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大功低头问,用干爽的毛巾,吸去她发间的雨水。
“一点点——”
她小声回答,或许是因为寒冷、或许是因为他的接近,也或许,是因为某种她不了解的原因,原本清脆的嗓音,如今竟有些沙哑。
黑暗带来更亲密的氛围,她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动作。当他伸手,将她半湿的发绕在指尖时,一阵轻颤窜过她的全身,彷佛连发丝在他的轻触下,都有了感觉。
陌生的亲昵感,伴随着他那逐渐熟悉的男性气息,将她包围在他怀中,她不由自主的颤抖,却不再是因为寒冷。
“凤婷?”
他很轻很轻的唤着她的名字。
凤婷闻声抬起头,红润的粉唇,擦触了他的薄唇。
这一次,她不再慌乱、不再躲开,反倒像是被催眠般,睁着蒙胧的艳眸,仰望那双蕴着燎原大火的黑眸。
有着厚茧的大手,轻抚着她的脸,下一瞬间,他低头吻了她。
这个吻挟带着压抑已久的激情,却也缓慢而慎重,他无限珍惜的吻着她,仿佛这个吻,比先前在结婚证书上盖下印章,有着更多的意义。
而后,薄唇恣意游走,探索着她轻颤的身子,从她细细的眉毛、艳丽的脸儿,游走到细嫩的颈项、圆润的肩膀——
湿衣裳被褪去,一件又一件落在地板上。
扎实的重量将她压入羽绒被,男人热烫的呼吸,在黑暗里包围着她。
宽厚的胸膛、结实的双臂,将她紧圈在他怀中,她酥颤的喘息着,在他的诱哄与引导下,学习最亲昵的双人舞步。
窗外的风雨一阵又一阵,而厉大功的体温,始终熨暖着她的身子,把她紧抱在怀中,整夜不曾放开。
* * * * * * * *
晨光驱走风雨,窗外鸟声啁啾,日光照亮室内。
凤婷眨着惺忪睡眼,在晨光中坐起身,只觉得浑身肌肉全都又酸又痛。她茫然的打着呵欠,睡眼惺忪的下床,歪歪倒倒的摸进浴室,习惯性的挤了点牙膏在牙刷上,对着镜子开始刷牙。
浴室内采光良好,明亮的日光,让残存的瞌睡虫全数毙命。
惺忪的眼儿突然睁大,她咬着牙刷,瞪着镜子里的小女人,这才想起,自己为啥会腰酸背痛。
啊,对了,她嫁人了,昨晚是她的新婚之夜。
她动作未停,继续刷刷刷,一边乘机环顾浴室,打量四周环境。浴室宽敞而光亮,欧式风格的摆设,看来舒适整洁,大理石面的镜台前摆放着瓶瓶罐罐,她的保养品就占了一大半,属于厉大功的只有盥洗用具,跟一把刮胡刀与一罐刮胡膏——
等等,刮胡膏?!
唔,这罐刮胡膏,看起来不像是他昨晚买的那罐啊!
她弯腰倾身,凑近那罐刮胡膏打量着,眼里满是狐疑。莫非,这就是他用完的那罐?只是,既然用完了,他为啥还搁在原处,没扔进垃圾桶呢?
好奇心作祟,她抓起那罐刮胡膏,拔开盖子试压了一下,丰沛的白色泡沫立刻在瞬间涌出,沾满了她的手。她拿近耳边摇了摇,确定里头容量满满。
怪了,既然刮胡膏还没用完,厉大功为啥要说谎?还特地在夜里出门,带着她在社区里溜达,去便利商店买了另一罐刮胡膏,绕了一大圈才回家。
她先是困惑,接着脑中灵光乍现,总算明白,他这么大费周章,又是说谎、又是出门的,全都是为了——
嫩艳的俏脸上,浮现一层淡淡嫣红。
可恶,那男人果然是个警察,竟然拿对付犯人的办法来对付她,先放松她的戒心,让她不再紧张后,才把她“就地正法”!哼,瞧他外表那么正经,想不到骨子里倒也老奸巨猾,挺懂得“变通”的——
她心里嘀咕着,拿起漱口杯漱口,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他昨晚的种种“表现”那些火辣香艳的画面,一幕又一幕闪过脑海。她脸儿发烫,回忆起他对她那样那样、这样这样,还还
粉脸红烫得快烧起来了。
她匆匆洗完脸,转身想出浴室,没想到这一回身,刚好就撞进厉大功的怀里。
脑子里那些情色画面,还在转啊转“男主角”本尊就出现在眼前,她满脸通红,连退好几步,比昨晚还没跟他——跟他——那个那个之前更尴尬——
“啊,你吓了我一跳!”她冲口而出,抚着胸口拍了几下,诧异他走起路来,居然半点声音都没有。
“抱歉。”厉大功嘴角微扬。“你还好吗?”
还好吗?
他问的是什么?是刚刚,还是昨晚呢?她心里疑惑,嘴里却问不出口。
昨晚起初的确是有些疼,她轻泣着挣扎,感觉到他捧着她的脸,吻干她眼睫上的泪水,一句又一句唤着她的名字,直到疼痛褪去,他才又对她
不行,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咳嗯,还好。”她清清喉咙,窘迫的转开视线,努力把那些回忆踢到旁边去。“不好意思,我刚起床,还没完全清醒。”
“没关系。”他温声回答,望着那低垂的小脑袋。“我弄了点早餐,你要不要下来吃一些?”
“早餐?喔,好啊。”听见有早餐可吃,她肚子里的馋虫又开始作祟,食欲掩盖了尴尬,倒也让她自在了些。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下楼梯,进了厨房,只见餐桌上头,放着烤得酥软的吐司、冒着烟与香气的火腿与荷包蛋,还有咖啡、牛奶、柳橙汁。旁边的大瓷盘里,还有新鲜的番茄、莴苣和小黄瓜切片,分量多得可以喂饱一团军队。
凤婷瞪着满桌子的食物,忍不住转头仰望着他,开口发问:“你早上都吃这么多吗?”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都弄了一些。”他神色尴尬,不自在的走到桌边,黝黑的俊脸上,浮现一抹可疑的暗红。
这么贴心的举动,让她粉唇弯弯,漾出好高兴的笑。
“谢谢。”她跟着坐下,礼貌周到的道谢。
厉大功微微颔首,粗犷的脸上依然有些泛红。他伸手替她倒了一杯咖啡,简扼的说道:“吃吧。”
恭敬不如从命,凤婷不客气的开动,拿起一片吐司,放上番茄和黄瓜切片,再夹上火腿和起士,送到嘴边咬了一口,新鲜的美食让她食欲大开,吃得格外尽兴。
咖啡煮得又香又醇,她享受的啜了几口,才刚把杯子搁回桌上,厉大功就拿起咖啡壶,为她再倒了些,始终让杯子里的咖啡保持八分满。
这些体贴的举止,让她大开眼界。原本以为,像他这种英悍威武的男人,多少会有些大男人主义,没想到他不但脾气温厚,还体贴入微,甚至会为她准备早餐呢!
不过,话说回来,像他这么温柔老实、有名多金的好男人,肯定会有一卡车的女人,抢破头的想把他逮进礼堂,他怎么会拖到三十好几,才被她这个相亲场上的“常败军”碰上呢?
“那个呃大功。”她尝试着唤道,仍觉得有些不顺口。
既然他们都结婚,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她总不能再客客气气的称呼他“厉先生”只是,要她亲昵的喊他一声“老公”她又喊不出口,只能采取折衷办法,去掉姓氏,直接喊他的名字。
厉大功把面前的咖啡杯斟满,抬眼望着她,询问的挑眉。
“嗯?”
“为什么你到现在才结婚?”她好奇的问。
黑眸敛下,他似笑非笑的勾起薄唇。“我的工作太忙了。”
她恍然大悟的猛点头。也是啦,他没日没夜的忙于打击犯罪,哪里有时间约会培养感情?就算先前有女朋友,只怕也是老早就不甘寂寞,抛弃他逃走了。
“所以才会去相亲吗?”她又问。
厉大功点头,端起咖啡杯就口。“姨妈一直很挂心我的婚事。”
“姨妈?”
“王媒婆就是我姨妈。”他极有耐心的提醒。
凤婷眨着眼睛,总算想起,厉大功跟王媒婆还有这层亲戚关系。
王媒婆替他安排相亲,是担忧他的婚事;替她安排相亲,则是看她“屡战屡败”有些于心不忍。只是,恐怕连王媒婆也没想到,这个“上等货”竟会看上她,还当场开口求婚吧!
呵呵,看来,她果然是捡到宝了啊!
她躲在三明治后头,偷偷窃笑两声,正在庆幸自己的好运,眼角却瞄见,厉大功把桌上一个牛皮文件夹,推到她面前来。
“这些你收着。”
“是什么东西?”她打开文件夹,朝里头瞧了一眼,发现里头装着几份文件。
“存摺、提款卡、房契和地契。”
凤婷愣了一下,猛然抬头,瞪着桌边的男人。哇,这份文件夹里,装着他全部的财产呢!
“我的薪水每个月固定汇到第一本存摺里,你需要的任何家用,都可以从这本提领。如果另有大笔的急用,可以从第二本提领。”他语调和缓,说得格外仔细。
啊啊“上等货”!果然是不折不扣的“上等货”!
她双眼发亮,虽然努力告诉自己,得装得“客气”一些,但是好奇心就像小猫的爪子,在她心头搔搔搔,让她实在忍耐不住,当场就打开存摺。
第一本存摺里的金额变动较大,月初时的薪水是固定收入,支出也十分固定,水电、瓦斯、保险费等等,全都设定成自动扫缴。
她看着存摺,心里一边思忖着,他的薪水不少,要是再加上她画插画的收入,扣除一些开销后,他们每年或许还能存下一笔钱。
一堆数字在她脑子里加加减减,她搁下第一本存摺,打开第二本,映入眼帘的庞大数字,却让她双眼大睁,脑子顿时停止运作。
哇,有没有搞错?
这笔存款的金额,实在是多得超乎她的想像。她深怕是一时看错,连忙聚精会神,反覆确认了好几次,确定扫除小数点后面那两个零,存摺里仍有着八位数的存款。
“你是收贿吗?”这数字实在太过惊人,她不禁脱口而出。
厉大功一愣,嘴角微扬。
“没有。”
她必须用尽全力,才能把目光从那八位数的存款上移开。乌黑的眼儿转到他脸上,端详了一会儿,才咕哝的开口。
“也对,你的职位又不是肥缺,就算是有人想贿赂,贿款也不会到你手上。”需要出生入死的工作,绝对跟“肥缺”扯不上关系。“那么,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钱?”她问得很直接,急着想知道原因。
“我父母的遗产跟破案奖金。”
“有这么多?”
他慢条斯理的解释,倒了一杯咖啡。
“另外,有个朋友几年前筹组公司,我把钱全投资进去,这几年来公司营运顺利,赚了不少。”
“哇,你还真敢,就不怕那笔投资赔钱?”
“那些钱,放着也是放着,我的薪水已经很够用了。”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笔庞大收入,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凤婷却是双眼发亮,快乐得心花朵朵开,原先搁在心里,誓言“勤俭持家”的计算机,老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原先,她还打算结婚之后,要多接些插画回来,为奶粉钱继续打拚,如今有了这笔存款,她再也不必为钱辛苦为钱忙,画图画到手抽筋了。
嘿嘿,老天待她不薄,不但让她嫁了个好男人,还附赠了大把钞票,让她从此衣食无虞。噢,太美好了,这简直是所有女人的梦想啊!
看着那八位数的存款,她忍不住红唇上扬,躲在存摺后的小脸,又开始格格窃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