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只见商八扶着杜九,缓步行了进来。
杜八脸色铁青,嘴角间,鲜血淋漓而下。
萧翎一跃而起,扶着杜九,道:“伤的很重吗?”
杜九点点头,道:“百里姑娘”
萧翎举手一掌,拍在杜九的背心之上,接道:“不要说话。”
杜九似是要挣扎着说下去,商八却及时接道:“杜老三,听大哥话,你如挣扎着说下去的话,只怕无法说完。”
杜九点点头,闭上双目。
萧翎一面以真气助他行功,一面查看杜九的伤势,只见他伤的很重,口鼻间血迹隐隐,显然他受了重击之后,口鼻间鲜血涌出,但都已被他撩拭干净。
得萧翎内力之助,杜九浮动不定的真气,逐渐的稳定下来。
商八低声问道:“大哥,他伤的很重吗?”
萧翎道:“很重,但咱们救的及时,不致再行恶化了。”
商八道:“不知何人,有此功力,伤他如此之重。”
萧翎伸手按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道:“不要惊扰了他。”
虽然他急于知晓百里冰的消息,但他却强自忍了下去。
足足过了有半个时辰之久,杜九才缓缓睁开双目,望了萧翎和商八一眼,道:“百里姑娘为人生擒而去。”
萧翎吃了一惊,暗道:百里冰武功不弱,打伤她已不容易,生擒于她,那是非同小可了,不知何许人物有此能耐。
强按下心中的惊虑,浅浅一笑,道:“不要急,既是为人生擒,显是无伤她之心,你慢慢的说吧!遇上了什么人?”
社九道:“遇上了沈木风。”
萧翎和商八同时听得一怔,道:“沈木风?”
杜九道:“不错,那沈木风生擒了百里姑娘之后,击我一掌,告诉小弟说,他已知晓咱们的住宿所在,但他此刻很忙,暂时不和大哥相会,打我一掌很重,但却不足致命,池计算我足可强行支持,走回此地”
话到此处,一阵急喘。
萧翎长长吁一口气,道:“杜兄弟,你慢慢说,不要大急。”
社九喘息了两口气,接道“他说,我勉强走回此地之后,已然累的筋疲力尽,必得要近一个时辰的调息,大哥运功助我,也无法使时间提前,在此期间,不能讲话,除非大哥不顾我的死活,但他算准了大哥侠肝义胆,决然不会”
萧翎道:“一切似是都在他预料之中。”
商八道:“有一点沈木风没有算准。”
萧翎道:“哪一点?”
商八道:“大哥功力进境,他估计大哥要近一个时辰的时光,才能使三弟醒来,但大哥却在他推定的时限之前,救醒了杜兄弟。”
萧翎轻轻叹息一声,道:“他不取你命故意枚你回来,自然有着很多话,要你转告与我了。”
杜九道:“正是如此,小弟明知那是一个圈套,但又不能不讲。”
萧翎道:“不要紧,你说吧!”
杜九道:“那沈木风告诉我说,他将把百里姑娘运入雪峰山中,大哥如若想见那召”里姑娘,只有赶入雪峰山去找。”
商八道:“那雪峰山绵连千里,那沈木风没有说明到哪里找吗?”
杜九道:“没有说明,但他说过,只要大哥敢去,他会派人接应。”
商八道:“他们在那雪峰山中寻找一处最为险恶的地方,设下埋伏,派人接应,又不必说明地点,用心是不许我等派人施援了。”
萧翎淡淡一笑,道:“沈木风的厉害处,就在此地,他设下的圈套,简单明了,使人一看皆知,但却又叫人不能不去。”
商八沉吟了片刻,道:“百里姑娘遇险,咱们是不能不救,但大哥一人前去,那是合了沈木风的心意了。”
商八道:“大哥在途中暗留记号,我等依照标识追踪。”
萧翎轻轻叹息一声,道:“沈木风何许人物,岂能计不及此,只怕他沿途都有眼线。”
商八道:“我等也不会明目张胆的追踪而去,易容改装,暗中追索。”
萧翎沉吟了一阵道:“好吧!目下情势,实也再想不出良策,不过,此事不要大多人知晓,只要告诉无为道长、和马文飞就成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追我之人,也不要去的大多,精选高手,不要多过五人。”
商八道:“大哥心目之中,以哪些人为宜?”
萧翎道:“孙不邪孙老前辈,如若同来,那是最好不过;如若无为道长能去,由他同往一行,不能去,也不要勉强;神箭镇乾坤唐元奇,三阳神弹陆魁章,加上你一个,杜兄弟伤势不轻,不宜同行,要他找一处幽静的地方养息,同时转告马文飞,要云集于长沙的群豪化整为零隐藏起来,暂时不要和百花山庄的人照面。”
商八道:“如若孙不邪没有回来呢?”
萧翎道:“少一人也不要紧!”
语声一顿,又道:“你还要辛苦、趟,赶往杭州灵隐寺中一行,告诉宇文寒涛,致我之意,请他相助群豪一臂之力。”
商八道:“可要他也赶往雪峰山去?”
萧翎道:“告诉他这事,去不去由他自行决定。”
商八道:“小弟记下了。”
萧翎道:“还有一桩事,你如能见着金花夫人时,告诉她这件事。”
商八点点头,道“小弟知道。”
萧翎望了杜九一眼,道:“社兄弟现在如何?”
杜九道:“勉可行动。”
萧翎道:“好,咱门一起走吧!”
商八低声说道:“大哥,咱们要约定一个特殊的暗号,极易辨识,又不易为人察觉。”
萧翎道:“以自然之物,稍加利用最好。”
两人研商一阵,决定了暗记方法,扶着社九,离开了客栈。
萧翎送商八出城,直奔那水中沙洲所在,直待遇上了马文飞等布下的哨卡,才低声对商八说道:“接应有人,大约是不致再遇上沈木风了,小兄要先走一步,如若能够赶在他们前面,拦住他们,那是最好不过了。”
商八亦知他心急如焚,决难劝阻,当下说道:“大哥保重。”
萧翎道“我会小心。”
话落口,人已在数丈之外了。
商八望着萧翎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一口气,抱着杜九直向渡口行去。
且说萧翎想到那沈木风手段的恶毒,那百里冰落在他手中,不知要吃多少苦头,一路急奔,希望能先到雪峰山入口处,拦住他们。
半宵急奔,也不知跑出了多少路程,以萧翎此时功力的深厚,也跑的满身大汗。
天亮时分,到了一处十字路口。
只见一座瓦舍矗立道旁。
布招儿迎风招展,原来是一家卖酒饭的所在。
一个五旬左右土布衣裤的老人,正在抹桌子。
萧翎行向前去,一拱手,道:“老丈,有东西吃吗?”
那老人抬起头来,打量了萧翎一眼,道:“客人好早啊?”
萧翎缓缓坐了下去,道:“在下错过了宿饯,赶了一夜的路。”
布衣老人微微一笑,道:“早点就好,客人稍侯片刻,老汉先给你沏壶茶去。”
萧翎道:“在下想借问一声,此地可是去雪峰山的大路?”
那土衣裤老人,已然转过身子,闻言停了下来,说道“客人如若脚程快,天黑时分就可以到雪峰山下了,不过”
萧翎道:“不过什么?”
那老人道:“那雪峰山连绵千里,不知客人要到何处?”
萧翎心中暗道:是啊!我要到何处呢?
口中却应道“老丈适才说的是什么所在?”
那老人哈哈一笑,道:“客人问路,快要把老汉也问糊涂了,老汉适才所言,是指那雪峰山分支,如是主峰,还在五百里外了。”
萧翎心中暗道,我这一阵的奔走,二百里路总是有的,那沈木风押着冰儿赶路,就算他早走一个时辰,也该追上了。难道追错了路不成。
心中念转,口中却应道:“从长沙到雪峰山,可是这一条路?”
那老者大约对萧翎问路方法,甚感奇怪,摇摇头,道“客人好像也不知晓自己已经行到何处,是吗?”
萧翎苦笑一下道:“不错啊!我一个朋友,约我到雪峰山中会面,但他走的匆忙,没有说明地方。”
布衣老者摇头,说道:“荒唐,荒唐,世上还有这等的糊涂事情”
话说了一半,似是自知失言,急急改口道:“如若客官是奔雪峰山主峰而去,那就走错了路,如是上七星潭,那就走对了。”
萧翎心中一动,道:“何谓七星潭?”
那老人道“七星潭是雪峰山一个名胜之区,七处小泉会聚成七他潭水,中间有一道溪流,连了起来,布成了北斗七星形态,故称七星潭。”
萧翎道:“老丈见识很广啊!”那老人笑道:“老汉当年走单帮,到过的地方,少说点也有五六省,这七星潭去的何至十次,如今年纪老迈了,跑不动了,开了这座小店糊口。”
萧翎道:“由长沙去那七星潭,这儿可是必经之路?”
那老人道:“不错。”
萧翎心中暗道:如若我走错了路,此刻回头,已然来不及赶上他们,如是走对了,必然已超过他们,不如就在此地等等,借机休息一阵,恢复体力,再作计较。
那老人自入室中,片刻功夫,沏了一壶茶送了上来。
萧翎倒入茶杯,正待饮下,心中突然一动,暗道:江湖上险诈重重,百花山庄的人更是眼线遍布,对这个老人,不得不防一下
回头望去,只见那老人向房中而去。
萧翎口中虽然饥渴,但却不敢饮用面前之茶。
又过了片刻工夫,那老人端着一盘热包子,行了过来,道:“客人,赶了一夜路,腹中想已讥渴,趁热吃盘包子。”
萧翎笑道:“老丈请坐下来谈谈如何?”
那老人望了萧翎一眼,缓缓坐了下去,道:“客人还有见教?”
萧翎道:“老丈一早赶工,想也很饿,来来来,你先吃个包子。”
那老人道:“这怎么成呢,老汉是开店的。”
萧翎道:“我请客,老丈只管吃吧!”
那老人满脸困惑之色,望着萧翎一口吃下两个包子,哈哈一笑,道:“老弟,你可是怀疑老汉这是座黑店,卖的人肉包子?”
萧翎微微一笑,道:“好说,老丈再请饮杯茶如何?”
那老人摇摇头,道:“看来,你老弟当真是对我动疑了。”
取过茶杯,一饮而尽。
萧翎淡淡一笑,道:“在下听说过一个故事,一个人住在黑店中,被人杀了,包成包子卖出去,日后虽然查明了那黑店,但已不知害了多少人命,出门不得不小心一些啊。”
那老人霍然而起,道:“如是老汉年轻几岁,今日非得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吗?”
言罢,行入店中。
萧翎暗道:“我言语开罪了他,走时多给他些银钱就是。”
拿起包子,吃了起来。
那老人,行入店中之后,良久未再出来。
萧翎吃完一盘包干,倒了一杯茶,正待饮用,瞥见两个快马,疾奔而来。
那快马荡起了一阵阵尘烟,转瞬间,已到萧翎停身之处。
第一骑马上之人,身材魁梧,白髯垂胸,背上背着青铜日月双轮,腰悬镖袋,竟是多日未见的圣手铁胆楚昆山,仍是精神健旺。
第二匹马上,一个青衫中年,发挽道舍,竟是东海神卜司马乾。
萧翎心中大为奇怪,暗道:“这两人怎会走在一起呢?”
只听司马乾说道:“楚兄,咱们就在这里休息吧!”
圣子铁胆楚昆山四顾一眼,道:“老朽跟你跑了半个多月。连那萧翎的影子也没有见到。”
一面说话,一面却翻身下马。
司马乾笑道:“在下告诉楚兄时怎么说?”
楚昆山道:“你说一个月内寻得萧翎。”
司马乾道:“是啊!现在几天了?”
楚昆山道:“十六天了。”
司马乾遭;“一月三十天计算,还有十三日之多,楚兄急什么呢?”
楚昆山道:“咱们找了十七天,连那萧翎的消息也未听到过,十三天的时间,如何能一定找到萧翎呢?”
萧翎坐在一侧,把两人谈话;“听得十分清楚,只是他已经易容改装,别人无法认出他罢了。
这两人突然间,在此出现,使萧翎心中惊奇不已,他强自按下和两人相见之心,闭目假寐,听两人说些什么。
只见楚昆山高声叫道:“掌柜的,有没有店伙计啊?”
他一连喝问数声,始终无人答理。
萧翎心中一动,奇怪呀!那店东明明进了房中,怎的无人答理,难道他气的连生意也不做了吗?
但闻砰的一声,楚昆山一拳击在木桌之上,高声说道:“老夫一生走南闯北,从未见这等的店家,火起来,砸了你的招牌!”
司马乾缓缓说道:“事情确实有点奇怪,楚兄请稍坐片刻,在下进去瞧瞧!”
楚昆山道:“瞧什么?我不信老夫这大嗓门,他们竟听不到!”
司马乾道:“也许这店主人,遭了不测之祸。”
楚昆山道:“这话倒不错,你该进去瞧瞧才是。”
司马乾站起身子,大步向室中行去。
行到店门口处,突然回头望向萧翎。
这时,萧翎也正向室中望去。
四目接触,萧翎急急转过头去,
司马乾大步行入室中,片刻之后,抱着那老人大步行了出来。
楚昆山霍然站起,道:“老弟,怎么回事?”
司马乾道:“中了迷药”
目光一掠萧翎、放下那老人,接道:“阁下来了很久?”
萧翎缓缓取下掩在脸上的草帽,站起身子,望了那老人一眼,反问道:“他死了吗?”
司马乾一皱眉,道:“还未绝气,这是阁下的杰作吧?”
萧翎摇摇头,道:“不是,我为什么要害他。”
司马乾道:“谋财,这地方上不临村,下不靠店,四周荒凉,正是下手的好地方。”
萧翎淡淡一笑,道:“也许是作法自毙。”
司马乾冷冷地说道:“阁下来了很久。”
萧翎道:“嗯!大半个时辰了。”
司马乾望着萧翎木案上的包子,茶壶,道:“阁下到此之时,这位店东还完好无恙。”
萧翎点点头,道:“是的,他替我沏了茶,又替我送上一盘包子”
司马乾道“以后呢?”
萧翎道:“以后吗?他就饮了一杯茶,回到房中,想不到,却中了迷药,可怕呀!可怕。”
司马乾道:“那是说有鬼在这壶中了?”
伸手取过茶壶,倒一杯茶,嗅了一阵,道:“很厉害的迷药,无香无味,瞧不出一点破绽,阁下有此眼力,实在叫人钦佩。”
萧翎道:“好说了。”
司马乾道:“这位不知死活的店东人,看上了阁下的行囊,想在茶中暗下迷药,把你迷倒,但却被阁下灌他一杯,把他迷倒了。”
萧翎笑道:“有一点不对。”
司马乾道:“哪一点?”
萧翎道:“我没有灌他,只是他自己想证明茶中无毒,故意饮用一杯”
司马乾道:“这人当真傻的很啊?明明知道茶中有毒,却故意装作不知。”
萧翎心中暗笑,口中却应道:“也许他想回到店中去取解药,想不到药性提前发作,故而晕倒在地上。”
司马乾点点头;道:“推论的头头是道”
冷笑一声,接道:“阁下是早知茶中下有迷药。”
萧翎道:“我只是怀疑而已,所以未曾饮用,直到现在,才证明我怀疑的不错,不过,两位如若晚来一步,在下就忍不住饮用这壶中之茶了。”
司马乾道“他为什么要毒你?”
萧翎道:“这店东既未气绝而逝,你何不救醒他来问问?”
楚昆山道:“有道理,司马兄弟,救醒他问个明白。”
司马乾端过一盆水,泼在那老人的脸上,一掌拍在他顶门之中。
这老人打了一个冷颤,缓缓坐起了身子,望望萧翎,又望望司马乾和楚昆山道:“诸位大侠,这不关老汉的事”
萧翎淡淡一笑,接道:“你把经过说明白,自然不关你的事了。”
那老人道:“在你到此之前,先有一位客官爷到此,给了老汉一包药物,要我把它放在茶中,把你迷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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