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跳槽,或是自组工作室,西卡达早已是业界里的明星,但他最后都忠心耿耿地留了下来。
“公司对我有恩情。”西卡达说“再说,那家公司,一年有一半的时间要待在大陆,我怎么走得开?”
我了解,西卡达身上背负着不少亲情的重担,高龄的父母依赖着他,不长进的弟妹拖累着他,甚至连他那同性恋男友留在台北的寡母,几年来也承着西卡达的照顾。
“西卡达,那你的绘画呢?以前不是常说还要画下去、要开画展吗?”
“我哪来的时间?现在也不错啊,已经习惯了,公司也不会亏待我。”
“可是那样不能出人头地。”
“那也没关系。”
“西卡达,你不只是奇葩,还是一个人渣。”
“你没错,阿芳,全世界就你最了解我”西卡达的笑容那么爽朗,才笑着,又没落成了满脸的感慨,他自言自语一样说:“有时候想想自己都吓一跳,我的这一辈子,原来都是忙着在成全别人。”
“你呢?”现在他问我“过得还好吗?”
今天的委屈全部涌现,摇摇头,我悲哀地说:“西卡达,我在想,也许我并不适合跳舞。”
“怎么说?”
“我不知道,就是跳不出来。”
“怎么会?以前看你赶场赶成那样,如果不是热爱跳舞,那你为的又是什么?”
心乱如麻,我答不出来,一边是生计,一边是梦想,赶来赶去,到最后为的是什么我竟然说不出口了,只是发现,生存不应该只是这样,当然我也爱财富和地位,但就是感觉我的生命比这些还要珍贵。是出人头地这个念头让我迷失了吧?但明明我是淡泊的人,也许淡泊得还不够吧?结果只是发了酸,坐在这里,抱着啤酒兴叹。
而且我已经被逐出舞团了,回想到今天卓教授向我说过的话,一阵酸楚又上心头“请你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一个很孤僻的人?”
西卡达很当真地思考了一分钟,他摇头说:“阿芳,你不是孤僻,你和我一样,要找到你的同类感情才能完整,你是一个很有感情的人。”
这番话让我感激万分,只是不足以挽救我的惨况,欲语还休,我嚅嚅地说:“西卡达,公司忙成这样,我明天就回去上班,你说好不好?”
出乎我意料,他说:“不好。你不要回来。我是困在这里,你不需要这样。”
他突然执起了我搁在桌上的手“阿芳,我知道你有足够的力量,不要那么容易被打败,好不好?那么辛苦才找到的一条路,你要坚持下去。坚持下去。”
他握得那样用力,疼得我咬紧了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