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雨不想让齐开云看见这难堪的一面,但终究还是藏不住秘密,她觉得好丢脸,好难过。
她是被爸爸赶出医院的,不论她如何哭求,爸爸也不肯让她看妈妈遗体最后一眼,说不关她的事,叫她滚,他没有她这伤风败俗的女儿小希哭着要她走,齐开云拉着她离开,爸爸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齐开云要送她和路凡回家,在离开前,她结清母亲的医疗费用,又一次把存款提领光了。
“姐,对不起”路小希很难过,趁着父亲跟殡葬业者谈细节,跑来找姐姐,果然发现她正在结清医葯费,姐姐的难过不下于他。又害姐姐被爸爸骂了,他真的很抱歉。
路小雨擦干眼泪,对弟弟露出笑容,把剩下的数万元现金塞进他手里。“收好,不要老是打工不去上课。”
“姐,你不要这样,拿回去,我不要拿你的钱。”
“这是最后一次了。”她凄楚的笑。“你收下来好吗?妈妈用不到了”
姐弟俩为此抱头痛哭,叮咛对方要好好照顾自己,熟识的护士跑来通风报信,说路父在找小希了,小希只能跟含泪跟姐姐道别。
路小雨压抑的掉泪,看着弟弟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知道齐开云带着路凡在旁边看着,她不敢回头看他们,怕自己失控崩溃。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是不向自己求救为什么要这样呢?他就在她身边啊!
齐开云走向她,一句话都没说,站她身旁看了她很久很久,她都没有回头的意思,他没辙的将她头压进怀里。
“笨女人”想哭,不会到他怀里吗?
齐开云提供的胸膛,像是及时雨,注入路小雨干涸的心湖,她抽了口气,在他怀中崩溃。
那种像是没有明天的哭法,让他跟着难受,紧揽着她的肩膀,带着路凡一起离开医院。
离开时在大门看见路氏父子,正与来帮忙的亲友说正事,那气焰高涨的中年人见了路小雨被他搂着出大门,嫌恶的皱眉。
路小雨没看见父亲对她嫌恶的神情,一味的哭泣,当然,也没看见齐开云扫去一记警告的眼神,让对方当场撇过眼,不敢再多说一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当她回过神来时已经回到住处,路凡一直握着她的手,明明很爱困的揉着眼睛,但还是担心妈妈,不肯去睡。
“凡凡,睡觉了,妈咪没事了。”她抱着儿子进房间,关上房门。
明知道齐开云跟在身后,然而她就是不想面对他,怕触碰伤口。
哄睡了路凡,自己却了无睡意,看着儿子熟睡的小脸,她不禁紧紧抱住他。
她什么也没能留下妈妈走了她走了捂住唇,不能哭出来,路凡会被吵醒,她再抱了抱儿子,然后轻声下床,走出房门。
靠在墙上,无语的望着天花板,一阵悲从中来,她闭上眼睛,眼泪滑落脸庞。
温热的大掌无预警的抚上她的脸,她如触电般的睁开眼,与齐开云黑潭般的深眸四目相接,在他眼中的她,神情凄怆,悲惨狼狈。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以为他回去了,没想到他还待这儿,等她出来,用着疼惜的眼神望着她?她现在脆弱得不堪一击,他这样,让她五味杂陈。
“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吗?”他陪着她忙了一晚,一切都看在眼底,父亲的疏离绝情连自己的外孙都不认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结清母亲的医疗费用,高达十万元=她的钱就是这样花掉的,原来如此。
“小雨,说话。”齐开云语气温柔坚定,凝视她的眼,逼她把话说清楚。
路小雨摇头,咬着下唇隐忍,她不想告诉他,因为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是她好失落,失落到快要撑不住了。
“我什么都做不好一直让人失望我从来没有告诉你,我是养女”
她轻声吐露这长埋在心底的秘密。“我爸妈不孕,收养我时我三岁,一开始的时候,他们是真的对我很好,但是妈妈后来怀孕了,有了弟弟,突然之间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注到弟弟身上,爸妈对我视而不见,我”成了尴尬的存在。
是养父母带她离开育幼院,给她一个家,她害怕被送回去,想要留在他们身边;尽管他们渐渐的对她越来越忽视,给她的关爱少了,心思全放在期待已久的亲生骨肉上。
她害怕被遗弃,所以努力帮忙,努力陪笑不让爸妈担心,帮忙照顾幼小的弟弟,疼爱他,但不管她怎么做,总是讨不了变心的父亲欢心。
所以她也很早就学会了不给父母制造麻烦,会看父母脸色,对他们陪笑脸她很早就开始打工赚取零用钱,从来不敢开口跟父母要。
“我真的很怕成为别人的负担”养父母对她的态度,就像她是一个甩不掉的包袱。
后来齐开云出国,父亲股票输光了所有积蓄,家中经济顿时瓦解,她为了赚钱拼命的接稿画图,在学业和兼差中两头烧,她勉强自己狂接case,不敢告诉齐开云家里的事,让父母扫地出门的原因是“我没发现自己怀孕了,是妈妈发现的我吓坏了。”重面子的父亲气得将她赶出家门,羞辱她,说她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家里不需要她赚来的脏钱,叫她滚出去。
她慌了、乱了,苦苦哀求父母不要这样对她,她恳求父亲,解释她没有为钱出卖自己。
投资失败,一生的积蓄都没了,又要从头开始,窝囊气无处发泄,养女就成了发泄的对象。
反正不是亲生女儿,没有血缘关系。
就像丢掉一件多余的家具,将她丢出门外,无论她如何哭喊,就是不愿让她进门。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手边的钱又不多,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想联络你的,但是我没有办法”她被赶出家门时,仅有身上的证件和提款卡,微薄的存款在台北连租个小房间落脚都没办法。
她茫然的走在路上,走进最近的一间妇产科,进去做检查,确定了怀孕的事。
“我记得我那时候拿着超音波照片,哭着跑出诊所,一出诊所,就看见妈妈她偷偷出来塞钱给我她还是把我当成女儿,这一点对我很重要,很重要”
但是母亲匆忙赶回家时,发生了严重的车祸,她为此自责不已,家中经济已负荷不起母亲的医疗费用,从那时候起,她便努力画稿,赚钱偷偷扛起这庞大的负担。
尽管父亲不让她探望母亲,她还是要这样做。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齐开云真的没想到,在他出国的那段时间,她是过着这样的生活。
“你一定会回来”她说过了她不告诉他的原由。“那时候的我,真的希望你在我身边可是你如果真的回来,我一定会后悔,因为我拖累了你”他会为了她放弃大好前程,她了解他,绝不可能让她一个人面对那些残酷。
“你可以来找我!”怎么这么笨呢?这个女人。
“然后丢下我妈?我办不到两边都是我所爱的人,我没有办法割舍任何一方,我曾经找过你,在我安顿下来后,但是你没有接电话,我错过了所以我以为这样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是不管我怎么做,还是造成伤害,还牺牲了路凡”
忆起路凡刚出生时,她拖着虚弱的身体一边工作一边带孩子,路凡早产,三天两头生病,让她焦头烂额。
“我好怕我养不活他我没有能力,好几次想把他送到开雪姐姐那儿,在她公司门口徘徊好久,可是我不敢路凡出生的时候,你还在南极,要是我生了孩子还给齐家的事情传到你耳中,-你一定会马上回来”
齐开云不能否认,他绝对会马上杀回来把她挖出来痛骂一顿。
“我也怕你不会爱他”所以最后几番考虑后,她还是把路凡留在身边了,很努力的当一个好妈妈,虽然她真的很吃力,因为她没有办法给孩子一个正常的环境。
“我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我怎么做都不对?亲情、爱情什么都没了,只剩下路凡我只剩下路凡”
齐开云不禁嫉妒的想,她就这么爱她的家人?爱到忍心说消失就消失不过也可以说,她就这么爱他,情愿一个人咬牙硬撑,也不愿他中断热爱的摄影。
他会为了她和孩子放弃摄影,进入自家公司,在兄长手下做事,为了让他们母子衣食无缺,他会极尽所能的往上爬。
那就没有今天的kai。
想起六年她提出分手的理由他想通了,这女人从来都没变过,她爱人的方式就是这样,不断的为别人设想,把自己摆在最后。
因为我害怕成为别人的负担重逢时,她试着解释,但他被她这句话给激怒了,背对她离去想到那情景,她抱着他哭着叫他不要走,他却推开她
“开云,我只剩下路凡,他是唯一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人。”路小雨难过的落泪,卑微的请求。“求求你,不要太快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她的请求令他痛彻心扉,他不想知道了,不想听她卑微乞求自己,那只会让他自责、痛苦,后悔到现在才回来,他早该回来的!
“我不会。”双臂大张,将她拥进怀中他早该这么做了。她需要一副可以依靠的肩膀。“我答应你。”
这是不合宜的,他不是单身,他有个情人。
但她真的很需要一个拥抱
内心天人交战,最终敌不过对他的爱恋。
他离开时,她那么的不舍,就是因为从他身上感觉到了“家”她以为她的初恋就能开花结果,但是她先放手了。
最后一次的纵容自己吧,只要这一次就好。
路小雨任凭自己抱着他的腰,拼命的吸气,将他身上的气味牢牢记住。
“小雨,你还好吧?我听说了,不要太难过了,来,这是眼膜,你的黑眼圈好严重啊,宝贝,这样是不行的,你才几岁?要保养啊!”母亲过世一周了,路小雨难得的休息了一个星期末动工,所有的稿件都停摆,让她的编缉亲自上门。
因为她努力的最大目标,消失了,她是为了养母的医疗费用才这么拼命,现下养母过世了,她非常委靡,无法振作。
“阿晃”她顶着哭红的眼睛,帮照顾她六年的编缉开门。
她没有参加养母的丧礼,只听说被草草下葬,而且还听说养父的好日子订在一年后日久见人心,养母病榻六年未见起色,庞大的医疗费用拖垮了家人,心也变了。
齐开云非常神通广大的查到养母的塔位,带她去祭拜她知道是再也见不到养父和小希了,之前听小希提起,爸爸交了一个香港富商女友,现在应该已经不在台湾了吧?
就这样割舍她,割舍母亲,男人真的够狠!
“谢谢你”她扯开虚弱的微笑,接过阿晃的伴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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