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那不是挺好么?皇上为何生气啊?”
他看了看我,问:“敏敏,你说,噶尔丹这种人,会真心臣服么?”
“当然不会!”我抿嘴笑道。
自古以来,游牧民族便是最顽强、也最令统治者头疼的民族。在满人没有打进中原之前,他们本身也是游牧民族的一部分,只是如今掌握了政权,自诩是中原的正统了,便逐渐与游牧民族区别开来。嘴上不说,实际生活中却汉化得厉害。而满人的统治者,也开始面对起三千年汉族统治者所面对的同样麻烦,那就是边患!
无巧不巧的,噶尔丹正好又是个成吉思汗、努尔哈赤之类的人物,野心勃勃,早就不甘于屈居人下,一心想要建立不世工业,与清廷鼎足而立,说他会真心臣服?不如说太阳从西边升起会容易得多。
而想到噶尔丹,自然就不可避免想到那个令人无法忽视的策妄阿拉布坦。想起他的强横和心机,我心底不由一寒。
康熙却没有注意到,闻言摇了摇头道:“连你都知道可笑福全,居然还就真的停战了!朕不是说过,无论如何,不能放走噶尔丹的么?”他说到后来,怒容渐显。
我急忙调停道:“皇上息怒。裕亲王如此做,必然有其原因所在,何况裕亲王一向悲天悯人、爱兵如子,想必也是为了不再多造杀孽、多生冤魂。”
说到这业障之说,康熙的气平了些。他虽崇尚西学,不过这些流传了几千年的东西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不能不信。
“还有,”我打量着他的脸色,慢慢说道“方才我从太子那儿回来,听说钦天监来报,最近将有日食发生,我想,会不会跟这次的征讨有关?”
康熙脸色一变,追问:“此话当真?”
“我怎会拿这事开玩笑?”
若不趁着日食这件事为借口,让康熙有个台阶下来,真要追究起福全擅自停站的责任来,怕是谁也保不了他!没办法,虽然我劝胤禛以平常心看到日食,此刻自己却不得不把这两件事扯到一块儿来。
他沉默半晌,长叹了口气,道:“邸报里还写了佟国纲战死的消息。你说,日食会不会因为这个?”
闻弦歌而知雅意,我一听便明白了,急忙说道:“皇上,日食这么大的事儿,怕不是一个佟大人战死的消息就可引发的。再说了,既然裕亲王已经下令停战,若是重起战端,岂不是让皇上白白担了一个出尔反尔的骂名?”
他苦笑了一下,说:“其实朕也明白可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无功而返。罢了罢了,就照你的意思去做吧!你说得对,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是于事无补。不过,福全自作主张,这可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算了’就能交待的。”
我想了想说:“此次作战,裕亲王指挥有方,本该奖。可他自作主张,令噶尔丹趁隙逃脱,又该罚!两相抵消,正好不奖不罚,皇上你看如何?”
他看了看我,笑道:“你倒是打得算盘珠子震天价响。好吧,反正你总是站在他那一方的,就依你吧!”
我抿嘴而笑。
“让福全他们回来吧,老留在那边也不是办法另外,噶尔丹虽然乞和,但其人狼子野心,不可小视,定要严加监视,以防其生事。”康熙慢慢说道,小六子急忙记下了,转头便会以口谕的形式传达给各个掌权的大臣。
待处理完此事,康熙已略显倦怠,我挥了挥手,摒退一众闲人,给他一个安静修养的空间。
他拉着我在床边坐下,让我轻轻伏在他怀中,我这才问出心中一直想问而又不敢问的问题:“皇上,那策妄阿拉布坦皇上打算怎么办?”
他沉吟着,慢慢说道:“此人现在还不可动他。他跟噶尔丹乃是宿敌,朕先放着,要他们狗咬狗、狠狠内斗一番再说。等有朝一日噶尔丹解决了,朕自不会放过他!”
我抬起了头,看着他阴霾的眼神,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