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声道。
“你刚刚说的全是真的。”黎之旭低语,那句话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当年呢?你对元绮做了什么?”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她,冰冷的语调几将气温冻结。
“我没有啊,我这次是气她害你丢了面子,才会想给她一个教训的。”尽管吓得双腿发抖,不死心的韩玉珍还想扭曲事实。“当年是表嫂自己背叛你,我什么都没做。”她不能承认,她一承认就完了。
“你做得可多了!”岂料,站在一旁的何冠廷突然大声驳斥。“你拜托师妹代传书信,害得师妹一直往我这里跑,引人猜疑,你还借口回乡,要师妹来安慰我,却叫我用迷葯乘机迷昏师妹,让她看起来像红杏出墙的样子,这些都是你的计策!”
“你胡说”没想到何冠廷会阵前倒戈,韩玉珍气极,急忙转向黎之旭。“表哥,一个勾搭有夫之妇的人所说的话能信吗?他只是想害我,你要相信我啊!”此刻浮现黎之旭脑海的,是她那时泫泪欲泣的伤心表情。
你不信我,宁可信她?她是用什么心情问出这句话?她又是用什么心情承受他的怀疑和否定?结果呢?他不是信任她,再去抽丝剥茧查出事实,而是给了她一纸休书,要她离开黎府!
黎之旭感到难以呼吸,强烈的自责让他几乎无法站立。“元绮说的是真的,我早应该信她”他痛苦低喃。
听到他说出这句话,阎逍和项沛棠都欣喜不已,他们的辛苦计划总算有了代价!
“履月,你知道厨房的位置,去把元绮带来。”阎逍对朱履月低语。
朱履月点头,快步走出厅门。
她这一动,引起了韩玉珍的注意。黎之旭那句话让她知道大势已去,仗着自己站得离门口较近,她拔腿一奔,正想跟着朱履月后头逃走,却被离她最近的何冠廷一把扯住。
“你别想跑!所有的人都听到你亲口说出陷害元绮的事,你该去的是官府!”何冠廷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段日子他一直忍受她的指使,就是为了拆穿她,这一切终于结束了,他再也不用看她那张恶毒的嘴脸。
“我刚刚亲口承认要陷害元绮又怎样?”韩玉珍反而心一横,理直气壮地顶了回去。“我下的是葯吗?他们不都活得好好的?而五年前的事你要栽赃给我,想都别想!”反正表哥也不可能再信她了,她要保住自己的一条生路,五年前的事她绝不承认。
“刚刚汤里洒的全是珍珠粉,是定不了你的罪,但是”项沛棠一顿,眼中闪耀着光芒,开心地看着她。“我们何兄,可是握有相当关键性的证据啊!”一旁的黎之旭惊讶不已,他还以为何冠廷和玉珍是窝里反,互揭疮疤,没想到却是和项沛棠他们联手,难怪刚刚阎逍趁他不注意点了他穴道,不然他根本听不到玉珍亲口说出那番自白。
“你和他们勾结?”韩玉珍气炸了。“我哪有什么证据?当年明明是你和元绮旧情未了,暗通款曲。”
“你忘了你要元绮交给我的信,全在我那儿吗?”何冠廷冷笑。“一封一封,我都收得好好的,里头要我怎么配合你,都写得一清二楚。”
在他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之后,他一直试着要拿这些信给师妹和黎之旭看,但他的错太深,他们完全不想见他。直至项御史找上他,要他协助破坏韩玉珍的计划,他一听到,马上就一口答应了。
“你明明说那些信会毁掉的!”韩玉珍惊嚷,这句话等于承认何冠廷所言为真。
“你的心肠那么恶毒,我食言而肥又算什么?”何冠廷庆幸当初自己的一念之差,把信留了下来。他转身,朝黎之旭跪下。“黎当家,请你相信我师妹,她是被害的,从头到尾,她的心里只有你”此时,厅门突然打开,一脸着急的元绮踏进。她一听到朱履月说完大概状况,马上从厨房奔来。
一看到她,韩玉珍所有的恨意全然爆发,摘下头上的金钗就往元绮刺去。“都是你”没料到有此突变,相隔甚远的黎之旭要救已经来不及,却见何冠廷用力将元绮推开,金钗划过他的颈部,为她挡下了攻击。
黎之旭随后奔至,将韩玉珍制伏在地,急忙看向元绮。“她有没有伤到你?”
被失去平衡的何冠廷扑得坐倒在地,元绮摇头,看到汩汩的血自何冠廷颈侧流出,染红了他的衣襟,脸色瞬间苍白,泪涌了出来。
“快!救我师兄”她哭喊,用手压住伤口想止血,血却还是不断地涌出。
“师妹你肯看我了?”即使伤重,何冠廷仍欣喜地笑了。
“别说话”元绮泣不成声,再多的怨,再多的恨,在他用生命相赔,她已无法再冷绝以对。
将韩玉珍交由阎逍接手后续,黎之旭蹲跪何冠廷身边,迅速为他点下止血穴道,并撕开衣摆,为他包扎伤口。
“黎当家我对不起你们”何冠廷痛苦的说道,然后紧抓住元绮的袖子。“师妹那一晚我没玷污你我、我连脱你衣裳都是闭着眼睛的请你相信我请你原谅我”
她是清白的?元绮怔住,半晌,这个念头才传入脑海,占据心头多年的恐惧在此刻终于得以释放,还来不及体会喜悦,宽恕的泪首先潸然而下。
“快,马上把他送去医治!”从外头唤来官兵的项沛棠扬声指挥。“把这名妇人带回府衙听候判决。”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韩玉珍不断挣扎,仍被人架了出去,怒喊声渐去渐远。
见官兵要来抬何冠廷,黎之旭赶紧将元绮带开。
“别耽误他们救人。”他柔声安抚她。“伤不深,只是划到血脉而已,我已先帮他止血了。”
元绮点头,起身让开,望着他们抬走他,抹去泪水,扬声大喊:“师兄,我原谅你”师妹愿意原谅他了何冠廷听见,喜极而泣,欣慰地闭上眼。
项沛棠抠抠额角。该抓的都抓了,该退的也退了,剩下这道汤不喝可惜,只是这气氛好像有点不太对。“这场筵席还要不要继续?”
“我放弃,我娘子被吓坏了。”阎逍首先开口。跟在元绮后头进来的朱履月,对韩玉珍行凶的过程看得一清二楚,脸都吓白了。“我们先走,有事明天再说。”他将还在发抖的朱履月打横抱起,施展轻功掠出厅堂。
“那我想我去看看何冠廷的伤势好了。”项沛棠很识趣地往外走去。“等你们有空,也可以去我那儿看看状况。”临走前,他还很体贴地替他们关上门。
方才兵荒马乱的厅堂如今一片静默,只有元绮细微的啜泣声,一下又一下。
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黎之旭轻轻将她揽进怀里,用无言的温暖倾诉着他满腔的歉意。
这些年她是怎么过的?被他伤害的她,是怎么面对每一个孤寂的夜?只要一思及此,他的心就绞成了碎片。他恨自己,竟不够信任她,还以受害者自居,对她说出那么多残忍的话。
他的怀抱让元绮的泪奔流得更急,却是一种心安,像是在外头受尽苦难,重回温暖家中的心安。
“原谅我”他埋首她的发丝里,沉痛低喃。
元绮闭眼,任泪水汩汩流下。有谁对?有谁错?谁会想得到眼见不一定可以为凭,猜忌和有心人的耍弄足以扭曲真相,她和他都因此受尽了苦难。
“我常常会忍不住想,是不是当初我答应和你回京城,答应得太不假思索了,所以你变得不懂珍惜,进而怀疑我对你的感情。”须臾,她哽咽开口。
“不是的。”黎之旭收紧环臂,像怕她会就此消失那般紧。“是因为我对你的感情太深了,你的义无反顾让我更爱你,却也更怕失去你,才会在看到那一幕时,天地全然崩毁,让我丧失了判断的理智。”
在得知他为她做的一切时,她就已经明白他的感情了。元绮双臂环住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把啜泣平稳下来后,才又开口说道:“但我受伤好重,你知道吗?我以为自己失了清白,连我都无法原谅我自己,你知道吗?”
“就算何冠廷没说,我也不在乎。只要你愿意继续爱我,我可以不在乎那些。”想到她所承受的苦,他痛得想杀了自己。“给我机会,让我弥补”
有他这些话,够了元绮嫣然一笑,她轻轻将他推开,抬头看向他的丽颜却不见笑意,只有一双闪烁泪光的水眸,令他好心疼。
“我要你用时间来证明。”
黎之旭呼吸一窒,涩声开口:“这代表你不会马上搬回来?”
“是的,没错。”元绮点头。她是那么迫不及待想回到他身边,但不行,她还有事要做,她不能只顾着贪图自己的幸福。
听到她的回答,黎之旭全身一震,他闭上眼。他伤她太深了,他该庆幸她愿意给他时间,而不是把他排拒在心门之外。失望顿时被喜悦取代,他张开眼,深情地望进她的眸子里。
“证明的这段日子里,你会见我吗?”
“会。”元绮扬笑,深深地回望他。“不然你要怎么证明?”
“这段时间可以吻你吗?”他用指尖轻柔地描绘着她唇瓣的轮廓。
想到昨晚他这么做之后,是多么的疯狂旖旎,元绮不禁脸红,嗔睨了他一眼。“只有吻,再多就不行。”
知道她和他一样想起昨晚的情景,再被她媚眼如丝地一睨,黎之旭情难自禁地吻住了她。这就够了,只要她还愿意给他机会,而不是对他心死,他已心满意足。
她说可以吻,他马上就试啊?元绮原想将他推开,但那熟悉的好闻气息,让她完全无法抗拒,反而环住他,深深回吻。
算了,要“惩罚”他,还怕没机会吗?他要用好多好多时间来证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