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我搬格洛佛。”
我没有等她回答就爬到外面,将格洛佛拖出车子。他比我想象的轻,可是如果妈妈没有帮我的话,我还是没有办法扛着他走太久。
我们一起将格洛佛的手放在我们肩膀上,开始穿过高度及腰、被雨湿透的草地,步履蹒跚的山丘上前进。
我回头瞥了一眼,第一次看清楚这个怪物。他身高超过两百公分,像肌肉男杂志的封面人物一样,他的手脚有隆起来的二头肌和三头肌,还有其他突起的肌肉,很像在静脉血管下塞了棒球似的。除了白色内裤之外,他什么都没穿,如果不看他壮得吓人的上半身,其实还满滑稽的。棕色的粗毛从他肚脐的位置开始出现,往上长到肩膀时更加浓密。
他的脖子是一团肌肉和毛,往上是他巨大的头,他的鼻子和我的手臂一样长,流着鼻涕的鼻孔戴着闪闪发亮的黄铜环。他有一双冷酷的黑眼睛,头上是黑白相间的巨大尖角,尖到你用电动削铅笔机都削不出来。
好吧,我认得这个怪物,他就是brunner老师说的第一个神话故事里的角色,可是他应该不是真的啊。
我眨眨眼睛,想把眼睛里的雨水挤出去。“那是”
“他是帕西法埃的儿子,”妈妈说:“我早该知道他们这么想杀你。”
“可是他是弥”
“不要说出他的名字,”她警告我:“名字具有力量。”
松树还在远方,到山顶的路至少还有一百公尺。
我又往后瞥了一眼。
公牛男在我们的车上,弓着背从车窗往里面看,其实不能说是“看”他比较像是在用鼻子闻。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因为我们离他只有十五公尺远而已。
“有吃的吗?”grover呻吟着。
“嘘——”我对他说。“妈,他在做什么?他没有看到我们吗?”
“他的视力和听力都很遭,”她说:“他完全靠嗅觉,不过他很快就会知道我们在哪里。”
公牛男好像得到了线索,他发出怒吼,抓住裂开的卡麥隆车顶,将车子举起来,地盘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他将车子高举过头,往路上丢去。车子砰的一声掉在湿湿的柏油路上,滑行了大约七、八百公尺才停止,还刮擦出阵阵火花。接着,油箱爆炸了。
别刮到我的车,我记得盖柏这样说过。
惨了。
“percy,”妈妈说:“当他看到我们时,他会冲过来,你等到最后一秒跳出马路,就直接跳到马路外面。因为他发动攻击时,无法瞬间改变方向。这样懂了吗?”
“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一直担心你会遭到攻击,我应该早点料到的。我很自私,一直将你留在身边。”
“将我留在身边?可是”
又一声怒吼,公牛男开始踩着重重的脚步往山顶走。
他问道我们了。
松树只有几公尺远,但是山丘愈来愈陡,地愈来愈滑,而grover并没有变轻一点点。
公牛男接近了,再过几秒他就会赶上我们。
妈妈一定精疲力竭,不过她仍然扛着grover。“走,percy!分头走!记住我说的话。”
我不想和她分开,但我认为她是对的,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我往左边全速冲出去,转身看到那个生物向我逼近。他的黑眼睛发出仇恨的亮光,全身散发出浓烈的臭味,像一块臭掉的生肉。
他低头冲过来,拿剃刀般锐利的尖角直直对准我的胸膛。
我体内涌起的恐惧让我想逃走,但是没有用,我绝对跑不赢这家伙,于是我停下脚步,在最后一刻,我跳到马路外面。
公牛男猛力冲了过去,像是一列载货火车,然后他发出挫折的怒吼,转过身,不过这次不是冲着我来,而是对着妈妈,她把grover放在草地上。
我们已经到了山顶,往另一侧的山谷看过去,就像妈妈说的,我看到雨中农庄闪烁的黄色灯光,可是那个才几百公尺远的地方,我们却到不了。
公牛男发出呼噜声,脚用力趴着地,目不转睛的盯着妈妈。妈妈缓缓的往山丘下退后,回到原来的路上,想要引怪物远离grover。
“跑啊,percy!”她说:“我不能再往前了,快跑!”
可是当怪物冲向她时,我只是站在那里,因为恐惧而全身僵硬。她试着往旁边跳,像她教我的那样,当怪物已经学到教训。当她想逃跑时,怪物伸手抓住她的脖子,她被高高举起,在半空中拳打脚踢的挣扎着。
“妈!”
她看着我,勉强挤出最后一个字:“跑!”
这是,在愤怒的吼声中,怪物勒紧妈妈的脖子。她在我眼前融化成光点,金光闪闪的,像是镭射立体图案的光点一样。一阵刺眼的强光后,她不见了。
“不要啊!”愤怒取代了恐惧,新生的力量在我四肢熊熊燃起,我全身的能量都一涌而出,和当时看到道斯老师长出爪子时一样。
公牛男逼近grover,他无助的躺在草地上,这个怪物弓着背,嗅出我最好的朋友,他好像即将要举起grover,让他也融化消失。
绝不允许。
我剥去身上的红色雨衣。
“嘿!”我大吼,一边挥动雨衣,一边跑到怪物旁边。:“嘿!蠢蛋!牛绞肉!”
“哞哞哞!”怪物转向我,挥舞着多肉的拳头。
我有个主意,很蠢的注意,不过总强过脑袋一片空白。我背对大松树,在公牛男面前挥舞着红色雨衣,打算在最后一刻跳开。
但接下来我没有找剧本演出。
公牛男冲得太快,他将手臂伸到我想躲开的方向,眼看就要抓住我了。
时间突然慢了下来。
我的腿紧绷着,没办法跳到旁边去,只好直直跃起,把这生物的头当跳板往上踩,然后在空中转身,降落到他的脖子上。
我是怎么办到的?我时间想了,千分之一秒后,怪物的头砰的一声撞在树上,力道之大,几乎可以把我的牙齿震出去。
公牛男摇来摇去,想把我晃下来,我这死命的抓住他的角,以免被抛出去。雷声和闪电持续着,雨水打进我的眼睛,生肉的腥臭味塞满我的鼻孔。
这怪物不断的甩动身体,弯着背跃起,像公仔竞技比赛的公牛一样。他刚才应该后退撞树,把我压扁才对,此刻我也发现,这家伙原来只会一招:向前冲。
这是我在草地上的grover开始呻吟,我真想大声叫他住嘴,可是现在我的身体正上下左右摇晃,如果张开嘴巴,一定要咬断自己的舌头。
“好饿!”grover呻吟着。
公牛男突然转身对准他,脚又开始扒地,准备往前冲。想到这怪物将妈妈的生命捏碎,让他消逝于光束中,我的愤怒就像完全燃烧的汽油注满全身。我用两手紧抓着一支角,使出所有的力气往后拉,怪物全身绷紧,发出一个惊讶的咕噜声,然后喀嚓折断了!
公牛男发出惨叫,将我甩到空中。我面朝上降落在草地,头砰的一声撞在石头上。当我坐起身时,眼前一片模糊,不过手中却握着一支牛角,这是一支和匕首差不多大小的武器。
怪物冲了过来。
来不及细想,我滚向一边,身体立起来高跪着。怪物高速通过时,我拿起断角从侧面刺入他的身体,正中他的胸膛。
公牛男发出濒死的绝望吼叫声,他抓住自己的胸部,身体开始碎裂分解。他不想妈妈一样变成一闪闪金光,而是粉碎成沙粒,被风碎成沙粒,被风一阵阵吹散,和道斯老师一样。
怪物消失。
雨停了,但暴风雨仍在远处隆隆作响。空气中有牲畜的味道,而我的膝盖仍然簌簌发抖,头好像快爆裂了。我很虚弱,很惊恐,在悲愤中全身颤抖。我刚刚眼睁睁看着妈妈在眼前消散,我想要躺下大哭,可是还有grover需要我帮忙,于是,我想办法拉起她,跌跌撞撞的朝山谷农庄的灯光走去。我一边哭,一边呼喊着妈妈,不过我仍紧紧抓着grover,我不能再失去他。
我记得最后一件事情是,我倒在一个木门廊上,往上看到天花板的风扇转啊转,飞蛾绕着黄色灯光飞舞着。接着出现了一个很熟悉、蓄着胡子的严肃面孔,还有个像公主般的美丽女孩,有着一头金色卷发。他们低头看着我,那女孩说:“他就是那个人,一定是。”
“annabeth,安静,”男人说:“他还有知觉,快带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