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很高兴你能赴约。”他啜了一口餐前酒,深情的望着她。
他的话听来如此诚恳,没有丝毫敷衍,令人听了觉得自己真的很重要。绮荷像喝了酒般醺醺然的,陶醉不已。
但口中吐出来的话,却和心中想的背道而驰。
“反正也没其他事可做,所以就先来了。”她听到自己用满不在乎的冷漠口吻回答。
“是吗?”他并未受到影响,莞尔一笑。
换作是一般人,可能会不怎么高兴,但他总是轻声细语、面带笑容的,似乎没半点脾气。
他的温柔体贴,让她没来由的感到羞涩及不自在,想假装轻松自若不成,反而让自己更显严肃、难以亲近。
她没搭腔,只是呆呆盯着亚麻色的桌巾,默数自己狂乱的心跳。
“田妈妈的身体还好吗?”他关心道。
“啊?喔,嗯,还不错。”她呆滞,突然变成恐龙,反应变得迟缓。
“这几天比较忙,不过我会尽量抽空陪你去探望她。”聂雅爵理所当然地道,很融入“假老公”的角色。
然而,绮荷始终无法适应他们之间的“夫妻关系”她瞪眼、感到突兀。“不必麻烦”
即使已经见过几次面、讲过话,但他在她心目中,仍是高不可攀的名人,深怕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不见,成为泡影。
他的魅力太惊人,一如他设计的服装,就像包裹着糖衣的毒品,一旦沾了就会上瘾,想戒也戒不掉。
“太见外了。”他摇摇头,冷静的提醒。“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夫妻。”
刚好送沙拉过来的女侍,恰巧听见他的话,吃惊不已。手中的银制托盘晃了一下,餐具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们结婚了?!”她拔尖声调,诧异万分。
音量虽不至于传遍餐厅,但临近几桌客人都一字不漏的接收到女侍的话。
对方惊惶的表情和语气,让绮荷不假思索的否认。“我们不是!”她可没忘记他尊贵不凡的身分,害怕万一假结婚的消息传出去,绝对会对他造成莫大的困扰及麻烦。
聂雅爵敛眉,觑着她慌张的脸庞,心中升起一抹不快。暗忖着她是否不满意,他成为她的“丈夫”?!
这想法或许可笑,但她的排拒却如一根细微的刺梗在喉头,令人感到不舒服。
“我们是。”他斩钉截铁道。
绮荷瞠大美眸,愕然的盯着聂雅爵——他他不会是因为赌气,才这么说的吧?她暗忖。
女服务生不可思议的倒抽一口气,喃喃自语:“居然秘密结婚了”视线落在绮荷身上,细细打量。
随后,女侍眼光闪过一丝鄙夷,隐没在黑色的眼珠里。
“东西放着,你可以离开了。”聂雅爵敛起笑容,冷声下达逐客令。他向来不喜欢有人未经他同意,就窥探他的隐私。
这是绮荷第一次看见他凛冽的神色、严肃的口气,那副模样让人不寒而栗。
她不禁屏息,双手规矩的摆在腿上,连大气都不敢吭一下。
女服务生感受到他的怒意,颤着手,迅速的把沙拉搁置于两人面前,不敢再多逗留。
“抱歉,吓着你了?”下一秒,他俊美的面孔又恢复往常的儒雅。
绮荷怔愣着,片刻才回过神。“我、我没事。”末了,还附赠一记微笑证明。
他颔首,回以春风般和煦的温柔浅笑。
她扭绞着手指,不断替自己打气,凝聚足够勇气后启齿。“聂先生”
聂雅爵抬眼睇着她,剔蓝的眸子透着警告。
她忙不迭垂眼,以回避他锐利的眸光,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消失无踪。
“有话直说。”不知为何,她的态度越疏远,他就越想紧紧捉住她、征服她。尽管外表文质彬彬、风度翩翩,但一面临挑战时,血液里潜藏的恶劣因子便蠢蠢欲动,煽惑着他的理智。
他的字典里,从没有“办不到”、“不可能”等负面字眼。
关于这点,除了“禁忌场”其余四位股东好友知情外,几乎没有外人看过他极为强势、势在必得的一面。
“绮荷?”他声音转沉,谆谆诱导。“面对我,没什么不能说的。”
她螓首低垂,不敢看他,一鼓作气道出心中疑问。“为什么假结婚的对象会变成你?汪先生呢?”
她口中的汪光生,就是光前“禁忌场”指派,和她碰面、排练婚礼的人。
“他临时有事,所以由我顶替。”聂雅爵轻描淡写道。
聂雅爵并没告知她实情打从一开始,他就决定接下case,只是中途他必须回英国处理公事,才暂时找人执行任务。
至于当初未多做考虑便接下她的案子,是因为被她的孝心感动,所以他很乐意陪她完成她母亲的心愿,另一方面也想借此多接近她、了解她,满足对她的浓厚兴趣。
“喔。”她愣愣的应了声,疑团仍未解开。
“我以为,你应该会开心,显然我太高估自己了。”他自嘲道。
当然,他心中想的并非那回事——她一副随时想逃、想推翻、抗拒的模样,已激起他微微的愠怒。
如果,她想借此引起他的兴趣,那么她成功了。
他的确想探究她的心思,想融化她的冷漠,看看她为他热情绽放的样子。
越有自信的男人,劣根性越强——从“禁忌场”五位心高气傲的股东身上,便能轻易看出此种特点。
绮荷胸口微窒,脸颊炽烫得快要烧起来。
“或者,你对我有任何不满,告诉我,我可以改进。”客气的言词里,有淡淡的嘲讽。
她摇头晃脑,急忙澄清。“没有!我没有任何不满意。”
他完美得无可挑剔。倘若她再有一丁点不满,恐怕会选天打雷劈吧!
“那就是很满意你”顺着她的话,聂雅爵接续道。
绮荷脑袋发胀,无力思考,支吾道:“我想汪先生比较适合我”
她怀疑自己,若再多跟他相处一分钟,看着他摄人的俊脸、电力十足的蓝瞳,会因为缺氧晕眩而不支倒地。
但他听在耳里,却有了不同的解读,他拧起眉,无言地审视着她。“他已经被fire了。”半晌,他平静宣布道。
绮荷杏眼圆睁,呆若木鸡。“什么时候?”
“从现在开始。”他答得煞有其事——实际上,他是故意诓她的。
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凌迟着她善良的心。“为什么他会被辞退?”她黯下眼眸,低喃道。
服务生逐一呈上精致的菜肴,他没回覆她近乎自言自语的问题,反问;“我们都已经步入礼堂了,再换对象,田妈妈不会起疑吗?”
他说得没错,绮荷哑口无言,无从反驳。
聂雅爵知道自己命中红心,嘴角微微上扬。
绮荷明白,一切已拍板定案,再没有后悔的空间。然而,他偶尔的独断,竟令她感到莫名的甜蜜与欣喜。
训练有素的侍者呈上精致的莱肴,他高举酒杯,柔嗄道:“敬你——我美丽的妻子。”他开始一步步撒下情网,等猎物自动落入陷阱。
亲昵的称谓比美酒更醉人,绮荷的粉颊染上一层瑰丽红霞,笨拙的举杯回应。
低着头,眼角余光偷偷打量他怡然自得、潇酒自若的神态,她更为迷醉,他迷人的笑容、深情的眼神,如甘露般灌溉她的心田,不知何时播下的爱慕种子,早在内心深处悄悄萌芽。
既然一切已成定局,她会努力调适心态,至少,希望以后在面对他时能尽量表现得自然一些,在母亲面前能不露出破绽。
绮荷更希望,上天能赐予奇迹,让亲爱的母亲身体健康。
这世上没什么不可能的,不是吗?一如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闻名全球的名设计师同席进餐、甚而连袂演出假结婚戏码。
美好的晚餐时分,就在她胡思乱想、食不知味中,无声无息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