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便急忙地往外冲去。
带着一丝气愤,兰颐一离开木屋就直直往海边走去。
不过,一走到沙滩上,她就后悔了。
日正当中,在太阳恶毒的曝晒下,砂粒又热又烫,没穿鞋子的兰颐只好慌慌张张地往海水中踩去,企图以冰凉的海水为自己降温。
她将裙摆拉高,小心不让一波一波涌来的海浪打湿。
之前一路走过来,这热辣的太阳已让她流了满身汗。
她身上棉麻材质的洋装倒还好,还算通风,但下半身的丝袜却因为流汗整个黏在腿上,一直到她膝盖以下都泡在水里,才稍微纡解那种黏腻不舒服的感觉。
她微眯起眼,仰头看着蓝天。
彷佛水彩颜料中纯粹的蓝,眼前海天一色的景致,美得不像真实的。
就像是来自爱琴海的旅游明信片,好蔚蓝,好不可思议。
她都忘记世上还有这样纯粹的蓝、纯粹的辽阔了。
虽然太阳晒得她全身发烫,那一波一波涌来的海水却沁凉透心。
兰颐漫无目的的沿着海岸慢慢的走着。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深刻的感受到,他们俩真的远离了尘嚣,被送到这有着美丽景致的小小海岛上。
这么多年来,她忙于工作,忙于证明自己,毫无停顿的进度填满每一天的生活,她都忘记有多久没有仔细抬头看看蓝天,享受那种海浪拍打着肌肤的感觉了。兰颐心不在焉地踢着水,心思逐渐飘远。
“喔,好痛!”突然脚下不知踩着了什么,她瑟缩了一下,还来不及低头看清楚伤势,一股庞大的拉力就猛然将她往后扯。
“兰颐!”单槐手中抓着柴刀,一发现她的踪影,便慌忙的奔跑过来。
看见她低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他还来不及弄清楚,已经不由自主的伸手将她扯入怀中,没想却因为力量过猛,虽然拉过了兰颐,他的脚下却突然一滑,人也跟苦失去平衡,两个人因此撞在一块。
“啊”兰颐一阵惊慌,手忙脚乱的想要保持平衡,却还是往后栽倒,下一刻,海水涌来,呛了她一口。
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股力道又猛地将她拉起身。
那是一双臂膀,一具和她一样湿透了,却充满热气的身躯。
她这才发现,原来不只是她跌倒了,连单槐也跟着她跌入海水中,两人当场变成了落汤鸡。
但她不懂,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刚才明明没有听见他接近的声音,不是吗?
“兰!”单槐紧紧抱住她柔软的身躯。
打从他回到空无一人的木屋后便缠绕着他的不安,那来势汹汹却有些莫名其妙的惊慌感,就在他抱住她时烟消云散了。
“单、单槐?”兰颐一愣。
“我还以为你又不见了!”单槐如释重负地埋进她潮湿的长发中,感受她偏低的体温,呼吸着她的香甜气味,彷佛这样可以稍稍减轻他的惊悸。
老天!他怎么能忍受她再次离开他的视线呢!
刚刚看她几乎倒在水中,他还以为还以为
“啊?”感觉到他的如释重负,兰颐呐呐地说不出话来,一点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么激烈的情绪反应。“我我能跑去哪?”
“很难说”单槐抬起头,还想再说些什么时,突然看见靠近两人脚边的海水居然多了一丝殷红,他不禁一凛。“那是血吗?”
“啊?”兰颐还来不及低头查看,就感觉自己又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往后一仰,这才发现原来是单槐抱起了她。“单槐,你要做什么?还不快放开我!”
“你受伤了。”单槐一脸严肃,紧抱着她往岸边走去。
“受伤?受什么伤?”兰颐傻傻地重复他的话。
她刚才的确像是踩到了什么,脚底也有些疼痛,但那应该只是被贝壳扎了一下而已,她虽然没来得及低头检查,但不过是踩到贝壳,应该不会太严重吧?
不管怎么说,单槐也不能这样撕着她啊!
“单槐,你快放我下来!”
“等等,我先看看再说。”
单槐轻轻地将兰颐带到一处比较干净,没有飘流树枝、残叶的沙滩上。
从他将她抱离海边就沿路滴落的海水当中也参杂着血滴,这让单槐更加相信她受了伤。
只是她到底伤在哪里?严不严重?
单槐严肃地皱着眉,当下他也顾不了两人之间的分际,将她放下后就急急抬起她的腿检视。
丙不其然,他在她的左脚脚底发现了伤口,上面甚至还深深扎进一片贝壳,正流出鲜血。
他一碰到兰颐的左脚,她就痛得轻呼,人也瑟缩了一下。
“兰,你忍着点,我看看。”单槐心疼地皱眉,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左脚,看清楚她的伤势后,他神色一敛“你被贝壳的碎片扎伤了脚,我得先把贝壳拔出来,你可以忍耐吗?”
“呃嗯。”刚刚泡在水里还没有什么感觉,没想到他一碰触她的脚,那股刺痛就变得更加明显了。
包别说是在她坐在沙滩上后,沿途的血迹在细白的沙滩上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她没敢再犹豫,只得轻轻点头同意。
待兰颐一点头,单槐便片刻也不迟疑地将扎在她脚底的贝壳碎片拔了出来。
“喔!好痛!”
没想到贝壳碎片一拔出来后,她顿时血如泉涌,沙滩上血迹斑斑,有些甚至溅上单槐的裤管。
“这伤口太深了,血可能一下子止不住。”单槐皱着眉头,一脸沉重。他表情严肃的环顾左右,想要找寻可以充当止血带的东西。
“你、你在找什么?”看不见自己的伤口,但感觉得到疼痛,兰颐微蹙着眉,注意到他有些慌张的动作。
“止血的东西。”找不到长条型的东西,单槐几乎没有犹豫,就决定要扯下自己的袖子充当止血带。“要长条型,稍微有点弹性的。不过没关系,我用衬衫好了。”
“丝丝袜可以吗?”
“丝袜?”
“嗯,我还穿着丝袜。”兰颐指指自己的双腿。“虽然现在全身都湿透了,丝袜应该还是可以用吧?”
“当然可以!”单槐的视线落到她的双足上。
“那你要不要先转过去,好让我把丝袜脱掉?”兰颐尴尬的一笑。
简单利用丝袜为兰颐止血后,单槐沉默地将她抱回木屋。
“好了,你乖乖坐在床上,别乱跑,我去地窖看看有没有医葯箱。你的伤口太深,不处理不行。”话一说完,单槐就冷着一张脸走向地窖,三、两下便灵活地攀了下去。
“喔。”兰颐嚅嗫着。
从刚才他为她简单绑住伤口止血后,单槐便一直面无表情,乍看虽然跟记忆中的他一样,但在冰山般的面容下,却仿佛埋藏着怒火。
他在生气。
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会生气,但兰颐却没敢多说些什么。她甚至怀疑,他的怒气是针对她而来的。
但是为什么呢?
她明明没做什么足以惹火他的事吧?就算是受伤,也是她的脚底受伤,又不是他,他又有什么理由生气呢?
兰颐百思莫解,却决定不多问。
毕竟她的脚真的好痛,也真的需要立即处理,至于那个忽阴忽晴,阴阳怪气的男人,就让他自己去生什么大头气好了,她才不在乎!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拧着头发的水,暗暗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