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旁边的席上空无一人,夫人一愣“奇怪,到哪去了?!”
“他回家去了。”虎贲氏说,见夫人纳闷,忙道:“我可没赶他走,是他——是他自已走的。”
夫人笑道:“看你,我又没说是大人赶走的。哎,走了也罢,我们自个乐呵,今儿可是好日子!”小别相见,夫人似乎活泼了不少,尤其是刚才,老夫夫妻多年的情分全由眼睛代为交流,瞬间融化了荆棘和坚冰,夫人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忽想起什么“对了,仲姜怎么还没来。”想到虎贲氏还不知道儿子娶仲姜的事,刚要向虎贲氏解释,却听他道:“我见过她了,她不会来吃饭了。”
夫人心道,今个这是怎么啦,怎么大人一回来,都躲了呢!哎,这些个后辈呀,真是不讲礼数。
两人到了内阁,见几上牢肉素餐甚为丰盛,酒也斟好了,乐也奏上了。虎贲氏眼眶又一湿,家的感觉真好,想自己在外流浪多日,于乡都野鄙陌山间游走,甘露为水野果为食,看朝阳怒出看夕阳晚照,感受天之仁慈地之博爱,心胸豁然开朗,心里也渐渐放下了许多事,包括静蔷,之后却是长长的寂寥,对亲人的思念一日多似一日。此刻,终于重新回到家的氛围里来,怎能不感怀呢。
刚要饮酒一杯,夫人阻止道:“大人今日归家,这一杯酒应该由我儿献于大人。我已经着人去叫了,先等等,一会儿儿子就到。”夫人有冰释两人前嫌的意思。
“我儿他在宫里。”虎贲氏饮下一杯酒,畅然地回味着。
“在宫里?大人怎么知道?”夫人睁大眼睛看着虎贲氏,奇怪他刚回来怎么什么都知道!
虎贲氏叹了口气,吃了些肉,饮了几杯酒之后,才向夫人道出了离家这许多日的去向,和遇到宫里兵士缉拿伯典一事“那时,我本要回家的,见一个地方水草丰美甚是美丽,就走了下去,没想到遇到儿子。”其实静蔷下葬的时候,虎贲氏就躲在不远处的山丘后面无声悲泣,他要看爱妾最后一眼,送她最后一程,虽然她的心从来不曾属于他。
“那,那儿子不会有事吧?”夫人焦虑。
“不会。孙父的随从想来并不难抓,那种人无一不是贪生怕死明哲保身之辈,孙父已死,只要允诺饶他一命,他没理由不供出实情,揭露孙父罪证,那样我儿就没事了。”
看看虎贲氏胸有成竹的样子,夫人闻言放心了不少。
“来,夫人,我献你杯酒。”虎贲氏捧起杯递到夫人面前。
夫人有些受宠若惊“大,大人——”
“夫人,我知道,这些年冷落你了,这杯酒,算是求得你的宽恕吧。”虎贲氏恳切地说。
夫人的泪扑簌簌掉下来,她赶忙拭去“大人,我——我是太激动了。”说完接过酒一饮而尽。
忽一家臣来禀“公子回来了!”话音未落,一袭紫衣的伯典走进内阁,向虎贲氏和夫人施礼。
“儿呀,快来坐。”夫人招呼儿子坐在自己和虎贲氏中间,忙不迭地问“他们找到那个随从了吗?”
伯典点头“找到了。他人已在宫里。母亲,”伯典又转头向虎贲氏“父亲,儿没事了。不必担心。”
夫人舒了口气,面上笑意融融“没事就好。”忽想起什么,叫来一妾奴道:“再去叫少夫人来晚餐。”
“慢。”虎贲氏叫住妾奴,向夫人道:“就不必再叫了吧。我有事要与你商量。”
夫人没想到虎贲氏失踪数日,变得如此温情,以前可从来没有和她说过商量两个字。眼睛又是一湿。
“既然父亲有事与母亲相商,儿先告退了。”伯典拱手。
“你留下。是关于你的事。”虎贲氏道。
夫人和伯典齐看向虎贲氏。
“我从宫里回来的时候,看到筱青也回了别院。”
“什么?”伯典又惊又喜,几乎不相信自已的耳朵,难道,难道,她没有和子宣成亲?
虎贲氏见儿子神情心里猜到大半“我儿,如果你愿意,随时可以纳筱青为妾,不必拘于礼。当然,前提是筱青愿意。”
伯典眼睛一亮,忽又暗了下去,他可以吗,他可以吗?那样会不会害了她?不不不,罢了罢了,自已有什么资格纳了筱青?筱青那样一个优秀的女子,怎么会答应给自己做妾?伯典站起身踱来踱去,身子竟不自主地颤抖着——“不,我不配,我不能那么做,筱青应该有她自己的幸福!”
“你就是我的幸福!”一个声音从从容容地传来,那么温柔那么坚定,超越了婉转的乐音,传达着无尚的爱情。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