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后,陈上少了端茶送水的田螺姑娘,只好吃舍友带回来的残羹冷炙。躺了几天他实在憋不住了,买了一顶超大号的帽子戴着,顶着个病号的头衔在上大到处晃悠。
这天唐译上完课回来,在宿舍楼下碰见守株待兔的某人。她一改往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态度,双手插在口袋里面带笑容问:“你头好啦?”
陈上受宠若惊,只懂得点头说:“好了,好了。”
“既然你脑袋没被门夹过,我出一道脑筋急转弯:过年了,家里什么年货都没买,只有一头猪和一头驴,你说是杀猪好呢,还是杀驴好?”
陈上那几年在国外,没看过这出小品,认真地想了半天“当然是杀猪,大过年的怎么能杀驴呢!”
唐译抿嘴一笑“恭喜你,答对了,驴就是这么想的!看来你头还没好哇,这智商跟那蠢驴有的一拼嘛。”
陈上反应过来被她耍了,一时哭笑不得“行,我是公驴,你是母驴,我们两个做一对甜甜蜜蜜的蠢驴。”
唐译瞪了他一眼“谁是蠢驴?油嘴滑舌,滚!高明了他到现在还写不了字呢。”
他心里忍不住犯酸“我说你这些天怎么不待见我呢,敢情是给他打抱不平来了!男生都是这样,愿赌服输,做几个俯卧撑算什么。你再怎么怪也不该怪到我头上吧?”
唐译啐了他一口,虽然怀疑他打牌暗中捣鬼,苦于没有证据,只好骂道:“蠢的跟驴似的,离我远点。”
“哎哟,被我这头蠢驴耍的团团转的高某,你是不是更应该离他远点?”
唐译冷笑一声“我哪高攀的上您陈大少啊!”她冲远处走来的谢婉婷挥手“婉婷,婉婷,有人找你。”说着扔下陈上上楼去了。
学校话剧社在排练“恋爱的犀牛”这出话剧,作为资深团员之一,唐译被拉去演某一个女配角。演出那天晚上,偌大的大礼堂座无虚席。穿着护士装的她,连蹦带跳喊着“手拿菜刀砍电线,一路火花带闪电”跑下场,引起台下观众的阵阵笑声。她回到后台喝水,忽然听见有人喊她“唐小姐。”
眼前的女子穿着一件纯白v领开司米毛衣,天蓝色牛仔裤,棕色平底靴,气质成熟恬淡,一看就知道不是学生“请问,你是——”
那女子微微一笑,模样很友善“我姓辛,以前见过你两次。”
唐译这才想起来,拍着额头说:“对对对,你是辛辛意”她一时想不起名字,尴尬地笑了一笑“校庆的时候见过你,你是学姐呢。”
“不敢当,我叫辛意田。刚才在台下看见你,过来打个招呼。我来上临出差,住的宾馆离这里很近,没事就来学校走走。你演得很好呢。我以前读书的时候,也加入过话剧社,结果——”她吐了吐舌头“纯粹是打杂,从来没有上过台。”
唐译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瞎演,反正大家都是演着玩。”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学长呢,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她似乎有些不明白“谁?”
“谢得啊。”
她好像有些意外“谢得?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吗?你怎么会认为他应该跟我在一起?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综合谢得近日的表现,她迟疑地问。
唐译一时不知该从何解释,只得撒谎说:“我跟他,我跟他分手了。”这误会是越来越大了,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才好。
她双眉微微蹙起,沉吟着说:“怪不得他最近怪怪的”顿了顿又说:“你们闹别扭了?等气消了还是和好吧,他很喜欢你呢。”
唐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只想赶紧给始作俑者打电话求救。忽然听的身后有人冷冷地问:“你什么时候和谢得在一起的?我怎么不知道?”
陈上甩开帘子,一脸不悦地走进来。
辛意田以前见过陈上,那时候他还是个初中生。她的记忆力相当好,七八年过去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嗨,我是辛意田,好久不见。”
陈上对她有印象完全是因为谢得,不怎么热情地点了点头“听说你去了法国。”她微微一笑“嗯,今年五月份回来的。”
唐译忙说:“学姐,原来你们认识。”
陈上沉着一张脸看着她,连珠炮似的说:“谢得呢?我要找他算账。我不管他到底有多少女朋友,可是——,朋友妻,不可戏!他难道不知道吗?他怎么能趁我不在的时候挖我的墙角?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吧!”
唐译使劲扯了扯他衣服下摆,背对辛意田挤眉弄眼阻止他继续往下说。陈上不买账“哼,他都做的出来,难道还不许我说吗?”接着矛头一转,对着一边无辜的人开起炮火来“辛意,谢得干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来,你也不管管他!你这个老师怎么当的,啊?”
辛意田脸色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说:“儿大都不由娘,何况我这个半吊子家教,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好像怪错人了吧?”
唐译见他连学姐也得罪了,忙站出来打圆场,赔笑说:“学姐,你别理他,他这里——”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好像有点问题。”陈上不满地叫起来“哎,唐译,你怎么说话的?”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唐译警告他,转过头说:“学姐,你别误会,我跟谢学长没什么,没事跟他瞎闹着玩,有事借他当几天女朋友。”
辛意田一时被他们弄糊涂了,看了眼她,又看了眼一旁脸色不大好的陈上“这么说来,谢得他,不是你男朋友?”
陈上哼了一声,指着自己鼻子说:“她的正牌男友是我。”
唐译忍不住骂道:“自作多情!”正好高明了来找她,她忙跑过去挽着他的胳膊,笑吟吟地说:“学姐,介绍一下,这是高明了,我男朋友。”
辛意田这下被他们之间复杂的n角恋关系弄晕了,定了定神,有些尴尬地说:“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你们嗯拜拜”她一头雾水地走了。
高明了宣告主权似的拉着唐译的手送她回宿舍。她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见陈上站在灯下,目光呆滞看着自己的背影,心口被针扎过的刺痛感再一次毫无预兆的袭来。他双手习惯性的插在外套口袋里,靠着化妆台站着,背后是一面很大的镜子。唐译回眸的刹那,头一次以离开的姿态窥见站在原地等待的那个人的背影,镜子里的他,脆弱而又倔强——正是她爱过的那个男孩。
仿佛触动了某个机关,刹那间她想起了年少时的那些事,记忆像一个顽皮的溜溜球,放开后又自动弹回到脑海里。
回去的路上,唐译显得心不在焉。高明了跟她说话,她不是沉默就是“嗯,哦,啊——”随口应付着。
“你有没有在听?”高明了停下来,见她垂着肩膀很没有精神的样子“你是不是累了?”
“嗯?”唐译抬起头,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我问你是不是很累?”
“哦,哦,有点。”
“跟我在一起很累吗?”
“不是”这样矢口否认的话不知为何卡在喉咙里始终说不出来。她的沉默、勉强还有心不在焉统统刺痛了高明了。他转过头去“你这样不快乐,是不是因为他?”
唐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说实话,我不知道,快乐还是不快乐我自己也分辨不清。不过,见到他,情绪起伏很大,经常失控。我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有从过去的跌倒中爬起来。”
“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赌气吗?”
唐译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在我还不知道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要重新开始。”没有人愿意守着过去不放,但是好了的伤疤再一次被陈上轻而易举撕开,她不能原谅自己——因为她再次被动摇了,她觉得很对不起高明了。
“真的是这样吗?”
唐译见他怀疑,顿了顿说:“我可以证明给你看。”高明了沉默了一会儿,问:“怎么证明?”
她左右看了看,拉着他来到花丛里,指着水泥砌的的护栏说:“坐下。”他不知她要干什么,刚想站起来,唐译的头则低下来,两个人的鼻子结结实实撞在一起。
唐译揉了揉撞得发麻的鼻子,双手按着他的肩,粗声粗气说:“别动。”
高明了下意识反手挡住嘴唇。她一愣“你干什么?”
“等一下,调整一下姿势。”
这次两人的牙齿撞在一起。唐译捂着嘴巴吸气,没好气说:“叫你别动,你乱动什么。不准起来,不准低头,再来一次——”
就在两人嘴唇即将碰到一起的时候,高明了推开她站起来。
她错愕地问:“怎么了?”
高明了一脸平静地看着她“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
“我很认真的在证明。”
“你的吻,没有情意。”高明了淡淡陈述着这个残酷的事实。他交过女朋友,知道接吻是什么感觉,而她,只把他当作一个发泄的对象,根本不是他要的那种喜欢。
唐译愣住了。
他轻轻吁了口气“我也有点累了呢。”
充斥在两人之间的是长久的沉默。高明了拉她起来“石头上冷,回去吧。”
晚上,唐译睡不着,和冯雯雯联手玩游戏。玩得最激烈的时候,她突然说了一句:“我好像做错了。”
冯雯雯目不转睛着电脑屏幕“做错了什么?”
“总之,是做错了。”高明了不是她的救命稻草。
无法忘记一个人无外乎两种原因:时间不够长或是新人不够好。她是哪种?
因为她的分心,两人输了游戏。冯雯雯气得扔下鼠标“你做错了什么我不管,总之,我错的是不该跟你搭档。”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陈上,他不能再任由事态这么发展下去。单靠他一己之力无法赢得美人归,他只好动用集体的力量曲线救国。
唐译打了个电话给谢得,告诉他辛意田的事“谢得同志,本人冒充你女朋友的事到此为止,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类似的馊主意,以免后患无穷,害人害己。身为学妹的我,言尽于此,可谓是仁至义尽。”
谢得在电话那头讨好地说:“我现在在国外,回去请你吃饭。”
刚挂下没多久,电话又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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