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跑车在纽约繁华的夜色中奔驰,迎著风,东方崩云长及颈背的黑发狂乱的舞 著,像某种黑色的羽翼。
东方崩云想起一个有些无聊的传说?一个天使为了维护良善而背负著铲奸除恶的使 命,但是,当天使除尽天下之恶时,他白色的羽翼也变成了黑色,从此堕入地狱中承受 冷焰的煎熬。
他当然不是什么天使,不过,当他从寒俨身边夺走芷熙而使他陷入痛苦绝望;让蓝 斯从医师公会理事长的位置上摔下来,彻底的击败他之后,他感觉自己的心也因此而变 得丑陋不堪,如果他有羽翼,他相信会是黑色的。
行动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清楚而规律的鸣叫声刮破寂静的车内。
知道他手机号码的人不超过十人,在这个时候会是谁?
“东方崩云。”他一手扶著方向盘,一手执著手机。
“好久不见,崩云。”
话筒的彼端是一个带著笑的男声,声音悦耳动听,彷若天籁。
东方崩云冷彻心扉的眼眸泛起一抹难得的柔和。
“冠臣?”
“对,是我。”
“你人在哪里?”
记得一年一度的国际医师联盟委员会最近将会在洛杉矶召开,身为理事长的他,必 然会出席。
“在台湾;听说你人在纽约,见不到你我好伤心。”
东方崩云轻笑。
“你的心里只有殷冠磊,怎么?他又与你闹别扭了?”
“别提那任性的小子了;他有了女朋友之后,我总算比以前清闲许多,这真值得庆 贺。”
当然,这些话只能私下发发牢骚,万一传到冠磊耳中还得了?非被他猛烈炮轰一顿 不可。
“有什么事吗?”冠臣向来不喜拘束,他会心血来潮打电话找他,应该有什么理由 。
“你现在在开车吗?”殷冠臣听见有喇叭声。
“嗯。怎么了?”
“我劝你先把车子停在路旁。”
他实在很怕崩云在情绪激动下横冲直撞。
“好。”东方崩云从来不曾质询冠臣的话,将车停妥。“你可以说了。”
“我就不拐弯了,越洋电话实在很贵。”殷冠臣直接切入正题,道?“你与寒芷熙 之间的事大家都很担心。”
他指的“大家”当然是樽月、千雪、小涛与魅罗。
东方崩云眯起双眸,敏感地问:“你也要替寒芷熙当说客吗?”
专程为了这件事找他,冠臣到底有什么居心?
“我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真相。”
“真相?”
“崩云,她不知情。”
凭著两人之间的默契,东方崩云知道他指的是芷熙与蓝斯“结婚”一事。
“冠臣──”
他的语气沉了下来。
他不想知道芷熙有什么理由非挑在那个时候与蓝斯结婚不可!
“她只是想要让费兹罗夫人走得安心而已,她一直是这么以为的;她怕你不允许, 所以想要等到捱过那一天后再告诉你;可是没想到,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你了。”
东方崩云没有接腔。
“耍手段的是寒俨与蓝斯,寒俨当时是真的想把女儿嫁给蓝斯,是芷熙坚决不肯签 下结婚证书,就算是为了作戏也不肯。崩云,这都是为了你啊!”东方崩云冷冷的反驳:“如果真如你所说,为什么当我一无所有、挣扎于生死边缘 的时候,她不曾来看我。”
“因为婚礼结束后,你手术失败致人于死的消息发布于媒体上的前一天,她被寒俨 带到加拿大去了,当她回来的时候,面对的是你离她而去的消息。崩云,她当时也曾为 此伤心难过,直到现在,她从蓝斯的姊姊安琪拉那里得知一切后,对于你加诸在她身上 的报复只有默默承受,事实上她爱你,她试著想要弥补你。”
东方崩云震住了!
她没有背叛他!而他竟然残忍的敌视她、责怪她,她甚至默默的承受他的报复,任 他百般伤害也不肯离开。
这一切就因为她爱他!
而他却连解释的机会也不曾给她,任她遍体鳞伤也不曾心软。
他还有什么资格得到她的爱?她这样的款款深情,他还能怀疑什么?
“崩云!崩云!你有没有在听?崩云?”
东方崩云丢开手机,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他要赶回caritonarms饭店见她!
发动引擎,他飞快地往饭店的方向疾驰。
但愿她没有离开!
但愿一切都还能挽回!
电话那头的殷冠臣听见引擎的咆哮声,知道他已经成功的让东方崩云原本充满报复 的心墙崩塌了,现在他的心不再是冰冷伤人于无形的火焰,而是足以焚烧一切的炽情狂 爱。
他笑着挂上电话。
不枉他当初救了他一命,今天总算连他的心也一起救赎了,这样,算是不负樽月所 托,达成任务了吧?
东方崩云冲回caritonarms饭店,奔上楼打开房间门,瞳眸一扫,却不见芷熙的踪 迹。
她离开了吗?
东方崩云狂乱得几乎失去理智。他冲动的拿起电话正要拨到楼下柜台,想问问是不 是有一个长发的东方女人离开了?
也许她走得还不远,也许他还能追上她。
但是当他在极度狂乱中,脑中却倏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想也不想的奔过去打开浴 室门,果真在潺潺的水流中看见倒在地板上赤裸裸的寒芷熙。
“芷熙!”
冷水打湿了她,连长过臀部的长发也湿了大半,冷冷地披散在她白皙无瑕的雪背上 。
东方崩云火速关掉莲蓬头,将她抱入怀中。
手中传来的冰冷使得他又惊又痛,他捧起她苍白的小脸,看见她微微泛紫的双唇。
“芷熙!回答我!芷熙!”连东方崩云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竟然因为担忧而 显得破碎嘶哑。
他随手抓了一条大浴巾裹住她,将她抱到床上去,又拿棉被层层包住她,再将她连 人带被的抱在怀中,小心翼翼的就像是抱著一个易碎的搪瓷娃娃。
东方崩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失去一个人过,他发现他的心在颤抖!
他拍著她没有温度的粉颊,摇撼她纤细的肩膀。
“芷熙!醒来,睁开眼睛看着我”
芷熙没有反应,东方崩云几乎要发狂了。
他托起她的下巴,不顾一切的吻上她泛紫的唇瓣,试著想要用他的温度融化她的冰 冷。
“我命令你醒过来!”他在她耳边吼道?“记得我们之间的协议吗?你是我的人, 你只属于我一人所有!你还欠我一个额外的代价,记得吗?我要向你索取的代价就是你 的心,我要你留在我身边,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也不准去!你说过的,你说过你绝不 曾毁约,既然你答应了我就不许反悔,如果你敢反悔、狠心丢下我,我就杀了你父亲! 看看是你狠还是我狠!听见没有?芷熙?”
东方崩云任性的大吼大叫,震得芷熙耳膜发痛。她的黛眉轻蹙,慢慢醒转过来。
“我没有逃走”
她挣扎著对他说话的模样让他狠狠地被撼动了。这辈子,他从来没有尝过什么叫做 “失而复得”的滋味,她的醒转使得他的心也为之复苏。
“你终于醒了!”他用力的抱紧她,觉得身上的细胞已死了大半。
他抱得她好痛!
芷熙想推开他,可是却动弹不得,她觉得自己的手像是麻痹了一样,没有知觉。
好冷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么冷?
对了,她被他丢在浴室里她想起他残忍的指责,想起他掉头离去的决绝,想起 她的心伤痕累累的碎了一地“很冷,是不是?”
东方崩云温热的大手要托起她的小脸,她却像只受伤的小动物一般脆弱的别了开去 ,让东方崩云的手僵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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