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跟前正诧异望着自己的邵青山,道:“哦?有意思。”说着似是沉思片刻,又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多费口舌,让你看便是,迷者自迷,我本意是好的,却不想落得这般埋怨好吧,希望以你心性能看破此关!”说完不在看以听得稀里糊涂的邵青山,信手挥舞,好像将什么东西掀开一般。
就在皮夹克男挥手那一瞬间,邵青山突然有种感觉,至于用什么词汇形容却说不好,不过可以这样比喻,平时我们都有全身心投入某件事情的时候,心神精力牵引之下被专注的事物无比放大,而周遭事物声音等却被忽略甚至模糊一般,这种情况在极度专心之时就会产生眼前既世界,不被周遭事物所扰地半隔绝状态。好比有个十分专心的研究员正废寝忘食的研究某个科研项目,往往这种人在十分投入的时候心神就会自动隔绝或者刻意忽略外界联系,以达到专心致志的境界。而此时要是有人以平常语气声音想‘唤醒’他是很难的,经常是叫人的人叫了很多声都没有得到回复,非弄出更大的动静才有可能将他拉出那个他全身心投入的‘世界’,而被叫者如此被突兀的打扰即便反应过来也是一脸茫然不明所以,甚至耗损心神。
邵青山此时就好像刚回过神来一样,猛然间震天的鞭炮声火车一样撞击耳鼓,世界以瞬间又回到他身边,刺鼻的硝烟味充斥着整个街道。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上秒还处于某种被隔绝的状态中,而突然这种隔绝消失了,吵杂的世界瞬时回到周围,一静一动来得太快,邵青山觉得像原地转了八百个圈一样,脚下一软就要摔倒,却被一个人伸手扶住。正是皮夹克男,不知何时以到邵青山的侧身,一只手托着他的胳膊防止摔倒。
片刻,邵青山恢复过来,抬手谢了皮夹克男的搀扶,但心中更有疑惑,忍不住扭头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你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一口气他问了三个问题。
皮夹克男见他无恙,罢手站开一点道:“莫急,来时我便说过,我无害你之意,更是救你,无奈你度人之心先觉人性为恶,以认定我将对你不利,本想助度过此关,无奈你意气之下破了缘法,现在连我也插不上手只能靠你自己了。”说完有些同情的看着邵青山。
说实话,邵青山见皮夹克男说的真诚,表情不似做伪,以有几分信了他,可等皮夹克男说完他还是听得满头雾水,不明所以。探究地看着皮夹克男张口想问,却被皮夹克男却抬手阻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皮夹克男:“我知你心有不解,但此时我却不能说,别急,一会你也就会明白了,现在我能做的只有送你句话。且附耳过来。”邵青山听闻当真身子微倾,侧头递耳。皮夹克男:“记住,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说罢一拍邵青山的后背,轻呵道:“去吧不身历此劫难破世间生死。”
此时邵青山这个郁闷,有话你不好好说竟玩悬的,而且把人胃口吊足了却念了句和尚经。一溜十三招听下来邵青山已经彻底蒙圈。但容不得他有闲心抱怨,就在皮夹克男在他后心拍那一下后,邵青山猛然觉得四周景物急退,在也分不清看不明,所见之处都是光影色影拉长的线条,跟坐在光速飞船里似的。
似是许久似是瞬间,周围又恢复原样,邵青山的空间感又回来了,但他人却不在刚才的地方。
不知周围发生什么,只感觉周围一片嘈杂的人声悉悉索索,眼前又是黑又是红的,什么都看不真切又虚又模糊,左耳嗡嗡嗡地一直响,像是耳鸣。口鼻腥咸,无法呼吸,也无法动弹,已经感觉不到四肢与身体,思维一片混沌,心里却还明白,只是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仿佛被包裹在厚厚的膜中,只想冲破开让自己看的真切听的明白,却有心无力。
这是邵青山此时的状态和心情,当然,此刻他无比沮丧,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死了。这还是从那尚能工作的右耳所收集到周围人对话中判断出来的,而原因则应是出了车祸。为什么他这么肯定自己已经死忘而不是重度昏迷?毕竟他还‘在’呀?原来从周围悉悉索索应该是围观人群的声中,邵青山右耳捕获了这么一句话:“哎呀,真吓人啊,太惨了,拦腰段成两节了”这人应该就在跟前,而且嗓门很大,不然以他目前的状态实在难以听真切什么了。但当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后,邵青山马上就可以肯定自己确实像所听到那样。
邵青山为什么这么肯定?这是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比自己的四肢,进行神经麻醉后虽然生理无法感觉得到,但心里却明白自己零件还是建在的,这是种无法言语的联系,超越生理范畴的关联。而此时邵青山清楚地知道下半身不在了。上下半身分家以后还能存活的人邵青山还真没听说过,至于自己更是死的不能在死,因为已经有人把他往装尸袋里安放。至于自己死后却还‘在’而且于外界微有感应,邵青山却不明白怎么回事了,毕竟这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以前还真没死过。不过隐约地他知道这一切该是和那个神神叨叨的皮夹克男有关系。暂时还没想到太多东西的邵青山只能静观其变,不然他也没别的折可想,一个死人还能干什么?
黑暗,寒冷,静这是一阵哗啦哗啦装尸袋声响后邵青山于外界所能感应到的。自己现在应该被安置在停尸房的低温陈尸柜里,邵青山想着。
且不说邵青山如何,一直等儿子放炮回来吃饭的邵红军夫妇有点坐不住,小儿子已经出去有一刻钟,不过放两挂鞭而已,怎地去了许久?心中有些不安的严秀英越发惶急,右眼皮止不住突突地跳。她扯了把还未有所觉的大儿子道:“建设啊,去下去寻你弟弟,怎地放了这么半天还不上来。”
邵建设瞄了眼挂钟,晓得是有些久了,也觉得不对,起身应了,却又不想母亲太担心,嗤笑道:“小弟淘惯的,碰上邻居阿亮也备不住,可能多耍了会,我这便去叫他回来。”
严秀英巴巴的点头,觉得儿子说的不错,怕是自己多想了,神情稍安。邵红军虽未发话,但看面色也露出几许担忧和疑惑来,邵建设见了也难有深沉,忙套上衣服下楼寻弟弟去了。
邵建设下楼后,严秀英扭头看了眼丈夫,碰巧邵红军也在看她,二人目光相对,俱是轻叹一声。邵红军道:“青山大了,能照顾好自己,许是碰上邻居耍的忘了时间,戴回来你说说便是了。”
严秀英跟着应道:“是了,是了。近些日子这娃子是耍得有些过,该管教管教。唉,这一晃连青山都这么大了,不让他收收心学业又该拉下。”
邵红军也跟着“嗯”一声,算是同意严秀英的意思。然后俩人都不再说话,屋里显得有些寂静,外面的放炮声渐小。两人夫妻这么些年能说的话早已说尽,很多时候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多年夫妻已经到了相知相得的境界,除去度过那激情燃烧的岁月剩下的日子便是相互搀扶着走完人生的后半段而已。此时不说话比说话更显真情。
这次邵红军夫妇却没有等上半刻,邵建设就回来了,只是在邵建设一进门的那一瞬间,严秀英的心就‘咯噔’一下,右眼皮突突跳地更厉害些。而邵红军则以失声急问:“建设,可是出事了?”
邵红军夫妇之所以这么大反应是因为他们都十分了解大儿子邵建设的性子,大儿子虽然平时不爱吱声,不如小儿子那般活泛,也只是因为自小便养成个不紧不慢的性子而且憨厚有佳,长大成人后以渐渐转变成一份难得地沉稳,颇有些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的意味。而仆一开门的邵建设展露出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焦虑与沉重。
而听到邵建设的话后严秀英更是险些昏死过去!
邵建设进屋没脱鞋站在门口,右手拄防盗门的把手,半开着门,冷风从门口惯进,本来温暖的方厅添了许凉意。“爸,妈,楼下没看到青山,我找了一圈没有,不过听说刚才出了起车祸,人已经被拉走,目前生死不明。”这是邵建设基本用颤抖地声音说出来的。他此时也急得双腿打颤,浑身紧,有股子很不好的感觉传遍每根神经。
严秀英听完“啊”的一声将要昏厥,却吃门口冷一吹打个机灵又缓了过来,霎时冷汗以透了衣裳,脑际徘徊着一句话:“怎么好好地,就成了生死不明?”渐渐地嘴里也不停的开始念叨。
邵红军终是一家之主,一攥濒临崩溃地严秀英的手沉声道:“你别急坏了身子,事情或许不是想象那样。”事到临头,邵红军虽然心里发紧,但也只能逼迫自己不往坏处想。转头又对邵建设厉声道:“你怎地不问清楚,或是你弟跟去帮忙也未必,你不搞清楚就乱说唬坏你娘可怎生是好。”
邵建设在母亲‘啊’那一声时就以暗悔,自己怎么失了分寸,万一母亲被吓个好歹悔也悔死了。吃得父亲邵红军一通厉斥邵建设方反应过来,疾步赶到母亲跟前,又是抚胸又是掐人中,忙活小一会,严秀英才有些好转,眼神不似刚才那般无神,邵建设忙道:“娘,你且宽心,阿爸说的不错,青山平时就是个热心的,许是跟去帮忙了也说不定,您可别急坏了身子。”
虽然知道小儿子此刻生死未知,事情到底是好是坏还没个定数,但已经顺过气来的严秀英到底是老一代知识青年,稍稍平复下便吩咐儿子丈夫穿衣带钱,寻着去处找人。不管怎地,找人是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