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赶到医院时,忆雨尚在急救中。望着神情委靡的丁季伦,林奇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他伤得严重吗?现在情况如何?”虽然他并不欣赏张亦扬,但他是真心关心他的安危。
“她的左手脱臼,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但右腿的伤口太深,血流不止,王叔正在帮她输血。在来医院的途中,她就昏迷过去了,到瑞都已经两个小时了,为什么还不出来?林奇,她不会有事吗!她不能死,不可以!”丁季伦把脸埋在双掌中,肩头抽动了起来。
他竟然哭了!林奇认识丁季伦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见他哭泣。难道他对张亦扬的感情已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林奇将手搭在好友的肩上,此时,他也只能以这个方式表达他的关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漫长的等待深深地折磨着丁季伦,意外发现她的性别令他觉得歉疚。
“我把黑狼交给上级处理了。黑狼所犯的案足够让他在牢里‘安享余年’了。不愿丁季伦把自己绷得太紧,林奇设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都是我的错,明知道黑狼在找她,竟忍心对她不闻不问。如果我迟了一步,那你知道吗?在我赶到的那一刻,黑狼的刀已经架在她脖子上了,我差点就失去了她,我无法原谅自己,我真该死!”丁季伦根本无心理会黑狼的下场会如何,此刻忆雨占据了他所有的心思。
如果不是他该死的没勇气承认自己对她的感情,又该死的想用逃避来解决问题,事情怎会演变成这般地步?她又怎会受到如此重的伤?
“季伦,冷静点,这不是你的错,谁也不愿意发生这种事情。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我相信亦扬会没事的。”
看着丁季伦自责的模样,林奇终于明白好友对张亦扬的感情之深,并不是他所以为的只是一时的迷惑,这也深深地撼动了他的心。
手术室大门终于打开了,走出一名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
丁季伦从椅子上跳起来,直冲到那个人面前“王叔,她怎么样了?”忍不住心中的焦虑,他的声音竟微微地颤抖着。
丁季伦口中的王叔一眼就看出他对病患的关心,不同于他对以往那些受伤就医的弟兄。
“放心,她已经没事了。唉,这么一个漂漂亮亮的娃儿,对方竟然下得了这么重的手,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阅人无数的王叔可没错过丁季伦在确定病患没生命危险时,眼眸中所流露出的真情与怜惜,看来这小子终于找到了能真心相伴一生的伴侣了。真亏自己还为这傻小子的终身大事苦恼不已。
一旁的林奇心中十分纳闷,王叔的国文程度可真烂,竟对一个男人用上“怜香惜玉”这四个字,真是离谱得可以了。
一向把丁季伦当成儿子的王叔,犹嘀嘀咕咕的训示着丁季伦“她可是因你而受伤的,所以你得好好照顾人家。唉!你这个傻小子,怎会粗心大意的让她吃这种苦头。建议你看紧点她,这么漂亮又乖巧的娃儿,你可别让她跑了,否则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我才能喝到你的喜酒。”王叔摇头晃脑的说了一堆后,才满意的离去。
丁季伦对于王叔的话只能报以苦笑,若事情真如此简单,他也不用暗自神伤,理不出个头绪来。
一旁的林奇因想心事而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王叔的话,却愈听愈迷糊“季伦,王叔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丁季伦无心理会林奇,逞自踱向手术室,隔着一层层的厚重电动门,探看里面的动静。
“季伦,放轻松点,王叔不是向你保证亦扬没事了吗?”丁季伦担忧的模样,让林奇情绪也跟着低落不少。
因为丁季伦坚持不让忆雨受到打搅,于是她被安排在单人的特等病房。
罢从手术台下来的她,脸色苍白得令人心疼。
丁季伦小心翼翼地把她从推床上抱起,轻轻地放在浅绿色的病床上。他的细心与体贴让一旁的林奇看傻了眼,更令随行的护士小姐露出激赏的目光。
护士小姐递给林奇一份病患资料。“请把资料填好后交给护理站的值班护士。如果有什么事,按一下这个红色按钮,我们会马上过来处理。”
护士小姐交代完后,便转身离去。
林奇顺手把病患资料表搁在矮柜上,考虑该留下或离开时,忆雨突然开了口。
“林奇,麻烦你把惜云带来好吗?”她的语气有气无力的,这两句话似乎耗尽了她的力气。
找惜云来做什么?演一场苦肉计吗?林奇暗忖。
察觉出他的犹豫不决,忆示意他靠近些,她实在没有力气大声说话。
“别担心,我不会抢走惜云的。事实上,惜云是我的亲妹妹。”
“她是你的妹妹?那你还跟她当众亲吻?你当我是白痴啊!”林奇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忆雨真的没力气再和他抬杠了,她以求助的目光看着丁季伦。
“林奇,看在她是病人的份上,你就暂且相信她吧。况且你可以向惜云求证的,不是吗?”丁季伦不忍心见忆雨紧锁眉间,他宁愿相信她所说的话,否则她和惜云之间的关系就真的不单纯了。
既然好友都开口了,林奇也只有不情不愿的走人。
待林奇离开后,丁季伦拉了把椅子在病床边坐下,望着苍白却依然动人的美丽容颜,他不舍的伸手轻触她的脸颊。“你还好吧?”
她投给他一个淡然的笑颜“没事了。”仍然气若游丝。
“不要老是用‘没事’两个字来搪塞我,我要知道你真正的状况,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好吗””
记忆中她总是以‘没事’两个字直接拒绝他对她的关心,难道她真的是为了惜云而想到这个可能,丁季伦的心更加紊乱了。
忆雨摇摇头,他误会了。
“别生气,麻酔藥的葯效还在,暂时不会有事的。”她试着解释。
他这是在干什么?竟然让病人安慰起他来了。丁季伦自责的想。
“对不起!我只是太急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会留下来陪你的。
忆雨听话的闭上眼睛,却突然想起那个令她遭此横祸的罪魁祸首。
“黑狼呢?”她惊慌的睁大眼睛问着。
“丁季伦急忙握住她的右手,试图给她一些安全感。“别担心,我们把他交给警方了。
忆雨安心的喘了一口气,旋即又担心了起来“那你呢?警方会不会为难你?”她知道他们这些在道上混饭吃的人,最怕和警察牵扯不清了。
看她为他担心,丁季伦有种窝心的感觉。“不会的,你别胡思乱想,快休息。”他顺手替她拉高了被单。
她闭上双眼,让眼睛稍作休息,但她的心思却如脱疆的野马,狂野奔腾了起来。
劫后余生的她,算不算是一次的新生?是不是容许她重新再来一次?
睁开了清澈晶莹的大眼,映人眼帘的是丁季伦那张令她魂萦梦牵的俊脸,她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笑什么?”一直坐在床边,凝望她那张恬静柔美的俏脸的丁季伦,被她的浅笑攫住,平静的心湖又欣起一圈圈的涟漪。
“扶我坐起来好吗?”她吃力的试着坐起身,但左手无法动,右手又吊着点滴,她只有无奈的向他求助了。
丁季伦赶紧起身扶她一把,并将枕头靠在她身后,让她半靠躺着。
半躺在枕头上,忆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得假手他人,她觉得自己真没用。
“痛吗?”丁季伦关心的询问,她的一举一动都紧揪着他的心。
他真的那么关心她吗?为何这几天连一通电话也没有,更别说像现在的关怀备至。她决定试试他的心意。
“这几天你很忙?”
“还好。”
堡作并不忙,但他的心思可是一刻也没闲过。她怎么知道他心里的挣扎?
“本来我打算去向你辞行,没想到”她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你要离开?!”丁季伦觉得他的心掉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他快窒息了。原来她对他真的没有半点留恋。
“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我留下来。
“为了我留下来!这理由够不够?”他冲口而出后才惊觉太突兀了。
忆雨没有回答他,但这理由足够了。不管他说这话的动机是因她受伤而内疚,抑或是别有所指都够了。
她把目光转向矮柜上的病患资料表。“麻烦你拿资料表和笔给我。”
“我帮你填吧,你的手不方便。”他很不喜欢他总是客客气气地待他像个陌生人一样。
望着手中的病患资料表,丁季伦突然发觉自己不知该如何下笔。
意外发现她有着女子的身躯,确实令他窃喜,但她亲吻惜云的举动又令他心中五味杂阵。她目前的她是男?是女?
当她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之时,他压根儿没去思考这个问题,当时心里只有深深的自责。与要她活下去的念头,然而现在他却矛盾得不知如何是好,生怕贸然问出口伤及她的自尊,他甚至开始怀疑他梦境的真实性。
忆雨眼眸里闪着难以理解的光彩,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让你很难下笔是吗?可以告诉我,你是一开始就发现了这个秘密,或是”
“我是在帮你检查肩伤时才发现的。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名与性别了吗。”他有点懊恼自己的后知后觉。
忆雨难以相信这就是他发现真相后的神态,他似乎难道是她会错意了?
“我姓楚,忆雨才是我的真名。”她告诉他正确的写法。
丁季伦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迅速写上“楚忆雨”三个字。
“性别?”笔停在性别栏上,他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女!”她的心揪得好紧,为他的冷淡反应。她偷偷瞥了他一眼,但丁季伦紧抿的唇,又再度打击了她。原来全是自己痴人说梦,一相情愿罢了。
从黑狼手中救了她,只不过是他常挂在嘴的道义与责任;细心的呵护与关怀,也许只是因为惜云是林奇女朋友的关系,而林奇则是他的好友。
也或许他根本不在乎她是男是女,只不过当她是一般的普通朋友。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否则他冷漠的反应,又该如何解释?
忆雨亲口说出她的女子身分,是惜云的姐姐,然而她和惜云之间又是亲吻又是拥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丁季伦胡涂了。
难道她跟惜云之间的姐妹关系只是个幌子,实际上她是一个深爱惜云,甘心为她牺牲甚至变性的女子!
可是如果她对惜云下了如此大的决定,应当不会轻易放弃,为何她又会说想不出任何让她留下来的理由?
坐得太久,忆而感到有些疲累但她不想再麻烦丁季伦,她试着让自己躺下来休息。怎知才稍一移动,两处伤口竟同时疼痛起来,她难以忍受的倒抽一口气。
“怎么了?手痛还是脚痛?”虽然满腹心事,但耳边灵敏的丁季伦,仍然听见了她轻微的抽气声。
忆雨紧咬着下唇,并没回答他的问话。伤口的疼痛仍抵不过心痛。
看着忆雨眉头深锁,强忍着疼痛也不愿开口喊痛,丁季伦不知是该心疼还是该责备她?对她,他早已弃械投降了。
“坐累了为什么不出声?你这样乱动只会让伤口裂开。”
他掀开被子,轻抱起她让她躺平,再帮她盖好被单。伸手轻轻抬起她的头,用空出的双手放好枕头。
这些动作使得他们俩的脸几乎要碰在一起,他清楚感受到她呼出的甜甜气息。
拂开她额前的发丝,他的眼恋恋不舍的停驻在她的俏脸上,她的眉秀美如新月,双眸清澈黑亮如星子,没血色的双唇更惹人怜爱。
冷不妨的,在忆雨尚来不及反应之前,丁季伦给了她一个浅吻。
“忆雨,给我一个机会好吗?”“忆雨”这个名字给了他希望。
沉浸在甜蜜亲吻里的忆雨,根本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理解他的话,更忘了之前心痛失望的感觉。
“忆雨,给我一个机会,同样的也给你一个机会,让我有勇气、有信心为我们的将来努力。我相信你是为了惜云而来的,为了她,你可以不计代价的牺牲自己,帮她来试探我和林奇是不是有什么暧昧的关系,甚至为了她的安全,你把她交给了林奇。我不是要批评惜云,既然她对林奇有心,就不该再来招惹你。为了她,你甚至想要改变自己的性别。忆雨,不值得的!不论你再如何改变自己,你的外表看起来仍是女子。就把你的内心交给我吧!让我来医治它,我相信总有一天它会苏醒的。忆雨,让我们一起努力”
忆雨举起手掩住他的嘴,他误会得太离谱了。
“我刚才不是说过,我是惜云的亲姐姐吗?自始至终我都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女生。和惜云的亲吻,只是个障眼法。我们连子诩都没有碰到;至于变性人或人妖之事,全是空穴为风。”她顿了顿,顺了口气“我会做男装的打扮,是因为误以为你是同性恋;和惜云表现出亲热的模样,则是为了试探林奇。”她把一切都摊开来,不想再玩捉迷藏的游戏了。
他轻轻地拉开她的小手,黑眸直望进她的眼里。在她的双眸里,他清楚地看到了惊愕的自己、欣喜的自己以及爱恋的自己。
“这是真的吗?我能相信你吗?”他想再听一次她确切且令他狂喜的答案。
她以右手温柔的勾住他的颈项,轻轻地给了他一个吻。这是她的回答。
丁季伦的心几乎要狂飞了起来。原来所有的担忧、困惑全是他庸人自扰罢了。他从不知道狂悲后的狂喜,竟是令人如此疯狂的快乐。
兴奋过度的他,激动地紧紧拥住她,竟忘了她左肩的伤。
“啊!好痛!”忆雨反射性的推开他。
“糟糕!”他自责自己的粗心,伸手在她左肩伤处徘徊,觉得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
“没事了,别放在心上。”看见他焦急不安的神情,她反倒安慰起他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借以平息内心的慌张。唉!只要一遇见她,他所有的冷静就全都走样了。
丁季伦轻捏着她小巧的鼻尖,语气爱怜的说:“都是你这小表灵精,害得我团团转,我是不是能要求一些补偿?”
“要什么”忆雨的话还没说完,双唇就被他霸道的占据了。
他忘情的吻着她,尽情吕尝着令人心醉的甜美。
而她只想留住这份得之不易的幸福,哪怕只是短暂的几天。
在得知忆雨受伤,惜云的眼泪就像决了堤般再也止不住了。
她自责不已,若不是为了她,忆雨也不会惹上黑狼这个凶残的杀手。
之前忆雨为了她单挑林奇一事,就让她足足难过了好几天。
当初如果她听忆雨的话,乖乖回家,忆雨也不会因她而受伤;或许她根本就不该认识林奇,不该在了解林奇不可能脱离黑道之后,还傻傻地疯狂爱上他。
是的!她是罪魁祸首。
惜云哭得六神无主,不知林奇是何时带她上车的,她只是无助的任凭泪水滑落脸颊。
林奇一路上都紧握着她的小手,一语不发的任由她低声哭泣。
车子驶进医院附设的停车场,林奇停好车后挽扶着惜云下车,并轻声安慰她。
惜云完全听不进林奇在她耳边所说的话,她挂心着忆雨的伤势,只有在见到忆雨平安无事后,她才能放下心中的大石。
在推门进入病房的那一刹那,他们同时愣住了。
察觉有人开门,丁季伦不慌不忙的站直身体;忆雨则是把羞红的脸别向一侧。虽然两人掩饰得很好,但方才的亲热镜头,早已被两个不速之客撞见了。
病房内顿时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
忆雨待红晕稍褪后,才回过头对惜云说:“惜云,到我这边来。”
满脸泪痕的惜云在听见忆雨轻唤着她时,早已痛哭失声的奔向忆雨。
同一时间,林奇一手扯住丁季伦的衣袖,急急地退出病房,并顺手带上房门。
“放手!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的,真难看。”丁季伦被林奇拉扯得有些烦躁。
“难看?!不是吧!我好像看到一幕很精彩的画面。”林奇放开手,基本上他还是希望好友的恋情能“平凡”点。
“你是指刚才的事?那很平常啊。”
“你”林奇语塞了。
“我怎么了?你应该知道我早就爱上她了不是吗?”丁季伦不解林奇为何要大惊小敝。
“你你说你爱他?!你的速度未免太快了吧!前几天才对我说有点喜欢他,现在你就吻了他。ok!就算我不反对你和他有超友谊的感情,但你也让我有个适应的机会嘛!”林奇备感无力的抱怨着。
原来林奇还认为忆雨是男的!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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