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购买这辆心爱的轿车。这三年来我和它心心相印,形影不离,听懂了它的语言,摸透了它的脾气。它就像家庭里的一个成员,它的苦、它的累、它的痛,一样让我揪心、惦记。但生活中有时侯你越怕什么就来什么,就在某个星期天的下午,我心爱的轿车给狠狠地撞了。
没了车,出门办事自然要挤公共汽车。那是一个早晨,我提前十分钟就来到了马路旁的站牌下,踮着脚不时张望远处车来得方向。等车时间似乎过的很慢,本来沮丧的心情就更觉着烦闷焦躁。“这该死的公交车,怎么还不到”我在内心里骂着,抬手看看手腕上的表,其实等车还不到六分钟。我突然意识到了一种失意。是啊,有车时我想早走就早走,想晚走就晚走,车就好像我的奴仆时刻在楼下等候。这三年来我早已习惯了扮演主人的角色,而现在驾驭时间和快慢的权力已悄然不为我所有。一种失去后的落魄、失意后的失落,和被啄破了的虚荣明白地表露在我的脸上。
公交车终于来了,减速后慢慢地在向站牌位置靠来。玻璃窗前的座位上早被一个个乘客坐满。中间是黑压压站着的人,一个个把手伸向头顶上的扶手,身体被挤压倾斜挨得像一堵墙,把两面本来透明的车窗堵的严严实实。车停稳了,车门打开了,时间和心情催促的早已丢掉什么风度、风格,以及从小就铭记的雷锋精神,两手扶门使劲向外撑着,胖大的身体纵身挤上了车去。当然,我不奢望车上还有空座位,眼睛和手同时去寻找头顶上扶手的支撑,寻求身体的平衡。然而,当眼睛向下移动时,猛然发现就在我旁边双人座位上,一个怀抱婴儿的少妇身边居然还空着一个人的坐位。我下意识地身体不由向前挪动。却见那少妇红着脸看我一眼,朝座下的地板上奴了奴嘴向我示意着。这时,我才看到地板上有一小滩黄乎乎婴儿的污物。那少妇低着头从自己漂亮的手提包里扯出些卫生纸巾垫在了婴儿的臀部,脸上露出尴尬和不安的神态。公交车在摇晃中行驶着,少妇没有说话。我和周围人的目光都是那么自然地避开了少妇和空着的座位。就在这时,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男孩从大人们伸着的手臂下挤到了少妇跟前,在叫着阿姨的同时,接过了少妇怀中的婴儿。这个男孩大概是第一次抱婴儿,两只手臂托着婴儿软软的身体,婴儿的头向一侧歪着,抱孩子的姿势有些滑稽可笑。婴儿此时倒不哭也不闹,大大的脑袋随着汽车的晃动摇晃着,大概感觉自己是躺在家中的摇篮里,一双滚珠般的眼睛注视周围的一切,嘴里还不时呓呓哑哑。那少妇腾出手,微微点头向那少年投出了感激的眼神;又从提包里扯出一叠卫生纸巾,弯下腰一点一滴认真细心地擦拭着被弄脏的地板,直到擦拭的没有了一点污迹。之后她把弄脏的纸巾用干净的纸巾一层层小心翼翼地包扎好,塞进了自己的那只漂亮手提包里。直到这时少妇的神色才变的自然起来,从少年手里接过婴儿,抬起头脸上带有些歉意冲我说:“对不起,你请坐吧”此刻,我脸上突然感到了一阵阵臊热,似乎是被谁抽了一巴掌,赶紧把脸扭向一旁躲避着所有人的目光。
这件事,过去快一年了。一年当中遇到了许多人和事大多早已模糊不清或者干脆遗忘了。然而,那次在公交车上的一幕和尴尬,却一直让我记忆犹新。时下,汽油的价格比前几年翻了一翻,显然在市区坐公交车上班办事要比开自家车便宜合算的多。所以,没有特殊需要我便经常坐公交车。说也怪,常坐公交车拥挤在一个紧挨一个的人群里,似乎感觉到了人世间的距离拉近了,体会到了相互依靠得来的平衡。我变的时间观念增强了,家里、外面对人热情了,心情也自然舒畅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