嘛!”黛希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那你得准时回来啊!”见月车开得飞快,仍不住地叨念着。
“我知道。不小心玩过头了嘛!”
“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在街上遇见一个好可爱的小女孩,两人聊得很开心,结果她就邀请我去她家玩玩,我想时间还早,就答应跟她一块儿坐她爸爸的车回她家。”黛希很简单地將自己的奇遇说一边。
见月侧头看了黛希一眼。“这么容易。”
“什么?”
“这么容易就交上朋友了?你的大脑公休啊,不知道人心险恶吗?”他真的被她打败了。
“那个小孩只有八岁,会有多险恶?”黛希不以为然地反驳。
“有些小呵奉大人之命引诱像你这种爱心泛滥的人上钩,你不知道吗?”他冷酷地说着。这种案例在最近时有所闻。
“她不是!她和我一样母亲早逝,孤孤单单一个人,寂寞、无聊,才会独自在街上闲逛。我和她很投缘不可以吗?”黛希有点激动,因为见月看不见她内心的空虚,他一点也不知道她有多想念她母亲。
见月默不作声。罗素说过,每次一提到母亲,黛希就会变成一头受了伤的小老虎,独自躲起来舔伤口,但在人前,她一直都是强颜欢笑,所以很少人真正了解她。
伸手轻揉了下她的头发,他有些歉然。
“好了,回来就好了。你说你去小女孩家玩,她家在哪里?”他一边纯熟地开着车,一边跟黛希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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