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中究竟能有多少次错过,多少次遗憾,又有多少次机会可以重来?陶江平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可以重新选择,在培荣和闻吴之间她依然两个都不选,她想,她属于“宁愿错过、不愿做错” 的人。跟培荣分开不久,她就得到一次公派留学的机会,三十岁以内、硕士学历、英语考试顺利通过,整个所里符合条件的还有几个,但不是新婚燕尔,就是老婆生孩子,再不就是舍不得男朋友,只有她孤家寡人一身轻。父母早就说过:“你能飞多高,飞多远,就飞吧,父母永远支持你。”父母是她的牵挂,却不是她的负累,其他的,她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两年的留学生涯过得很快,归国前夕,她有机会在欧洲各地走走。一个人漫步在莱茵河畔,突然莫名地感叹起来,三十岁了,熬过了一个女人最寂寞的岁月,对生活、爱情和婚姻又有了新的理解。生活是努力,是充实;爱情是珍惜,是付出;婚姻是收获,是满足。身在异国他乡,顶着高节奏学习和工作的压力,挺过生活习惯、饮食起居的不适,跟各种皮肤。各种国籍的人接触、交朋友,才知道世界是多么广阔,个人是多么渺小。无论怎样,人都该认真地生活,当你将日子安排得充实,就不会寂寞,当你认真地努力和付出,得到多少、失去多少有时并不重要,当你懂得了珍惜和满足,就没有痛苦,没有遗憾,没有不平衡。三十岁,在一个女人最成熟的岁月,她学会了感激命运,感激她的前半生在学业和事业上获得了不大不小的成绩;感激她有一群值得关心的朋友,虽然相隔甚远,但闲暇时躺在床上拿起电话,还可以说些知心话;感激她曾经那么深刻而矛盾地爱过一个人;感激她没有做过什么错事,可以问心无愧地和自己说“我没有真的对不起谁!”
“小姐,需要坐船吗?5英镑带你到下一个码头,还有免费的导游讲解。”船夫操着标准的伦敦英语招呼。“哦,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想走走。”
船夫望着美丽的东方姐胡耸耸肩,挥起浆划向另一对旅人。一艘油轮从小船旁边开过,她的眼神轻轻掠过轮船,突然停顿下来,眯起眼睛,仔细观看。头站着个东方男人,面向对岸,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那背影好熟悉,好像是——闻昊。
男人转过身来,挥手招呼坐在船舱里的同伴,臂摆动了一下,便僵在半空中不会动了,目光穿过遥遥的河面跟岸边的一双眼神交汇。
是他!是她!两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油轮越开越远,距离越来越远,就在彼此的轮廓快分辨不清时,他们同时动了,她沿着河堤奔跑,他从船头跑向船尾。
“先生,先生。”她叫住船夫,蹬蹬地跑下楼阶,一个箭步蹦到小船上,焦急地喊:“快,帮我追上那艘油轮。”见船夫瞪大眼睛呆呆地看她,她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的是中文“麻烦你,帮我追那艘油轮,上面有我的朋友。”她用英文重复一遍。忘赞美“小姐,您的动作真敏捷。”
江平焦虑地望着越来越远的距离,连句谢谢都没空说,小船终究赶不上油轮的速度,渐渐地连他的身形都模糊了,只见他的手臂在拼命的挥舞。
“嘭” 的一声响,油轮上的乘客纷纷惊呼“哦,我的上帝,有人跳河了。救命,有人落水了。”
“闻昊!”另一个东方男人冲出船舱“天那,你疯了!闻昊,你想干什么?”
人影在视野中化成一个小黑点,挥动的手臂也看不清了,追不上了,她黯然地想:错过了,又错过了!突然,她看到黑点在半空中划了一道美丽的弧线落人水中。“大哥——”她惊喊,猛地站起来。
“哦,我的天,小姐,请你坐稳。”船夫拼命稳住船身。
“快点,快点,他落水了,他落水了。”她急得快哭了,中英文夹杂着乱喊。
“哦,小姐,你放心,你朋友的水性很好,他跳水的姿势很专业。”天,这时候她哪管什么专业不专业。河水那么凉,他万一抽筋了怎么办?油轮那么大,他万一让船尾的漩涡吸进去怎么办?他穿的是风衣,万一被衣服缠住了怎么办?
“大哥,大哥,大哥”她真后悔为什么没学会游泳。
“哦,他在那里,他游得很快。”船夫指着河面上一起一伏的黑点,还在评论他的泳技。
“快!快!”她声声催促,恨不能夺过他的桨自己来划。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他双手扒上了船舷。她在船夫的帮助下手忙脚乱的把他拉上来,劈头就吼:“你疯了!”
“平平,”他双手颤抖地捧住她的脸,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激动,眼眸透过滴水的发丝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简直不敢相信。”
她的怒火在他的眼神中融化,鼻子泛上一股酸楚“大哥,是我,我也不敢相信。”
他粗糙的手指划过她的眉眼、鼻梁、嘴唇,长长叹一声问:“告诉我,你结婚了吗?”
她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诚实地摇摇头。
“有要好的男朋友吗?”
她再摇头。
“那如果我现在吻你,你会不会打我一巴掌?”
“呃?”她呆住了。
不等她回答,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沙哑地道:“就算你把我推进河里,我也要吻你。”说完,他的唇就朝她盖下来,密密实实地堵住她的嘴,含住她的唇,吞进她的话语和所有所有的情绪。这双唇,这个人,吸引了他十年,从三十岁到四十岁,他花了一个男人一生中最重要的十年来探索、学习、追寻、把握她和他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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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一场火辣辣的热吻,她一路埋头在他的胸前,听着周围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呼哨,任由他拉着她回到他下榻的宾馆,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到顶层的餐厅落座。
垂着头,手掌捧着红红的脸颊,她感觉那温度足可以烤面包,稍稍抬头,就对上他专注的视线。她的脸更热了,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里?”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我在爱丁堡大学留学,已经毕业了,回国前四处走走。你呢?”
“我来公干。”原来她父母说的爱什么不是爱尔兰,是爱丁堡。
她道:“真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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