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座上。
密封良好的车厢内,几乎听不到外面的嘈杂声,空调驱走了外面的燥热。车子发动的时候,轻晚特别的安静,睁着大眼睛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像个好奇宝宝,连如笙长时间的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都没有感觉到。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问如笙:“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到了就知道了。”如笙说。
“我看了这么久,觉得外国的街头和中国的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每张脸都不一样而已,不过在这里是不是都要说英文?那我可不是要紧紧的跟着你了,要是迷路了,嘴巴长着也没用了。”
如笙笑起来“你六级英语难道是抄过的?”
“不是才刚过么?”她鼻子皱了皱“而且过了这么久,我顶多会说最简单,以前我英文口语也不怎么样。”她边说眼睛还很忙的望向窗外,红灯的时候看见一个肚子巨大的外国妈妈推着婴儿车从人行道上走过去,里面坐了一个好奇的宝宝瞪着蓝色的眼睛东张西望,她突发起感“如笙,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为什么?重男轻女的家伙!”她不满意的嘟囔。
如笙失笑“女孩像你就糟了,那么黏人。”
“老人都说女孩像爸爸,男孩像妈妈,你没听过么?我喜欢女孩,女孩像你一定很聪明,很漂亮,以后可以迷倒大票男生,不要像我一样倒追别人。”她意有所指,本想为自己以前的倒追经历图个心理平衡,却没想到如笙眉梢轻扬,说:“有谁有拿着刀逼你追么?”
轻晚:“”她就知道“extremecold”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两人聊了一会儿,车已经开进了多树宁静的地方,轻晚看去,竟是一片漂亮的别墅,车停在了湖边的一栋欧式别墅前,如笙牵着她的手下车,两人刚走进客厅,轻晚便看见了神态依旧给人一种开朗中兼有高傲之气的茉落还有一位坐在沙发上姿态优雅的贵妇?
“阿姨,你看,那位就是你的媳妇,你儿子最喜欢的女人。”茉落甜甜的对着一旁的贵妇解释。
贵妇眼神从一开始就盯在轻晚身上,让她微微有些尴尬,在茉落说了这句话之后,她的尴尬直接转换为发懵,再鼓起勇气看一眼那个女人,怎么看怎么熟悉——啊啊啊,她不就是她妈妈那个年代当红的一个歌星么?叫苏美琪来着
她怔愣了一会儿,见大伙儿的眼神都看在她身上,瞬时间压力增大,清了清嗓子,落落大方的说“伯母,你好,我是轻晚。”
虽然心里发懵,但是伯母这个称呼应该算的上礼貌也不至于会因为叫错而尴尬。
如笙牵着她坐下来的时候,茉落朝她眨眨眼睛“是不是要改个称呼了?应该叫妈了。”
轻晚脑袋被闪了一下,迟疑的望向一旁的如笙。
“那是我妈。”如笙相当简单的说。
轻晚又被闪了一下,一代歌星竟然是如笙的妈妈?谁来告诉她是不是她还在梦中没醒来?她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许是察觉了轻晚的疑惑,苏美琪很大方的笑了起来,轻晚顿时觉得刚才高傲遥远的大明星一下子变得和蔼可亲了起来。
“这些事,如笙应该没跟你讲吧,他今天带你来,应该就是想让你知道的,我就干脆讲讲吧。”
于是,轻晚双手放膝盖,背脊挺直,以标准的小学生坐姿目光勇敢的看着苏美琪。
苏美琪忍俊不禁,忙说“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了,不要那么拘束。”
她也想啊。轻晚在心里嘀咕,如笙一开始可是说带她出来玩的,哪知道一玩就玩出这么大个“惊喜”来,她能不紧张么,一紧张不就拘束了么?
一番话说下来,轻晚听的心有些轻微的疼。
苏美琪年轻的时候认识了如笙的父亲,算是一见钟情吧,但是如笙的父亲当时已经结婚了,她当时并没有想要破坏别人的幸福,甘愿当地下情人,况且在那种情况下也只能那样,后来就有了如笙。那时候的苏美琪才不过十几岁,一个少女又是当红偶像,根本就没有能力去照顾如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强,如笙父亲的现任妻子也就是茉落的妈妈知道了这件事情,非要告诉媒体,要让当时红透半边天的苏美琪名声败裂。女人都是这样,为了爱情,名声算得了什么,当时苏美琪就有豁出去的冲动,好在被如笙的父亲阻止了。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为了让茉妈妈心理平衡,他答应了她一个条件,将还是婴儿的如笙交给她照顾。茉妈妈其实并不是个心地恶毒的女人,可是女人在爱情里往往都会被嫉妒迷了眼,当时她趁着如笙父亲去外地出差的时候,竟在大冬天里将还是婴儿的如笙丢弃在大桥底下。如笙的父亲回来之后知道此事勃然大怒,即刻开车去大桥底下找寻的时候,翻遍了整座桥都没见如笙的影子。苏美琪知道此之后,伤心多过于震惊,最后与情人决裂远赴美国发展。茉妈妈之后的日子都活在惴惴不安之中,毕竟是自己直接伤害了一个小生命,当时她的肚子里还怀着茉菲,晚上频频恶梦,最后导致难产,孩子平安生下了,她却离开了。
推想起来,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从一开始茉院长就对如笙那么好,茉落总是像大姐姐一般的照顾他,在茉菲发生意外的时候,茉院长并没有怪如笙是因为他一直认为这是自己的妻子欠他的,何况茉菲一出生便有心脏病,医生说最多活不过二十五岁。
按照平常人的思路,茉落应该很恨苏美琪的,可是看着他们亲密如母女一般的样子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之所以说那是平常人的思路,茉落不算是平常人,她的性格就连做父亲的老院长都琢磨不透。实际上她不但不恨苏美琪反而很佩服她,一个女人一辈子能这样爱着一个男人,却不用手段破坏他的幸福,宁愿自己在异国独享相思之苦,和失去儿子的心灵折磨,也不想让心爱的男人为难。这样的女人真的很伟大。
最后轻晚也终于知道,如笙提前来美国的那一个星期里,就是因为来见自己的亲生母亲。她知道他本就是不善于表达感情,在来美国之前,他一定做了很多心里挣扎吧,所以那些日子他的眉宇间才会有那道不尽的忧愁。
而在如笙那么矛盾的时候,她没有帮上什么忙,甚至还在心里怀疑他是不是在搞外遇。至此,轻晚心里的内疚又升华到了极致。
中午留在别墅里吃了饭,如笙便要走,一开始说好是带某人出来玩的,若是失信了。恐怕某人又要存在强烈的不安全感。
他不知道的是,某人一整个中午都被心里的内疚惩罚着,连吃饭的时候都魂不守舍的。
出了门,如笙问:“想去哪里?”
身边的有些心不在焉,完全没有了出门前的欢乐劲,眼看就要撞上路标,一双大手即使的拉住她。
“你又怎么了?不开心?”如笙蹙眉。
轻晚抬起头因为太阳的光线而眯起了眼睛“没有啊”她说“我对这里又不熟,你想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好了。”说到这里,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如笙,以后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跟着你到哪里好不好?”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轻晚纠结了,多么浪漫的一句表白,他非要说成这样么?
“是啦是啦。”他拉着她就往车子的方向走,心中的疼惜和内疚总算是减了不少。
这个城市实在是太大了,若要真的玩起来,恐怕这半天也玩不到什么,两人开车兜了一会儿风,轻晚便提议去如笙以前的学校看看,如笙没有异议,两人走在大学里的时候真有时光倒流的感觉,路上会聊起以前念大学时候的事情,彼此像是有默契一般,那五年中的事情绝口不提。风吹起如花般破碎的流年,她牵着他的手走在陌生的大学里,看着陌生的风景,听着陌生的嬉闹声,不知不觉,曾经费劲心机想要忘记的伤害真的就被幸福弥补而遗失殆尽。
在学校的草地上坐到了天黑,如笙带着她来到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方。
那长长的步行街两边都是具有浓烈欧美风格的建筑物,大的购物中心,各种品牌的时装店等等。夜晚降临,路旁闪烁的霓虹灯,装饰的小彩灯都亮起来的时候异常的漂亮,在黑夜的衬托下,相互辉映,将整个街区渲染的华丽多彩。远远近近飘过来的有着浓郁奶酪香味的面包味道和着热腾腾的蒸汽围绕在空中;人群熙熙攘攘,有迎面而来的国外人说着听不懂的英语,伴着街头卖艺人的手风琴声,悠扬的传来,让轻晚的心情更加的愉悦了起来。
原来幸福并不是定义在何时何地,有多浪漫,是要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有守候在身边的他,那便是最平常也是最心满意足的幸福。
来到一个转角处,如笙牵着轻晚走进一家很有着很吸人眼球的漂亮橱窗店,开门的时候牵动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叮当当声。
轻晚走进去才发觉这里是一家很大的首饰店,她不解释看着如笙问“来这里干什么?”
如笙回答说“你没耳洞。”
她没耳洞是因为曾听过穿了耳洞的女人下辈子还会是女人,那时候她下辈子想当男人,所以才没穿的。但是跟来这里有什么关系?
“啊!”某人后知后觉“你,你该不会要我来穿耳洞吧?”
如笙眼中的笑意浓了几分,说:“放心,据说不会疼。”
据说。
只是据说而已。
店里金发大眼的外国美女营业员礼貌而微笑的望着他们,直到他们来到了柜台前,才用英文礼貌的询问。
如笙熟练的吐出一大窜英文之后,回过头,轻晚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晚上回家的时候,轻晚的耳朵上多了一对小耳钉,随着她的角度变幻,钻石在耳朵上发出亮闪闪的光芒,若隐若现。
沐浴完之后,如笙坐在床上用棉花帮她消炎。
轻晚白着一张脸,果然“据说”这种东西是不能相信的。一开始是不疼了,但是打完了的半个小时之后,耳朵就跟着了火一般红彤彤的,还发热。
如笙的动作很轻,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轻晚玩着手中漂亮的钻石耳钉,颇为大方的说“看在你偷偷的跟我买好礼物的份上,我就不怪你了!”
如笙手一顿,没说话。
轻晚以为他还在内疚,侧头给了他一个大微笑“我真的不怪你,你不要那种表情。”
如笙将棉签丢到垃圾桶里,看她“我什么表情?”
“很愧疚的表情么?”
“愧疚?”如笙问“我为什么要愧疚?”
“呃”好吧!算是她又自作多情了!反正又不是头一回。
轻晚扭过身子,把身子塞进被子里,把脑袋塞到枕头里,塞塞塞。耳朵上的热度好像蔓延到了脸上,好怨念,为什么她在他面前总是那么丢脸。
“轻晚”
就在她想要在枕头里挖个地洞钻进去的时候,如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干嘛!”她的声音因为闷在枕头里,闷闷的。
“你掉了东西。”
掉了东西?她本能的抬起头“什么”话还没说完,便被人凌空抱起,落坐在他的腿上,被他紧紧的囚禁在怀里。
如笙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耳边,痒痒的“耳朵还疼么?”
她仰头,只觉他如深井般的眼底由着莫名的情绪闪动,甚至连他的身子都带着一丝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