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楼又是哪一科的?
一冲出电梯,霍妍华就随手抓了个护士问:“请问雷吉大夫在哪儿?”
“第三诊疗室。”
“谢谢!”
她又继续冲往第三诊疗室,刚进去,眼一瞥就瞧见了安靳暐,他正在跟雷吉大夫说什么,看起来虽然很疲惫,却显得很兴奋,甚至还在得意的笑个不停,似乎正在炫耀什么,她梗在咽喉处的那口气这才松了下来。可下一秒,更大的一把火就燃烧了起来,想也不想的,她立时拉开嗓门大吼。“安靳暐!”
正在做诊察的雷吉大夫吃了一惊,险些扯断好几条仪器的管线,护士锵锵两声摔破了藥瓶、针筒,诊疗床上的人则吓得差点从窗户跳出去,嘴一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霍妍华继续像个火箭炮一样的射进去,直到诊疗床前才停止。
“安靳暐,你也给我差不多一点好不好?居然骗我说克兰娜去超市,现在又自己跑来医院,说!你是怎么来的?”
“我”安靳暐缩著脖子怯怯地嗫嚅道:“自己走路来的。”
“自己走路来的?”霍妍华差点跃到他身上去蹦蹦跳。“你不要命了你?隔了四条街耶!”
“我还算好嘛!只是”安靳暐说的更小声了。“只是有点气喘发作而已”
“有点气喘发作而已?”霍妍华不可思议地瞪著他。“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唬弄我啊?气喘发作是那样?”
“我”眼看老婆大人好像准备要吃人了,安靳暐连忙把求救的眼神拉向雷吉大夫。“我”
雷吉大夫同情地轻轻点了一下脑袋,而后咳了咳。“呃安太太,他刚刚才恢复过来,最好还是不要这样吓他吧!”
霍妍华嘴一张,似乎就想为反对而反对,可下一秒,不小心地又给她瞧见了安靳暐可怜兮兮的目光,她就不由自主地心软了下来。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问:“他怎么样了?”
“我想”雷吉大夫沉吟了一下。“帮他做一下电气生理学检查.”
“不是气喘?”霍妍华询问时,眼睛还瞄著安靳暐。
“不是。”雷吉大夫很肯定地说。“呃克兰娜不在吗?”
“不在,她有急事回华盛顿州去了。”
“那就让他住院吧!我想替他详细检查一下传导系统,顺便做心电图、超音波、x光和血液方面的检查。”
霍妍华还没有反应,安靳暐已经怕怕地惊叫了起来。“耶?又要住院?不要!我才不要”太过分了,叫他帮忙,他怎么反而害人家住院呢?
雷吉大夫在他叫一半时,就已经俯下脑袋去在他耳旁叽哩咕噜了几句,随即,就像听到神奇的字眼一样,他马上做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不但眉开眼笑得合不拢嘴,而且还拚命点头。
“好、好,我住院、我住院!”
霍妍华看看这个,又瞟一眼那个,她哼哼两声。
“是喔!你当然想住院,这样你就随时可以来看我、看你的宝贝女儿了,是吧?”
安靳暐还不怕死地猛点头。“对、对,很方便吧?”
霍妍华不由得直翻白眼。“真是被你打败了!哪有人因为这种无聊原因来住院的?”
安靳暐却又马上肃起面容来。“才不是什么无聊原因呢!我是来检查那个什么什么”询问的眼神偷偷地瞄向雷吉大夫。
“传导系统。”雷吉大夫忍不住提示了一下,果然换来霍妍华的一个瞪眼。
“对、对,我是来检查传导系统的。”安靳暐理直气又壮地说。
霍妍华啼笑皆非地看着他俩一搭一唱的,已经没力气和他们闲扯淡了。
“好,住院就住院,那,雷吉大夫,你继续帮他检查吧!我去帮他办住院手续。”
话落,她转身离去,从呆著脸发愣的霍纪豪和克莱得中间穿过去,他俩这才回过神来,忙又跟在她屁股后面追去。
“妍华、妍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个人到底是谁呀?”就是那个男人一直很恶心地对著他的孙女儿流口水耶!
直到踏进电梯里后,霍妍华才对著他俩微微一笑说:“我女儿的爸爸。”
两人同时一愣,随即又同时惊叫出来“耶?耶?你你女儿的爸爸?他他怎么追来了?”
“错!”在踏出电梯时,霍妍华才又说:“不是他追来的,是我硬把他带来的。”
两人又愣住了,傻傻地跟著她回到病房拿证件,随即返身又走了出去。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霍妍华没有回答,无论他们怎么追问,她就是不说话,他们只好跟她到了一楼柜台办住院手续,最后,他们终于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请问这位是您的?”护士小姐问。
“丈夫,他是我丈夫。”霍妍华很沉稳自在地回道。
丈夫!
那两个背后灵霎时化成两尊背后雕像,连惊叫都省略了,等到霍妍华办好住院手续后,他们才有力气再发问。
“你结婚了?”简直是废话嘛!
霍妍华又回到电梯里了。“我来美国前三个月结婚的。”那两尊背后雕像也僵硬地跟了上来,活像首次开幕启动的机器人似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你爸爸,我有”
“有权利知道?”霍妍华冷笑一下。“不,你没有权利知道关于我的任何事,你早就自动放弃了,你忘了吗?所以,我也没有义务要把自己的事向你这个外人报告。”她残忍地说。
霍纪豪瑟缩了一下。“可是可是你也没有必要误导我们呀!”
霍妍华冷冷地瞟他一眼。“我必须保护他,他有先天性心脏病,受不了刺激,半年前他还差点死了,记得吧?那时候我一直没有上班就是为了要到医院来照顾他。”
她停了一下又说:“我不想让你知道,是因为我不愿意让你有机会因为自私的理由而去伤害他,我是无所谓,但是,他真的完全不能受到任何刺激,稍微有点不对劲他就会承受不了。我这么努力的让他活下去,就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的努力,明白吗?”
在霍妍华那凶狠绝然的态度下,霍纪豪不由得默然了。
是的,的确,若他早知道她已经结婚了的话,他一定会设法破坏他们的。并不是他有意破坏女儿的幸福,而是他天生的掠夺本能教他这么做。这个女儿是唯一能承继公司的骨肉,所以,他不计代价也要将她留下来,而霍妍华和克莱得在他眼里是最相配的一对,所以,他也会不择手段的让他们在一起。
这是他的天性,他的掠夺天性、他的霸道个性和自私本性所使然,他自己很明白,却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他一向都是这么做的,而他也因此得到他想要的一切,这样会有什么错呢?
呃除了这个女儿,这个唯一能让他感到骄傲的女儿,因为一时“失策”他失去了她,这让他感到非常后悔,也很沮丧,因为努力到现在,她还是不肯给他一点好脸色看,依然不将他放在眼里。
他到底要如何做才能挽回她呢?
一路上默然无语,三个人又回到六楼,来到心脏科病房,安靳暐刚换好医院的病人服,正在和同房的病人打招呼,那自然不做作的亲切笑容始终挂在脸上,让人不由自主地就跟他亲近起来。
“啊!老婆,快来、快来。”一见到霍妍华,安靳暐就忙招手叫她过去。“哪!这就是我老婆,她前天夜里才帮我生了一个好漂亮的小鲍主喔!”他骄傲地说。“老婆,那是亨利和查德,还有一位去动手术了。”
霍妍华和他们打过招呼后,就催促安靳暐上床。“你睡一下吧!从家里走到这儿来,对你来讲实在太远了,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安靳暐听话上了床,可是没躺下“可是”他瞄著病房口的霍纪豪和克莱得。“就这样吗?”
不这样还要怎么样?难不成要来场欢迎入院的派对吗?
霍妍华的眼神这么回答,可是安靳暐有时候也是很固执的。
“再怎么样,他总是你爸爸呀!”
霍妍华淡淡地瞟了霍纪豪一眼,又看回安靳暐执拗的神情,最后才无奈地吁了一口气,正面转向霍纪豪,后者连忙和克莱得上前来。
“我老公,安斩暐;我们公司总裁、副总裁。”霍妍华以最简单的方式为双方做了介绍。
三个男人同时愕然地瞪著她。
就这样?
霍妍华眼一翻。
不然要怎么样?
三个男人无奈的互觎一眼,这才相互伸出手来交握。
“霍总裁、副总裁。”安靳暐依然是一脸温和亲切的笑容。
“安先生。”克莱得笑得就有点勉强了。
“”霍纪豪沉默著!他该叫他什么?
安先生?
天底下有岳父叫女婿叫某某先生的吗?
叫名字?
在女儿那种淡漠的眼光下,他叫得出来吗?
就叫女婿?
炳!又不是古代人。
“可以了吧?”霍妍华不耐烦地说,同时推安靳暐躺下。“该睡了,好好睡一下,晚点再给你去看女儿。”她轻柔地替他拉好被单,再温柔地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乖,快点闭上眼睛。”
霍纪豪和克莱得都相当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温柔的霍妍华,没有想到一向凶悍倔强的她,居然也有如此温柔女性的一面。
安靳暐闭上眼没多久就睡著了,霍妍华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去。一出病房后,她就冷冷地说:“没有得到我的同意,不准你们来找他!”斩钉截铁的语气,是对跟在她身后的那两个人说的。
一路又跟她回到她的病房后,那两人沉默了许久。
“就算你结婚了,也不需要辞职吧?”霍纪豪突然说。
“你说我会是个很好的朋友,”克莱得也说。“就让我做你的好朋友吧!”
霍妍华注视他们半晌。
“不,只要待在公司里,我就担心有人会去伤害阿暐,我想,你们比我更清楚吧?所以我不想再回公司了,因为我不想冒这个险。”
霍纪豪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随即又抿紧唇,片刻后
“你再考虑一下吧!”
他可以保证没有人会去找安靳暐的麻烦,但是,他就是不想说出这个保证。霍妍华似乎很清楚其中的微妙之处,所以,她也很乾脆的拒绝了。
“不必考虑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所有的一切决定,都是以阿暐为思考中心,我会以保护阿暐为第一优先,因为,任何事都可以重新再来,只有最爱的人是唯一的一个,唯有生命是没有机会重来的,我不想让自己痛苦后悔一辈子,所以,这是我唯一的决定,而且不会再改变了!”
说著,她躺了下去。
“现在,我累了,想睡一下,麻烦你们请吧!”
霍纪豪又凝视她一会儿后,才悻悻然的转身离去。
他到底该怎么办呢?
是要放弃她呢?或是
放弃自己主导一切的权力?
“有房室解离的症状,颈静脉出现炮弹波,血压变异大,而且,第一心音的强度变异大,追赶心搏、前胸电导没有rs复体、第二度房室阻断,显著的心轴右偏”
雷吉大夫的滔滔不绝突然中断,他无言的望着面前两个张大嘴、差点连口水都滴下来的人,那两张脸上写满了茫然不解,他不觉轻叹一口气。
“好吧!我换另一种方式解释好了,当心肌慢性病变中造成的纤维化足以形成解剖上的阻隔,并提供再兴奋所需的通路时,便促成了这种单行心室频脉。而这种单行vt不但每次发作时都要经过治疗才能停止,而且很容易导致休克,甚至摔死,所以”
他又停住了,因为那两个人的口水真的快滴下来了。
忍不住又叹了口气。“算了!”他有点怨叹地说。居然一点都不捧场!“我建议使用辐射频率导管烧灼手术,一劳永逸地去除引起这个毛病的肇因,这种手术很简单,而且反应良好,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患者都能完全根除这个毛病而没有任何副作用,百分之三会有忧郁感的副作用,只有百分之一最后还是得长期服藥,或者装上心律调整器。”
ok,懂了!
吸回口水,两张嘴巴终于阖上了。
“那就是”霍妍华瞥向安靳暐,后者点点头。“动手术罗?”
雷吉大夫颔首。“那是我认为最好的建议,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可以马上安排他的手术时间,可能在三、四天后吧!”
霍妍华才刚点了一下脑袋,应了一声“好”正想再问些其他的问题时,安靳暐却已经兴奋地抢著问:“好了、好了,问题终于解决了,现在可以让我去看小鲍主了吧?”
问题解决了?
四支利剑马上在安靳暐的身上到处戳戳戳,戳得他不得不收回兴奋表情,不情不愿地嘟嘎道:“好嘛、好嘛!我可以再忍一下下。”
四支利剑回鞘,继续他们的讨论,而安靳暐也继续像得了痔疮的病人似的坐不安稳,两只眼睛老是往诊疗室的外面瞟。直到他们终于讨论结束,安靳暐马上跳起来抓著霍妍华就跑。
“快、快,太迟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你给我住脚!谁说你可以用跑的?”
“可是要是太慢”
“太慢就太慢,不准跑就是不准跑!”霍妍华硬是扯住了他。“真搞不懂你耶!护士抱来喂奶时都让你抱过、亲过了,还用得著再这样把握每一分、每一秒的盯著她看吗?”
虽然心里很急,安靳暐却还是不得不跟著霍妍华太空漫步。“她好漂亮,我就是想多看她几眼嘛!”他作梦般地低喃道。
来到婴儿室外,果然好位置都被占去了,安靳暐一脸失望地停住脚步,霍妍华看了不觉摇摇头,拉著他硬是从一些男士中间挤了进去。果然,外国人女士优先的习惯还是很好利用的。
可是没想到,才刚挤到玻璃前,安靳暐便突然抚住胸口微蹙著眉闭上了眼,霍妍华一惊,连忙拦腰扶住了他。
“老公,怎么了?”
“好闷”安靳暐睁开眼又马上闭上。“好晕,空气”话还没说完,他就开始喘不过气来了。“空空气”他无力地靠在她的身上挣扎,霍妍华使尽全身力气抱住他,但是他仍然直往下掉。
“老公?老公?你怎么了,老公?”
一个钟头后,安靳暐的病房内
“我会安排他明逃诏手术。”雷吉大夫凝重地说。
他安慰地按了按霍妍华的肩头后就离去了,没料到,他才一踏出病房,安靳暐就迫不及待的掀开被单要下床,霍妍华不敢置信地一把按住他。
“你想干什么?”
“去看小鲍主啊!”她就知道!
霍妍华已经懒得跟他争辩了。“你躺著,我去拜托护士抱来给你看,这样可以了吧?”
“可以、可以!”安靳暐马上眉开眼笑的乖乖躺了回去,还自己把被单拉好。
可霍妍华才刚一踏出病房,远远的就看见霍纪豪领著一群人出现在另一头。张媛和霍瑞婷、霍瑞香应该是想亲自来证实一下霍妍华的确是早就和别人结婚了吧?而霍瑞武
“二姊、二姊!”霍瑞武一瞧见她,就兴匆匆地跑了过来。二姊夫呢?二姊夫呢?”
“你二姊夫啊?”霍妍华搔搔他的头发。“阿武,你要看二姊夫可以,但是,他刚刚才恢复过来,你不能让他太累、太兴奋了喔!等他好一点以后再陪你玩,知道吗?”
见霍瑞武拚命点头保证他会乖乖的之后,她才朝病房努了努嘴,看着霍瑞武兴奋地叫著跑进去,随即转眼睨著霍纪豪,后者不安地捂唇咳了咳。
“呃!我我到你的病房和婴儿室看过,却都找不到你,所以,我就想到你应该在这儿。”
霍妍华冷笑着接受了这个解释,又将视线移到张媛母女三人和克莱得、马丁、考特的脸上绕了一圈。
“你们不能太吵他,而且不能待太久。”语毕,她就转回病房去了。谁知道,一进去就发现,霍瑞武不是高兴地拉著安靳暐又跳又叫的,而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对著安靳暐哭诉。
“呜呜人家好想你啊!二姊夫,可是妈妈都不让我去找你呜呜还骂我骂我没用恰查某姊姊也打我,还有还有鬼姊姊一直掐我呜呜掐得人家好痛喔!二姊夫,她们都欺负我啦呜呜”
“乖,别哭了,阿武,”安靳暐抚慰地抱住他轻拍。“二姊夫也很想你啊!你二姊还买了好多游戏机要给你玩,可是你都没来”他轻叹。“可是妈妈的话还是要听喔!如果没人陪你玩,就玩二姊夫教你的拼字游戏啊!看看下一回能不能赢过二姊夫嘛!”
“我有啊!二姊夫,可是呜呜人家一个人好寂寞喔!”霍瑞武哽咽地哭道。
“好了、好了,”霍妍华受不了地翻翻白眼。“二姊会让爸爸把那些游戏机拿给你,这样可以了吧?”
“可是”霍瑞武可怜兮兮地瞟一眼安靳暐。“人家喜欢跟二姊夫在一起嘛!他最疼我了。”
霍妍华耸耸肩。“哦!那可就不是你二姊我和你二姊夫能决定的事罗!”
霍瑞武怯怯地瞥了一下满脸惊诧神情的张媛,却什么都不敢再说,而且还尽量瑟缩在安靳暐的身边,好像躲在父母身后逃避恐怖事物的小孩子一样。
其实,不只张媛惊讶,其他的人也都很意外,他们怎么都没想到,霍瑞武已经和安靳暐那么熟稔了,而且,安靳暐似乎还很疼他,让他那么信任依赖。当然,他们并不是讨厌霍瑞武,只是有时候霍瑞武真的是很烦人,烦得人想海扁他一顿!
“呃!你还好吧?”霍纪豪不自在地打著招呼。可安靳暐才一张嘴,霍妍华就抢著回答“一点都不好,他过几天又要动手术了还不听话,老是去守在婴儿室前看女儿,好像怕她被偷了似的,叫他乖乖的多休息,他就给我耍赖,就像这个家伙一样幼稚任性”她反手一指霍瑞武。“大概是被阿武传染了吧!”
“你这样说阿武会伤心的啦!”安靳暐尴尬地垂下脑袋咕哝,苍白的双颊上染上淡淡的酡红。
但被他指名会伤心的家伙不但看不见丝毫伤心的痕迹,而且,还很好奇地歪著脑袋打量他。
“咦?二姊夫,是不是二姊又在骂你了?没关系、没关系,你跟我说过的你忘了吗?二姊骂人时,就当她是在唱歌给我们听,只是她唱得不太好听而已,但是,为了不让她太伤心,所以,我们还是要装作很好听的样子,这样唔唔唔”安靳暐涨红著脸用力捂住霍瑞武的嘴巴,边还尴尬地嘿嘿笑道:“他乱讲的,他乱讲的!”
“是吗?”霍妍华冷眼斜睨著他。“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难怪每次你都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是病得连脑袋都开始出问题了,结果是当我在唱歌给你听啊?还唱得很难听,嗯?”
安靳暐马上板起脸来严肃地表明自己的冤情“哪有,老婆?绝对没有这回事!”随即又谄媚地笑道:“谁都嘛知道你唱歌很好听的,我怎么敢说你唱得不好听呢?就是要说,也只能偷偷说给自己听而已,怎么可能会说给阿武听,让他帮你免费宣传呢?”
霍妍华板著脸瞪他,她真的很想生气,真的,可是她实在忍不住噗哧笑出来了!因为她唱歌真的是很难听,听到的人都会马上摆出呕吐或昏倒的样子,她自己也清楚得很,所以,她从来不唱给任何人听,除了在家里之外,因此,知道她唱歌很难听的人只有小学的同学和叶桂菁、安靳暐而已。
而听最多的人正是安靳暐,因为叶桂菁每次都会很老实地告诉她家里禁止杀猪,然后直接叫她闭嘴。但是,安靳暐却没有那么大胆,而且,每次都还得苦著脸装出很享受、很陶醉的样子,那模样实在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我恨你!安靳暐,你”一想到他听她唱歌时那副痛苦委屈的样子,她就情不自禁地笑不可抑。“你居然敢给我给我漏气!”
众人更是惊讶,虽然他们都见过她的笑容,却没见她如此放纵的大笑过,不是客气的笑,也不是一时欢快的笑,更不是皮笑肉不笑的冷笑,而是真正开心的大笑。
安靳障更是无辜“没有啊!我只是”他突然煞住,而后蹙起眉“糟糕!怎么又来了?”他低低咕哝。
霍妍华刚愣了愣,随即瞧见安靳暐又突然喘不过气来了,他骤然一把攫住霍妍华的手臂。
“空空气”
一时之间,每个人都呆住了。
怎么搞的?这样大没礼貌了吧?招呼还没打完,话也都还没说全,说发作就发作?
霍瑞武则是慌张地大叫“二姊夫,你怎么了?”
在所有不知所措的目光凝视下,霍妍华毫不犹豫地猛力按下紧急按钮,同时推开霍瑞武,再拉来氧气罩,可是,她才刚替安靳暐戴上,安靳暐便忽地不动了,甚至连连呼吸也没了!
“老公!老公!老公!”霍妍华惊恐地大叫。
就在这时,雷吉大夫赶到了,他马上探手摸了一下安靳暐的颈动脉,随即脸色大变“shit!又是vf!”继而转头对同时赶过来的护士大吼“准备电击!”同时开始为安靳暐作cpr急救。
再一次,霍妍华捂著嘴,瞪大双眼看着安靳暐被一次又一次的电击,悄悄的,霍纪豪用力搂住了霍妍华,默默的,克莱得把大哭的霍瑞武带出病房。其他的人全都呆若木鸡,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
“心跳正常了!”
“呼吸也有了!”
“送入加护病房,先给他注射amiodarone
300mg,然后改为每分钟1mg,静脉滴注6小时,再减为每分钟0.5mg,静脉滴注18小时。”雷吉大夫在霍妍华的面前停了一下。“等他稳定下来后,我会马上替他动手术。”
望着雷吉大夫快步跟去的背影,霍妍华的神情显得有些呆滞,嘴里则喃喃自语著“他答应过我的,他答应过我的!他答应过我不再这么吓我的,他答应过的,他骗人、他骗人”
霍纪豪看了实在忍不住心酸。“小华”
“不要这么叫我!”霍妍华突然怒吼。“只有可以这么叫我,你不可以!”
她的神情是如此凶狠愤怒,霍纪豪著实被她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地退开了。而后,在他还没回过神来时,霍妍华已经匆匆地走出去了。
“喂奶时间到了,我要去喂奶了。”她又开始喃喃自语了,没理会霍瑞武的哭声叫唤,迳自走向电梯。“然后我要把他的小鲍主带去给他看看,虽然他答应我的事没做到,但是,我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我说要带去给他看,就一定会带去给他看”
从那孤单落寞、寂寥无助的身影上,克莱得终于了解了一件事实他完全没有一点机会!同样的,霍纪豪也明白了,无论他再怎么不择手段,也无法分开那对小夫妻。
他真不明白,那种病恹恹的男人有什么好呢?
至于张媛等人,则是终于能真正放心了,光是一个半死不活的丈夫就够霍妍华忙的,看样子,她是真的无心在公司上了,那他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星期日的夜晚,漆黑的大厦里,只有总裁办公室里依然亮如白昼。
两个男人各自端著一杯酒,一个靠在玻璃帷幕上望着星空发呆,一个端坐在总裁宝座上长叹。
“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值得她那么迷恋的呢?”霍纪豪不甘心地喃喃自问。
“不为什么,只因为他是他。”克莱得低喃回应。
霍纪豪神情懊恼地瞥他一眼。“如果当初我把她带来美国的话,结果就不会是这样了吧?”
克莱得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可是你没有。”他轻语,似乎稍稍带了一点埋怨的味道。
霍纪豪沉默了一会儿。
“是啊!我没有。”他无力地说。“妍华曾经说过,什么事都可以重来,就只有生命无法重来,可是”他苦笑。“像这种事也是无法重来的吧?时间流逝了,伤痕刻印下了,这些应该都无法再重新来过了吧?我无法回到过去重来一次,也无法把创伤抹去,最后都只能剩下后悔了吧?”
克莱得也静默了片刻,而后徐徐地转过身来。
“越是挚爱的人给予的伤害,就越是深刻、越是无法磨灭。父母兄弟姊妹和心爱的恋人,这两种人应该是我们这一辈子最爱的人了吧?所以,他们对我们的伤害也最令人痛恨,最教人无法忘怀,特别是她的个性那么倔强”他没有再说下去了。
霍纪豪长叹。“我一向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如何走下一步的棋,可是自从她来到我身边之后,我就常常问自己:我究竟该怎么办呢!”
“补偿她!”克莱得毫不犹豫地说。“做得不够,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吧?”
霍纪豪又无语了,他缓缓地啜饮著酒,好半晌后才又说:“如果她不是那么像我,甚至于比我还要强悍,那我可能就不至于这么控制不住她,就”
“不会那么喜爱她了!”克莱得接口道。
霍纪豪呆了呆,随即自嘲地笑了一下。“说的也是,那我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有,你还有一个选择。”
“什么?”
“让你自己在将来更后悔!”
霍纪豪深深地看他一眼。“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你吗?”
克莱得询问地望着他。
“因为你总是敢当面挑出我的毛病。”
克莱得耸耸肩走向吧台。“这是我的责任。”
霍纪豪也起身跟了过去。“那么,如果我把位置交给她来坐,你愿意继续尽你的责任直到永远吗?”
克莱得苦笑。“老实说是有点不太愿意,天天看着自己喜爱的女人却不能碰,那可是相当痛苦的,但是”他随手抓了一瓶酒先为霍纪豪的酒杯倒满,然后才为自己斟满一杯。“我会!不过,以后的事我可就不敢保证了,生命中的每一刻都充满了变数,所以,我不敢承诺永远。”
“是吗?”霍纪豪轻叹。“我想!目前的你愿意也就够了。”说著,他举举酒杯。“为你的目前愿意,我们好好的喝两杯吧!”
克莱得微一挑眉。“不醉不归?”
霍纪豪马上先乾下一杯,而后豪爽地说:“有何不可?”
于是,一个为还未开始就结束的恋情,一个为无可挽回的错误,两个人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