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觉脚下一震,他也只当是幻觉,眼睛瞟过刚刚路过的三株合抱在一起的歪脖树,然后向前迈步
可也就在这时,一切忽然旋转起来,速度之快令他一时眩晕,站立不稳。可是很快,旋转又戛然而止,飘飞的目光突然定住
眼前虽仍是山路,却变了模样,由原先的羊肠小道换做节节石阶,一路蜿蜒向上,而且距离峰顶也似近了些。
心中大喜。忙举步上前。
石阶的攀登似是很顺利,而且风景渐好,不再是枯木乱石,而是参天古树,葳蕤生姿,长草过膝,郁郁葱葱,其间异花摇曳,香风阵阵,蜂飞舞,蝶翩跹
他不知这是仙界奇景还是幻影作祟。不过边走边看,省却许多劳累。
一只碗大的蝴蝶姗姗而来,明黄的翅膀印着浓紫的花点,翅动风摇,洒下星星金粉,携来清香细细。它绕着他飞了两圈,似是要他欣赏自己的美态,却不被注意,于是盈盈的落下,竟停在他的袖口,合拢双翅,凝眸而望。
苏梓峮只无意的看了一眼,却再也挪不开目光。
蝴蝶的眼又圆又大,好似清莹的潭,那水就要溢出来。头上的触须弯弯卷卷,倏尔颤动,如同女子髻上的金步摇。如此想来,眼前不觉迷离,这蝶仿佛真的化身为女子,娇羞中带一点邪魅,回眸间妩媚万千。
他不由看痴了,眼前的人明明不是香儿,可是却感觉香儿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女子在笑,眉眼间风情无限。她飘飘的转了个身子,明黄的纱衣轻盈曼妙,飞舞成风,其间探出一只雪白的臂,柔若绢丝,缓缓向他伸来
她的笑是那般诱人,令他觉得只要握住这只柔荑就会永远的和她在一起了,没有烦恼,只有无休无止的自在
伸出去的掌心忽然烫了下,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眼前只有一只明黄的蝶停在袖口,翅膀翕微。
果真是幻觉。
他不禁一身冷汗,真不知如果痴迷下去会是什么结果。
想要拂去这只魅人心魄的蝴蝶,却忽然记起桑婆婆的嘱咐:“其余的,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动”
于是任由它停在上面。却不再看它,继续攀山。
不留意间,蝴蝶已经悄然消失。
他仍不停步,一任身边风景变幻。
“年轻人,等等我”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喊,听起来像是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头。
他的脚步只是略一迟疑,却依然踏上了前面的台阶。
“岁数大了,走不动了,谁来帮帮我?”
老人的声音颤巍巍传到耳边。
“幻觉,不要理它!”
他警告自己,继续向前,脚步故意踏得分外坚定。
“年轻人,你只要停一停便好,我也不需要别的,只拉着你的长衫下摆,你带着我上山就行。”说到这,老人大力的咳起来,似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苏梓峮牙关紧咬。他本不是狠心的人,若是平日在街上遇到这样的人,他是一定会出手相救的,可是现在是在玉脂峰,而且刚刚还险些被一只妖魅的蝴蝶迷了心性
“我知道你上这来是有不得已的事,我也是啊。我四十方得一子,去年竟然得了痨病,我变卖了所有家产都没有治好他。有人告诉我,在这玉脂峰上有一棵奇树,上面的叶子就是专治这痨病的。我好容易等到了无月之夜,从大老远的赶来,刚刚摔了一跤,再也走不动了。你若是不帮我,我一个老头子扔在这不要紧,可怜我那儿子,他娘又死得早”老人说到这竟哭起来。
撕心裂肺的哭声扫过古树茂草,扫过岩壁峭石,竟是分外凄厉。哭声化作绳索缠住了苏梓峮的脚,使他越走越慢。
到底该不该停?到底该不该帮他?
你记住,上山的时候,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可以停步,不可以回头,如果滑倒了要立刻爬起来。要是有人和你说话千万不要理他,更不要答应他做什么
桑婆婆的嘱咐中的事件正一一现身,是真?是假?
他拼命对自己说这仍旧是幻觉,可是老人的哭声却搅得他心乱如麻。万一他所言是真,自己岂不是见死不救?可是他不仅不能回头,不能停步,就连出口安慰或解释都不可能,想不到一向自认为将仁义刻在心中的自己为了保全性命竟如此的自私真是愧对良心,况且桑婆婆也说过因为峰上灵药甚多常常会吸引想要治疗绝症的人
“峰上灵药甚多,有一些想要治疗绝症或者是修仙之人只要觅得灵药便可去病成仙。因仙药遍地,包医百病,所以心急的人往往到不了峰顶”
心陡的一顿心急的人往往到不了峰顶
既然儿子已经病入膏肓,眼下又是灵药遍地,为什么不采得几样赶紧回去?就算是听信了什么人的话认为仙药是某一棵奇树上的叶子,但他具体指哪一棵?这些姑且不论,关键是自己一路赶来没有见过任何人,他一个老人,腿脚不便,是如何能跟在他后面出现?如果说是在自己之前上的山,他又是怎样略过自己的视线落在他后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