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头鹰乌鸦喜鹊

    老家所在的村子坐落在太行山东麓、滹沱河畔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加上当地土质肥沃，所以村子里面的房前屋后、村子外面的河岸沟岔树木长的格外茂盛。树多，各种各样的鸟就多，但有三种鸟却永远印在我的记忆里。

    一九六二年，也就是我出生的那一年，爷爷没能熬过三年困难时期，在病痛和饥饿中去世了。后来奶奶回忆起爷爷去世的哪天晚上，说“夜猫子”在房后的那棵椿树上叫了好长时间，是夜猫子把爷爷的魂给叫走了。一九七二年奶奶得了癌症，在她最后的那几天里，白天总是闭着眼呻吟，但到了晚上她就会睁开眼睛，我知道她是怕“夜猫子”把他的魂叫走。我的心也一直悬着，生怕屋外的夜空里传来不吉祥的叫声。可就在奶奶咽气的哪天晚上我偏偏睡着了，一阵呜咽的哭声把我惊醒，我知道奶奶走了。事后我问母亲，奶奶去世时听没听到“夜猫子叫”母亲沉思了一下说好象是听到了。后来看过了水浒、三国演义后，知道了一百单八个英雄好汉都是天罡星、地煞星转世；关云长、刘备、孔明等死亡时也都有星石陨落。世间英雄豪杰的生死都有天象征兆；而平民百姓去世时有几声“夜猫子”的叫声也是自然得了。可“夜猫子”真正是什么样，直到很久才知道，才知道他的学名叫猫头鹰，是一种在夜间出没抓老鼠的益鸟。

    母亲恨的鸟是黑老鸹，学名叫乌鸦。母亲常说“老鸹叫，祸事到”不吉利，因此每当有乌鸦落在树上她都会让我拿石块把他们赶走。乌鸦长的也确实难看，全身乌黑、短粗的脖子、大大嘴巴，叫起来嘎嘎的声音难听死了。乌鸦往往在秋天好来到我们这个地方，落在稀零的枝头上，凋落的枯叶伴着乌鸦难听的叫声使秋天显得格外肃杀和凄凉。母亲之所以恨乌鸦还另所有因。一九七三年初冬，家里没有钱买过冬的煤，父亲只好拉上车子到四十公里外的一个工厂拉没有烧透的煤核。早上天还未亮父亲带上干粮就走了，直到晚上八点了还未回来。母亲托人去找才知道，父亲想多拉些车装的重，不小心连人和车子翻进了沟里，车子摔烂了人也摔伤了。父亲为此整整养了一个冬天。哪个冬天是全家感到特别寒冷的一个冬天。后来，母亲说父亲走后几只老鸹在树上不停地叫，她心里感觉到哪天要出事。

    在哪个困苦的年代里，人们最喜欢的鸟不是涂着艳丽色彩的黄雀、叫的悦耳动听的山雀，而是白黑相间的喜鹊。喜鹊的脑袋长的圆圆的，长着黑白羽毛的翅膀，特别是长长的尾巴随着喜鹊在枝头的跳跃上下翘动，唧唧喳喳叫个不停，活像一群院子里踢毽子的女孩，又像一个刚过门的爱说爱笑的新媳妇。母亲特别信这个，每当有喜鹊登枝，她脸上都会露出喜悦。一九七九年中秋，邮递员把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送到了村里，很快小小村落便传遍了。母亲更是喜在脸上乐在心里，私下里跟我说前两天几只喜鹊落在了院子里的那棵大槐树上。

    如今，奶奶去世三十多年了，母亲也年近七十。无情的岁月抹去了许多记忆，也丢去了哪个生活困苦的年代。父母随着我已来到了省城，搬进了宽敞舒适的楼房，享受上了现代化的都市生活。夜晚听不到了夜猫子恐怖的叫声，白日里看不见了让人憎恶的乌鸦，但愿那些招人爱的喜鹊永远跳跃在母亲和所有人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