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救没有?'
遨玉勉强收拾起悲痛欲绝的心情,急促地搭脉,当他察觉到了一丝微弱却清楚的脉动,脸色霎时大喜。
‘她还有一口气!'他将她扶在怀里,右手运气抵在她背后的穴道上,源源不断地输入着真气。
珊瑚拳头紧握,紧紧地掩住欲啜泣的小嘴,睁大了眼睛等待着。
半晌过后,遨玉的额上微流冷汗,缓缓地吁了一口气,才收回手掌。
蝶衣依旧昏迷,然而颊色已由原来的惨白渐渐转回了一丝酡红,呼息也趋向平静和缓。
‘她好了吗?'
‘我已输入真气护住她的心脉,暂时不会有什么大变化,'遨玉紧紧地凝视着蝶衣的容颜,‘不行,我一定要带她回去龙王水晶宫,她不继续吃药是不行的。'
‘只怕她不会愿意回去。'
‘她为什么要走?'蝶衣柔软的身子偎倚在遨玉的胸膛里,他紧紧地环拥着她,低哑沉痛地道:‘为什么?'
‘大王,您也知道的,蝶衣一直不想拖累任何人,所以您再把她带回龙王水晶宫去,只会徒添她的内疚和伤心。'珊瑚这两天与她相处,多少也明白她的心思。‘而且她对您'
‘宁可让她恨我,我也不能够放任她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他悲痛地道。
‘她不是恨你,她'珊瑚迟疑了。
‘我一定要带她回去!'他执拗地道。
蝶衣恰好在此时缓缓苏醒过来,她本能的低喊道:‘不,我不回去,我要留在这儿!'
‘蝶衣,你醒了?'遨玉又惊又喜。
蝶衣的头晕了晕,扶着额头摇了摇,‘我我怎么了?咦?广公子的声音'
她这才察觉到身后倚着某个坚硬有力的物事,触感温热,还有一缕稳定好听的怦然声。
鼻息又闻到淡淡的、熟悉的清新麝香味。
天!她怎么会在广公子怀里的?
她心下又羞又惊,想推开他,可是虚软无力的手哪还有力量,只是微微蠕动了一下,复吁吁地软倒在他的怀里喘息着。
她的脸涨成美丽醉人的红霞。
‘你别动,方才你厥过去了,现在别再用劲儿了。'遨玉怜惜地道:‘我要带你回去,不能再让你流落在这里了。'
‘广公子,我不要回去。'在她好不容易平静了之后,她怎能再回去?
在这儿她觉得很宁静、很安详,每日听着竹涛虫唧,感受着和煦的朝阳暖暖地洒落在面颊上,静夜晚风清凉,草丛里的虫子轻轻地吟咏,她到哪里找这样如梦似幻的仙境呢。
活也罢、死也罢,至少她都觉得悠然祥和。
感情事太苦,她情愿统统忘掉。
‘你的身子没人照料怎行?还有药呢?你没有喝药来控制毒性,你的身子会禁不住的。'他苍白着脸,‘万一再出现像刚刚那样厥过去的情形该怎么办呢?'
‘就算这样死去也很美呀!'她低语。
‘我不准你死!'他的脸色又变了,急促地道。
‘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她平静地道,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广公子,我倦了,你就让我静静地待在这儿过日子,别再来打搅我了。'
‘我怎能不管你?'他沉重地道。
蝶衣的眼睛酸涩,倦意强烈地袭来,她摇了摇头,试图清醒却意识迷离,‘别再待我好我怕我会忍不住'爱上你。
‘不行,我'遨玉低头一瞅,她却已经睡着了。
他的心澎湃似水,却静静地闭上了嘴,抱着她的双臂不敢有丝毫动弹,怕吵醒了她。
珊瑚伫立在一旁,过了良久,才咬咬唇道:‘大王,还是让我留下来照顾她吧!'
他猛然抬头,诧异地望着她,‘可是你说'
‘我知道我说过什么,我也想回龙王水晶宫去,但是我不能丢下她不管。'珊瑚拭了拭泪,自我解嘲,‘好不矛盾是吧,我本来应该很讨厌她的。'可是蝶衣这么好,她就是狠不下心来。
‘有你照顾她我就放心了。'他心疼地拥紧了紧,这才轻缓的将她扶回枕上。
珊瑚见他情深若斯的温柔模样,喉头又是一阵哽咽,急忙逃了出去。她怕控制不住自己,会当堂大哭起来。
遨玉坐在床沿,深情专注的盯紧蝶衣。
她着实够累了,长长的睫毛轻掩着一抹淤紫,白皙柔嫩的脸蛋静谧沉睡,憔悴又楚楚动人。
遨玉心下一个激动,忍不住癌下身轻吻了她冰凉小巧的唇办。
彷若蜻蜓点水的一吻,却让他悸动得浑身轻颤了起来。
他捂着嘴巴,不由得失神了。老天!他怎么可以做出这等冒犯的举动来?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他的心却自有意识,早已沦落入烈火燃烧般的情焰波涛里了。
教他如何不去想她、不去爱她?
可是她的心和灵魂统统萦系在另外一个男子身上,他怎能乘虚而入、霸王硬上弓呢?
他突然有种想狠狠地痛揍自己几拳的冲动。
‘我一定要治好你的身子,一定要'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痛彻心扉地下了个重大的决定,‘把你原本的幸福还给你!'
他缓缓地起身,万分不舍地再凝望她一眼,一咬牙,倏地消失在空气中。
‘珊瑚,好好照顾她,我到月老那儿去一趟!'
珊瑚一收到感应,立刻奔进卧房,却已经不见遨玉的踪影。
‘大王,您去月老那儿做什么?'她震惊地低喊着。难道要月老借大王一条红丝绳,系住大王和蝶衣的脚踝吗?
云雾缥缈,月老认真地坐在一株娇红的杏花树写,好整以暇地翻阅着一册封面喜红的书页,他的脚边放着一只布袋子,没有束紧的袋口隐约可见微微的红色。
布袋子正是月老的红线口袋,里头摆满着一条条的红线。
‘唔,东村张大发的女儿快出世了,呵呵,她将来嫁的是西村李老虎的儿子呀!'月老慈眉善目,笑眯咪得手掌一翻,一对小陶娃娃便躺在他的手掌上,他欢欢喜喜地自布袋里掏出条红绳子,小心翼翼地缠绑在两个娃娃的脚上,‘长大了之后可别成天斗嘴儿啊!'
‘月老!'
月老抬起了头,又惊又喜地道:‘呀!这不是沧海龙王广公子吗?稀客、稀客,快快这边坐!今儿个怎么有空来呢?薛神医这两天还对我说想找一日和你谈论医经呢!'
俊美尔雅的遨玉一脸忧郁,依然徇徇有礼地做了个礼,‘月老,您老人家好,今日遨玉冒昧前来,是有件事想请教月老。'
‘喔?是什么事,需要劳烦你亲自来呢?'月老困惑地问。
‘遨玉想请教月老,一位名唤楚蝶衣的姑娘,她今年约莫十几岁,我想请问她将来的夫君是哪一位?'
‘原来是这回事呀,还请广公子见谅,这等姻缘天机是不可泄漏的,除非已成了定局、成了亲的,老头子我可以告诉你,其他的'月老眼珠儿一转,歉然笑道:‘真是不行的。'
遨玉一脸落寞,仍旧儒雅有礼地道:‘多谢月老提点,只是'
月老从未见过他这样,不禁心急地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遨五摇摇头,玉面黯淡恻然。
月老旁敲侧击着,‘这位楚姑娘是你的朋友吗?'
遨玉犹豫了一下,叹息着,‘月老,实不相瞒是的,要不您是否可以告诉我,这位楚姑娘将来的夫君是否姓温名庭青?'
‘原来是你的朋友哇,那'月老挤眉弄眼了一下,‘呃,老头子当然是不可以循私了,所以还是得跟你说声抱歉哎哟!我突然觉得肚子咕噜噜不舒服起来,呀!这姻缘簿你帮我看着不行了、不行了,我得去方便一下!'他站了起来,背起红线布袋,老态龙钟却脚步奇快,三两下子就不见了。
遨玉起先是被月老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迷糊了一下,但是他立刻了解了月老的一片苦心。
‘月老,多谢您了。'他感激万分,迫不及待的将姻缘簿翻阅开来。
上头密密麻麻都是人名,他微颤着手翻过一页页,最后找到温庭青的名字,却没有看到蝶衣。
‘温庭青,沧州人氏,贵庚二十一岁,于某年某月某日婚配迎娶沧州齐王府郡主,芳龄十八之齐云凤。'
温庭青已然成亲了?
他震动着,心下闪过模糊的喜意,却夹杂着深深的感慨。
良人已婚配,伊人犹落泪蝶衣的生命也够苦的了,非但身中奇毒,心爱男儿又迎娶别的女子,教她情何以堪?
‘蝶衣,他已然成亲了,我该怎么帮你呢?'他失神落魄地道。
原以为只要温庭青尚未正式迎娶,他还可以化身凡人出面苦劝,可是良缘已成,姻缘簿上的姻缘已连结,他又怎能破坏他人姻缘呢?
他紧捉着姻缘簿,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只是还有一椿很奇特的事,为什么蝶衣的名字没有在姻缘簿上?莫非
他的脸色大变,急促的低语,‘蝶衣注定红颜薄命,所以此生未能跟人婚配良缘吗?'
也就是说蝶衣活不长久了?
他的心神大乱,急急地放好姻缘簿,匆匆地赶下凡界。
不行!他一定得到阎王处问个清楚!
宁可拼着千年修行不要,他也要保得她平安周全、长命百岁!
待遨玉离开之后,月老缓缓地踱了回来,脸上漾着一抹奇异的笑容。
他拾起姻缘簿拍了拍,笑容可掬地道:‘天命自有之,何须奔波忙?看样子老头子我的做媒功力益发高深,也益发神鬼莫测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