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荣摇头苦笑:“这已是图穷匕现之时,还顾什么脸面,此诏不用说一定出自黄子澄之手。此人多谋少断,要断就出了这样一个昏招。日前,朝廷那边传来的情报说,练子宁大人给皇上晋言,可将燕王徙封南昌,南昌离朝廷近,大兵朝发夕至,只要燕王到了那里就成了案板上的肉,朝廷随时可以图之,如此妙策却不得朝廷采纳。唉,昏招迭出啊。”显然此时杨荣是站在一个谋士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朱植的手点着额头,心情沉闷:“如果朝廷不是老出昏招,下一个被削的王爷可能就是我了。”杨荣只觉得辽王的话充满无奈,长叹一口气。
……
“殿下,张将军第三次求见了。”一名太监在一旁小心翼翼问道。朱棣坐在屋子深处,脸埋在黑暗之中,并不回答,“殿下,张将军再度求见。”太监又提醒了一下。
旁边一个声音响起:“殿下,张将军平素沉稳,如果不是紧急之事,切不会屡次求见,老衲看,恐怕是他已经接到了应天的指示。殿下还是见见吧。”黑暗中光头闪亮。
朱棣右手手指在椅背上轻轻敲击,喃喃道:“孤的病天下共知,此时见他岂非自泄天机。”
太监会意,立刻小声道:“张将军坐了他家家眷的车前来,到了后门。”
黑暗中的光头闪亮:“既然如此殿下也见上一见。”
“让他进来。”朱棣摆摆手,太监领命而出。黑暗中闪出道衍,施了一礼告退而出。
隔不一会,太监将一名穿着披风的人引进书房,来人掀开头盖,跪在地上:“殿下,末将张信有急事相禀。”
只见朱棣坐在机上,背对着外面,面朝白墙,身上披着一条杯子,正在瑟瑟发抖,口中念念有词:“扫清墙角,那里有鬼魅……扫清墙角,那里有鬼魅……”
张信站起身来道:“殿下,信有要事相禀,请不要再装。”
旁边太监一按刀柄大喝道:“大胆。”
张信冷笑一声:“殿下还不告诉我实情吗?!皇上下诏要擒拿殿下了,如无他意,就请殿下俯首就擒,如有他意,就不要再瞒末将。”
太监已经呛啷一声拔出佩刀对着张信的脑袋道:“再胡言乱语,定不轻饶。”
“不得无礼,下去!”背对着他们的朱棣突然道。太监佩刀入鞘,施了一礼,缓缓退了出去。这时朱棣才转过身来,将身上的棉被一抖,正襟危坐卧榻之上,眼中暴射出两道寒光,死死盯着张信。
张信被他盯得发毛,只有硬着头皮道:“殿下可知大难临头。”
朱棣阴沉着脸道:“只怕大祸临头的是你张将军,信不信本王将你捕系京城?问你个离间亲王之罪?!”
张信看着他,一跺脚道:“殿下可知袁拱是末将何人?师兄也,袁拱言殿下虎步龙行,贵不可言,臣便认定殿下乃真命天子。昨晚接到朝廷召命,命臣配合张、谢二人捕系殿下,今日臣冒死前来报信,没想到殿下仍不相信。罢罢罢,殿下将信捕了去,送到京城。信先走一步,九泉之下倒要看看殿下如何下场。”说着一甩手,转身欲走。
突然,朱棣仰天大笑,站起来快步上前拉住张信:“如果不是这样造作,如何能试出张将军的真心。救孤一家者张将军也。”说着拉张信坐下。
张信急道:“殿下,现在已经是火烧眉毛了,张、谢二人今晚聚将,明晨就要举兵……”朱棣在旁仔细听着,等张信说完,他皱起眉头在书房中走来走去,远方的天空响起声声
闷雷,朱棣停下脚步道:“张将军,你手中有多少可靠的人马?”
张信想了想道:“末将亲卫五百骑,均是忠勇之士。”
“好,此地不宜久留,张将军先火速回府召集亲卫,等待本王命令。” 朱棣说着将腰上玉佩取下放在桌上,从墙上拔下宝剑,寒光一闪,玉佩一分为二,朱棣将其中一半交给张信,“本王的信使会凭此佩传令,其他人等一概不从,将军可明白?”
张信接过玉佩,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末将明白,告辞了,殿下保重。”说着头也不回转身而出。
见张信走远,朱棣叫入太监将道衍请来,过了片刻,道衍入房。朱棣笑道:“大师估计果然不差,张信可信之。”
道衍不动声色道:“贺殿下又多一支强兵,只是咱们的计划不知殿下有否向张将军和盘托出?”
朱棣抬眼道:“大师的谋划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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