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害倒不至于,就怕他再弄出什么阴谋诡计”苏瑞似是自言自语,又忽然一摸胸口:“对了,二少爷,刚刚有人要我交给你一封信。”
苏梓峮接过信。
信封上字体刚劲,笔画如刀,只是看起来很陌生。
“谁送来的?”
“不认识,只是让我把信交给你就走了,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二少爷,会不会是”苏瑞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魏韶釜的阴险,只是不知他要通过一封信布什么样的陷阱。
“你先下去吧。”
苏瑞犹豫片刻,终是走了。
苏梓峮见他走远,方从身后拿出藏着的东西是一把手枪,上次中毒死里逃生后父亲给他的
他摩挲着这把铮亮的手枪,漆黑的枪身更映深了他的眸子。
将枪轻轻搁置桌上,拿起那封信。
信没有封口,只在信封上简单写着“苏梓峮亲启”
抽出信纸。
信纸是普通的条纹信纸,上面的字力透纸背。
“梓峮:
我是烽凌。
没有想到我会用这种方式和你交流吧。
我要走了,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你别误会,我不是去寻死。语琴既然要我活着,我就一定会坚持活下去,况且大仇未报。怎可轻言生死?你也不要以为我是贪生怕死,我只是想换个报仇的方式。
还记得我们商量过种种报仇的办法,到最后却都因为他是官我们是民寡不敌众而告终。如若真的成功了,又会引起他们的恐慌,恐怕会牵连不少无辜之人。虽然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可是我们的命怎可陪送他这种龌龊的人?我们在等机会,可是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大好时机?我目前在这里虽然很安全,可是魏韶釜知道我没死,也知道是你们救了我,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而我们只是在等,可是等来的会是什么?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终于发现就算有再多的钱没有权力也只能任人宰割,无法还击,否则便是死路一条。
今天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更坚信了这一点,也请原谅我不能帮你什么忙,不过这使我不再举棋不定而做了今天的决定——我要光明正大的取下魏韶釜的人头!
眼下军阀众多,战事愈烈,难说谁是最后的胜利者。不过天下事分久必合
我想看到这里你也知道我做了个怎样的决定。
此番一去,前途凶险,却也可险中求胜。我会保重自己,也万望你亦保重。凡事小心谨慎,思谋为上,万不要做无把握之事,因为你所担负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身家性命。
我知你在找古家人,古语棋就在我处,他已将事情全部告知。魏韶釜利用上次古语棋夜闯办公厅救语琴和半路截囚之事威胁古驰密告苏苑私藏枪支,古驰不得已而为之。古语棋本想亲自向你解释,又感愧疚难当。新仇旧恨,对魏韶釜恨不能食骨寝皮,今日得知我的打算,竟决定和我一同离开。特托我借信拜辞。古家所欠,来日定当还报。
今当远离,豪情满怀,亦有些儿女之态,人之常情。
待重归之日再聚首,把酒言欢!
令,信封里还有一信,是褚晨所写,拜托你交给褚先生。
烽凌”
苏梓峮往信封里一看,果然见封底有张扭成结的字条,取出,捏了许久,终没有打开,而是去找了褚轩辕。
褚轩辕接过字条,也没有看,只是攥在掌心,望向漆黑的窗外,叹道:“该来的总会来,该去的总会去,命中如此,随她去吧”
看来自己果真猜对了,他攥紧手中的信他们都走了,去寻找一条坎坷却可能是通向光明的路,那是一条可供更多人行走的路,那么他呢?
心中一动,立刻向门外走去。可是刚出门,就见苏瑞急匆匆赶来。
“二少爷,大少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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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十六年,三月。
烟雨江南。
近半个月不开晴,天是一片苍白的灰,看不到云,只见几条深色的烟蛛丝般停浮在半空,雨却仍旧不停息的下。
门下那几只纱灯早已被打湿,流苏无精打采的滴着水,却依然忠于职守的悬在那,守着玄色匾额上乌金般沉重庄严的四个大字——“苏世清苑”
门吱呀呀的开了,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来。前面的那个个头中等,身穿深蓝色长衫,后面的身形原本不矮,却因驼背而显得有些压抑,而最显眼的是他的一头白发,竟成了这一片阴郁中夺目的一点。
前面的深蓝色长衫连连回头:“苏管家请留步。”
苏瑞白发微颤,脸上的皱纹熟稔的堆起,笑容可掬:“那苏瑞就不送了,秦老板,有空常来。”
送了客,苏瑞又在门口站了站,使劲挺了挺腰,终是挺不直,不由叹了口气:“老了”
又看看天:“这雨怎么还下呢?”
说着,摇摇头,返身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