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刷的惨白。
“小姐,小姐,”小灵儿连忙扶住端敏,大声喊:“你快去大厅看看吧!王爷和白家老爷吵起来了谁都不敢劝也不敢说话”
端敏强打起精神,急急的奔赴大厅。
硕亲王府大厅,端政与白文瀚针锋相对,两人的态度都非常强硬,互不相让。
“岂有此理!”端政面目纠结,怒不可遏“这婚约虽是两家私下的约定,未经媒妁之言,也未召告诸多亲友,但也不是你一句取消就能不作数的。”
“当时犬子年幼无知,童言童语,又岂能当真?我若不是顾念在咱们两家多年的情谊份上,今天这一趟我根本是不会来的,端兄若再咄咄逼人、口不择言,莫怪白某翻脸无情”白文瀚不甘示弱的说。
“你你”端政为之气结,脸色黯然,颓坐在椅子上“我堂堂大清皇朝的硕亲王府,昔日风光虽已不再,但家风严谨对子女管教从不怠忽,如今你莫名上门退婚,不知情的人当我端政家教不好,闺女不淑遭人嫌弃硕亲王府颜面何存?端敏还要不要做人?单凭你我的交情,何故陷我于不义?”
哎!白文瀚咕哝闷叹:“你的思想还是这么迂腐不化,大清皇朝早已不复存在,现在是全新的时代,你不能守着老样子而不求进步”
“住口!你没有资格教训我。”端政抢道“亏我大清皇朝俾你食禄,你却不思恩典,勾结洋人大发国难财,现在又背信忘义说出这种苟且无耻的话,你不怕传出去教天下人笑话?”
“笑话!”白文瀚大喝两声,朗声道“我白某人坐得端、行得正,没有什么可供人笑话的,今日为了犬子一生的幸福,任何莫须有的指控我都能忍,不管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端、白两家的婚约就此作罢”
“你敢!”端政大喝。
“我不敢就不会来了。”白文瀚瞠目相视。
端政冷哼两声“我没有应允,谁敢”
“我答应。”端敏突然说道,她缓缓走进大厅。
硕亲王府的大厅一片静谧,所有的焦点全注视在端敏的身上。
“你你说什么?”端政脸上的青筋暴露。
“我答应退婚,请阿玛别再为难白伯伯”
“你大逆不道。”端政大声喝斥,冲下台阶,挥手给端敏一个响亮的巴掌“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里可有你说话的份?你给我立刻退下去,下去!”
她摇了摇头“我想我有权利为自己的将来作主,我不想再表示沉默了,请阿玛成全我,给我一次”
啪!又是响亮的一巴掌。
“是谁灌输给你的混帐想法?就连阿玛的话都敢不听,你最好趁我还未打死你之前,滚回房里去。”
她的嘴角溢出鲜血,脸上红肿的印有十指红印,种情肃然,走到白文瀚的面前,不疾不徐的说:“白伯伯,我答应退婚,您安心回去吧!”
脑门轰然巨响,一颗心猛然纠痛,端政颓然倒地。
“呀!王爷气晕了快来人哪”袁咏春呼天抢地的惊喊。
“快去请大夫,快呀”
顿时,硕亲王府大厅内一片混乱。
端政怒气攻心一时晕厥,大夫请来后,几根金针入穴,人就慢慢恢复了知觉,正在养心阁休养。
正当混乱之际,遭人漠视的白文瀚,就由端敏亲自送出府。
“劝劝你阿玛,墨守成规、故步自封,不仅会害了自己也会影响到其它的人。”他环顾四周,闷叹口气“这王府大院曾何等风光,又何日能再?哎!谁能想到会有这番变化,端、白两家世代的交情竟会止于今日”
“白伯伯,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端敏突然打断他的话。
白文瀚停下步伐,面对着她“害你受苦了,白伯伯见你阿玛动手打你,心里好生难过,却又莫可奈何。哎!其实白伯伯一直很喜欢你,总认定你是我们白家未来的长媳妇,只可惜算是我们白家没有这个福气,白伯伯补偿不了你所受的委屈,有话你就问吧!白伯伯一定据实回答,绝不隐瞒。”
“思齐退婚,是为了曹家小姐吗?”她问。
白文瀚垂下头,沉默片刻,才说:“你心思聪颖,白伯伯也不想骗你,曹家小姐的确是思齐退婚的重要因素你也应该明白,这三年多来,思齐的变化很大,他长年居住在上海不愿回到北京,算白伯伯自私,不想失去最钟爱的儿子,惟有擅作主张替他除去‘心病’”
“心病?”她蹙眉不解。
他点点头“是心病,接受新思想的他,对指腹为婚一事耿耿于怀,深怕别人知道鼓吹新思想的白思齐,居然也被传统陋习捆绑,他一直逃避不肯回北京面对事实,我本来也一直想不通,但直到去上海见到了曹浩晴之后,我才恍然大悟白伯伯实话实说,希望你不要介意。”
端敏摇摇头,岑寂片刻“请告诉思齐,说我祝福他和曹小姐。”
白文瀚伸手搭在她肩上,面露慈祥的笑容“你是位好女孩,白伯伯相信你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唉!思齐不懂得珍惜,错失这段好姻缘。”
她摇摇头“曹小姐才是他该珍惜的好姻缘。”
白文瀚无声一笑,在前院与端敏道别后,离开了硕亲王府。
随后端敏来到养心阁向父亲请罪。
“女儿来向阿玛请罪,请阿玛息怒,别伤了身子。”她跪在床前,神情异常冷静。
端政心头有气,躺在床上沉默不语。
“哎呀!现在说这些有啥用?”袁咏春坐在床沿,两手交盘于胸,一脸不屑之色“原本还寄望这场婚约能为王府带来生气,这下是甭想啰!”
“额娘,”端柔站在一旁“现在何必说这些呢?”
“傻丫头,额娘可是想得远、看得深,你认为为王府掌家理事很轻松呀!这王府大院早就是中看不中用了,还不知能撑多久?眼看送上门的财宝被你这宝贝妹妹推出门,额娘能不心疼吗?换作是你,早两年前,额娘就准备好大红花轿送你进白家的门了,还等今天看别人拿乔吗?”她瞟了端敏一眼“也不知道大姊是怎么教女儿的?”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和额娘无关,请袁姨不要错怪别人。”白思齐的退婚已使端敏痛不欲生,她不愿无辜的额娘再被波及,如果她的决定是错的,那就由她一肩担起。
“哎哟!”袁咏春故意大惊小敝“当真一句话也说不得?刚才在大厅上和王爷作对,现在就连我也看不顺眼了好歹我也是位福晋,是有辈分的人,你居然敢没大没小的对我说话,这王府当真是没了规矩”
“额娘,额娘,”端柔见端政脸色发育,扯了扯袁咏春的衣袖,小心翼翼的说“别说了,现在别说这些”
“干么不能说?”袁咏春不听劝反而加大嗓音“这个家就快散了,大的不知振作,小的没有家教,我辛苦的熬、辛苦的挨,想说句话还得看情况想当初,我是瞎了眼才会嫁进王府”
“够了!闭上你的嘴巴。”端政突然从床上爬起,一脚将袁咏春踹下床。
“哎哟!要人命啦!”袁咏春哇哇哭叫,推开上前扶持的端柔,指着端政嚷“你没有良心,我为你把持这个家挨了十几年,你居然狠得下心踢我你女儿大逆不道、擅作主张,你却连一句话也不说,我我不要活了,干脆死了算了,省得再受气吃苦”
端柔忙扶起袁咏春“额娘先起来再说”
“你别管我,我不要活了我挨了十几年,连说句话都讨人打、讨人怨还不如死了算了”
“拿、家、法、来。”端政突然瞠目怒言“我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王府家法。”
气势威严,人人噤若寒蝉,老管家依言取来家法藤杖,端政将藤杖握在手中,扬起手毫不留情的挥了出去。
咻!一鞭狠狠的烙在端敏身上。
“我教你大逆不道我教你擅作主张”接连两鞭,端敏不避也不闪,吭也不吭一声,端政怒不可遏,又是四、五鞭落下。
袁咏春看见端政大发雷霆吓得目瞪口呆,端柔见了放声大哭,连忙跪倒在地,哀求阿玛息怒,老管家和奴仆见状也纷纷下跪请王爷收手惟独端敏一人身受酷刑却浑然无觉,倒像是个局外人
“够了!”长子端文突然出现,冲上前去夺下端政手中的藤杖“端敏犯了什么天大的错?值得你生这么大的气,气得要她的命,你想活活将她杖毙吗?这年头已经不兴私刑了,就算是王府内院也是一样。”
“你你”毕竟上了年纪,体力禁不起透支,端政依靠在床沿不住的喘气,半天答不上话。
端文冷眼扫视屋里的每一个人,心里的厌恶已到了极点,他俯身扶起端敏,径自将她送回德芳阁。
德芳阁内室——
小灵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为浑身淤痕的端敏抹药。
屏风后传来端文责斥的声音“阿玛只是一时气愤,根本无心打你,你心里应该比谁都要明白,为什么不躲不闪平白受皮肉之苦?”
“阿玛是对的我的确大逆不道,我的确是擅作主张惹他老人家生气,害他颜面尽失,我我活该受罚”端敏忍着浑身刺痛,抽吸着气“大哥又何必救我呢?我宁愿阿玛打死我”
“对!你就是想死,白家上门退婚,你伤心得不想活了。”他愤怒的一拳打在桌面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白思齐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怎能撇下你不管呢?我我亲自去问问他,他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和他没完没了”
端敏闻言脸色大变,迅速冲出内室阻止端文“别去。大哥别去,事情的原委白伯伯已经说得一清二楚了,反正我也已经答应他退婚了,你就别再去惹不必要的痳烦了。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活下去,不会再想不开。”
端文沉着脸,重重叹了一口气“我以为你会是最幸福的,想不到”
“我是呀!”她立即接口“我有三个疼爱我的手足,我一直是很幸福的。”
他闷叹一声,将她搂进怀里,感伤的说:“只可惜大哥不能再像今天一样保护你你稍安勿躁,仔细听大哥说我决定去东北,和朋友合伙作生意,如果顺利的话,年底我会搭火轮船去英格兰,那是一个很遥远的国家,大哥一时半刻是回不来了”
“非去不可吗?大家会为你担心的”端敏挂心的说。
端文扶起她的肩头,走到一旁“这个死气沉沉的家,已经令我心灰意冷了,你也不希望我和阿玛一样吧!”
“可是”
他捂住她的唇“相信我,作这个决定并不容易,不要让我牵肠挂肚。”
端敏无语,点了点头,一切了然于心。
这时李瑄瑄听闻到端敏被王爷打的消息,匆忙赶来德芳阁,善体人意的端文领着小灵儿静静的退了出去。
看见端敏红肿的双眼,以及伤痕累累的身子,李瑄瑄不禁悲从中来。
“为什么我们母女俩的命会这么苦?”
两人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