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渐渐散去,刚刚的那些人命鲜血将成为他们茶余饭后地谈资,在这个圣人光芒笼罩的地方,这样的事情是被人批判的,逼人鄙视的。
即使是死,也得不到人们的认同,即使是死,也都无法得到相守。
这样的后世的爱情神话,在当世得到的只有鄙视吗?我不由得有些发冷,这样的时代,我终是无法融入进去。
惠普对着中间的尸体垂首诵经,过了一会,又跑过来一个书童打扮的男孩,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满脸泪痕:“少爷,你怎么这么傻呢?”
“少爷,你让我怎么办呢?”书童只是哀哀哭泣。
“埋了他把。”惠普颂完经,轻声道“他们已经去了极乐世界,你也不用哭泣,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书童擦擦眼泪,冲着惠普磕头行礼,然后半抱半拖的将那具尸体带到了一个破旧的板车。
这儿重新变得寂静冷清,除了那些残留的血迹,在风尘中慢慢变了颜色,失去了鲜艳的红色,如同逝去的鲜活生命。
风从远处吹来,带来花的芬芳,吹散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凉爽宜人。无数只蝴蝶翩翩飞舞。
沉默了一阵,我们的马车慢慢离开。
“去长安吧。”司马衷淡淡吩咐。
隐一如既往的沉默的执行。
“等一下。”惠普突然出声了“我不去了。”
他的目光明亮坦诚,看着司马衷不再说话,无声中透出一股坚持。
司马衷看他一阵“好,我们先去长安。”
惠普淡淡一笑“我会去找你们。”冲着我们双掌合十,飘然离去。
“他这是干什么去啊?”我愣愣的看着惠普的背影,有些跟不上节奏,当初惠普莫名其妙的跟着过来,现在有莫名其妙的离开,到底要做什么呢?
“他去建康。”司马衷将我拉回车内,看着不断晃动的车帘,轻声说道。
“去建康?”我更是疑惑“做什么呢?”
“祖逖一死,这天下司马家的天下恐怕又要乱了。”司马衷声音很低“这些天,共天下的王家大将军王敦,可是很不安分呢。”
“啊?”我瞪大双眼“真的吗?”
其实不问我也知道,司马衷的话是正确的,我们一路行来,民生艰难,比上次我见到的更是厉害。
虽然王敦还没有明着造反,可是到处征兵,许多村庄都没有青年男子,已经开春了,许多农田还荒着,兵灾引来了匪患,隔三差五的进村劫掠,而那些官兵根本不管,弄得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就这样我们又和惠普分手,他转道往南,我们则是一路往北,又过了黄河,又回了长安。
在黄河南岸,我们特意多逗留了几日,虽然祖逖现在已经不在,但是流民军还是很稳定,一如既往的继续收复失地,只是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
所以黄河这儿还算是平静。
“惠普去建康做什么呢?”我忍不住问道。
“你可能不知道,惠普和司马睿私交甚好。”司马衷淡淡一笑“现在司马睿面临困境,惠普想去看看。”
“那他跟着我们就是为了去建康吗?”如果这是惠普的本意,不应该啊,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山东境内,如果惠普想要去建康,早就可以和我们分开了,没必要多走那么多冤枉路。
“应该不是。”司马衷缓缓摇头“他也是临时改得主意。”
过了一阵,司马衷又道:“有些事,总是不能忽视,唉”
什么意思?我凝神思索,将这些天惠普的表现联系起来,惠普担心的是天下会乱,他跟着我们本来是一道寻找血玉,血玉也许是和我和司马衷的遭遇有关系,惠普认为也许我才是造成混乱的根源,我的突然出现,搅乱了这个时空,所以他想要通过血玉寻求破解之法,只是现在他改道建康,看样子,他是主动寻找更为现实的手段去了,跑到权利的中心,改变现状,总比寄希望于虚无缥缈要强得多。
我悄悄舒了口气,这下我也轻松了,事在人为,就算我是个闯入者,将天下变成这个模样,也不是我的过错,而是当权者的失误,如果司马睿多些魄力,南方绝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