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在凉亭中走来走去,道:“仲璟,那厮对孤完全是陷害,去年北征大漠,嵇亮率军失道,贻误战机,被孤处罚。他一直怀恨在心,如今抓住这个机会想陷孤于不忠。这个人的供词如何能信?仲璟,你不能将这样的人交给朝廷。”
刘璟深吸了一口气,也站了起来,对着朱棣一揖到地:“殿下,昔日父亲辞世之时,璟得殿下照顾,大恩大德终身不忘。只是殿下于璟是私恩,朝廷于璟乃公义。卑职不敢因私废公。至于嵇亮之言到底是公报私仇还是确有其事,回到应天之后,卑职自然会秉公办理,给殿下一个公道。如果没有其他事,璟告辞了。”说着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朱棣仍不甘心:“仲璟、仲璟……”刘璟头也不回消失在花园门外。朱棣怒目圆睁看着刘璟远去的背影,一脚将桌子上的茶杯茶具踢飞。周围伺候的太监宫女,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园内假山后转出一人,光头袈裟,正是道衍和尚。他走入凉亭对着朱棣双手合十,口唱佛号:“阿弥陀佛。殿下何须生气,刘仲璟乃耿直之人,贫僧早已料到他会拒绝殿下。”
朱棣一挥手,太监宫女们如受惊的小鱼四散奔逃。见人走远朱棣才冷冷道:“准备得怎样了?”
道衍会意,连忙道:“尚未齐备,塞外的银钱还没收回,兵器盔甲还没准备妥当。最重要的事忠勇之士才五百多人,太行山的贺大当家仍在犹豫,如果说动了他及手下那三百好汉,咱们的力量才有保障。”
朱棣阴沉着脸,怒道:“贺老三什么东西,孤招安于他,是他家祖坟冒青烟了。再给他写封信,半月内不从,就怪不得本王兵戎相见。”
道衍道:“殿下,稍安毋躁,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贺老三是黄河以北黑道的总瓢把子,他手下三百金刚皆能征善战之辈,这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助力。殿下,今非昔比啊,燕山三卫精兵宿将被调出之后,王府甚至连自身安全都无法保证,所以此时更要耐心忍受,等到贺老三的人马一到,殿下才有保证自身安全的力量。”
经过道衍一番劝解,朱棣怒气稍平,道:“大师劝孤隐忍,然目前形势实在忍无可忍。嵇亮这逆贼,竟然出卖本王,他一到京城,估计削藩的诏书不远矣。”
道衍道:“嵇亮到京城须一月,审理须一月,诏书下达北平至少是两个多月之后的事了,届时万事具备,正好应此诏振臂而起。”
朱棣沉吟片刻,又道:“各将联络得怎样了?”
道衍道:“密云卫郑亨、通州卫的房胜、永平卫的赵彝、遵化卫的蒋玉皆是殿下旧部,老衲亲自前往说服,此四人皆表示愿以殿下马首是瞻,四卫有兵两万;另外昔日燕山三卫旧部朱能、张玉、邱福等人也掌握着一万多人的实力。只要动手之时王府死士拿下北平城并坚持几日,四周旧将就能大举来投,大事何愁不成。”
朱棣不应,在凉亭中来回踱步,又道:“老十五回到辽东有什么消息吗?”
道衍道:“辽王回藩之后,率领他的护卫在海州练兵。”
朱棣沉吟道:“想不到他还倒挺勤快。只是他回到辽东,不知道到时候事情会不会产生变化。”
道衍见朱棣仍有顾虑,连忙谏道:“老衲以为辽东之变故并无大碍,其一,杨文釜底抽薪将辽王三护卫全部替换,现在辽王手下护卫是广宁右卫、宁远卫和盖州卫,总兵力不过万人,而且都是辽东所谓下等卫,三个卫加起来战力还顶不上一个羽林右卫,辽王实力何足道哉?再者辽东军主力已经尽数被杨文抽调北略北山女真,女真腹地一进一出没有三个月未能有功,届时即使辽东军南下山海关,我军以逸待劳,又何惧之有?三者,杨文鼠辈尔,只要兵权不在辽王手中,杨文能翻出什么波浪?
有此三者,殿下不能因为辽王回辽就动摇信心,如今的辽王已经是没牙的老虎,如今的辽东军也已被杨文折断了翅膀。”
朱棣皱着眉头眺望北方,口中喃喃道:“道衍啊,道衍,老十五绝非池中之物,只要给他一片天空就能振翅高飞,如今他正是龙归大海,凤游九天。你觉得仅凭一个杨文就能挡得住他吗?”
道衍何尝不知道这点,只是眼下事情已到了急时,任何让朱棣迟疑犹豫的苗头都可能让大事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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