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欢快地提议。
晓彤一颗苦涩的心逐渐下沉,对于子谦,她是避之惟恐不及,遑论跟他结伴出游!
她抬头看向那两人;眼前的雨雯正用热烈、痴狂的眼光注视他。
但当她把目光转向一脸深沉的子谦时,就碰上他投射过来的黑冷目光。一个惊惶,她赶忙又把目光挪回报纸上。
“你刚才不是说这种天气不适合外出!”子谦低沉的声音在静默中响起。
“可是出去玩就无所谓了!”雨雯的痴狂目光如燃烧的火石。
“雨雯,对不起,我今天真的没空。”子谦的语气温和,可是其中却夹带些许的无情。
“你一定可以挪出时间的。”雨雯耍起赖来了。
子谦不耐地看着雨雯。“别任性了,我还得工作!”
但雨雯仍不死心的要求着:“子谦”
“我不是已经说了,我今天很忙,我希望你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他霍然站起身,愤怒的唇抿成一线,狂暴的面容像是要揍人似的。
雨雯倏地站起身,就在她转身离去时,晓彤看见她眼角闪动的泪光。
望着雨雯受屈辱的背影,晓彤一时忘了昨夜的不快。
“你为何要用这种态度对她?”她责问道。
“不然,你以为我该怎么办?”他怒目相向。
“就算你要拒绝她自粕以委婉一些吧?何必像凶神恶煞一样!”
“对于拒绝人,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他嘲笑着。
“你”愤怒的喘息在她的胸臆间起伏着。“是!我是很有经验!因为我早已尝过被你利言伤害的滋味!”
“那是你自找的!”他粗声粗气的说。
“是啊!是我们这些女人自找的。”她哀伤地重复着。
“我要如何拒绝她是我的事,不用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楚。
“你非要把所有心仪你的人伤得体无完肤你才开心吗?”她慢慢地问道。
子谦的内心顿时波涛起伏,为了掩饰内心的悔恨和眼底的依恋,他转开头踱步到落地窗前,眺望着罩在雨雾中的山峦。
“我不是故意伤她的,我是真的没空!”他的语音已没有之前那种高张的怒焰。
“你是不是发现她已经爱上了你了”
“她绝不是爱上我,”他冷然答道“这只是一时的偶像迷恋,再过一段日子,她就会停止了。”
他停了停,为自己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自从我发觉她似乎爱上我了之后,我便尽量处处留意着,以避免她对我愈陷愈深。”
听着他一字一句的叙述着,晓彤感觉宛如是自己当年和现在的痛楚。
“我希望她能从我严厉的拒绝中看清楚,我不是她的白马王子。或许这会使她很痛苦,但是总比她发现我是在同情她,施舍她时还要来得好。”
“就像对我一样”“她幽幽地轻语。
“晓彤”他很想说那不一样,很想告诉她他爱她,可是又怕说出这些话之后,得到的只是一片凄凉的苦痛。
“我懂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用心良苦!”她苍白着脸打断他。
“你不明白!”他着急地喊住她。
她没有问,只是静默地看着他。
他几近崩溃了,几乎想伸手用力抱住她,可是他没有,只是用力咽下心中的那股欲望。
“我明白,我懂!”她背过身,凄凉地笑笑。
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他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按捺住他想告诉她爱她的真心话。
“好吧,只要你能明白就好!”他惨淡地轻语。
正在悲怜自己的她,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无奈,只想赶紧离开他的身边。
“我后天就要去美国视察业务了。”子谦突然开口。
顿时,她的心抽痛了一下。“这么快?”
“那边有事,我必须过去处理,况且,我已经在家休息得够久了。”
他又要走了?!何年何月回来?这些像利刃般的思绪,劈碎了她方才建立起的防御心。
“你在台湾的这段日子并没有闲着,也是为公事繁忙,甚至为东南亚地区的公司两地来回奔走。”晓彤焦急的目光凝视着他。
他并没有马上回答她,只是静默的用黑深的眼眸看着她,良久,他才淡然回答:“但是,美国的事业是赵家重要的一环,我不得不回去!”
他居然还能如此镇定,难道他对她一点依恋都没有?
天!她是多么渴望他能留在她身边!
望着她忧伤如焚的表情,子谦立即明白她是希望他留下,可是在她尚未了解真爱之前,他不会轻言许诺的,况且,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子恒和王明威。
“不要走,为我留下!”
“你不怕让子恒还是王明威听见?”他阴沉地冷哼。
她抛下多日来的矜持,绝望喊道:“我才不管他们,我只要你不要走!”
他震颤了下,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抚她柔如细丝的长发。“我不得不走,我有我的工作!”
他性感的唇喃喃的翕动着,勾魂慑魄的眼热烈且温柔的看着他,仿佛要把她的身影深深看进心坎。
“你什么时候再回来?”她忘记了往日的屈辱,再度用深情爱恋的目光凝注他。
顷刻间,子谦为她眼中的绵绵深情撼动。“我不知道,”他修长的手指掠过她的长发,痴痴的轻触她细如凝脂的肌肤。“你必须承认,我离开对大家来说部好,尤其是雨雯和子恒。”他爱恋不舍的勾划着她红艳欲滴的唇。
“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你离开啊!”她喑哑的低喃,迷朦的眼眸罩上一层哀伤的泪雾。
“我离开是为了你,你知道吗?”他温柔、低沉的语音充满魔力。
“不,不要!”晓彤忍不住哭叫着。
子谦蓄满柔情的眼,盯看着眼前这张可怜兮兮、泪痕狼藉的小脸,猝然间,他把她紧拥在怀中,并将她压在他的胸膛,听取他急促的心跳节奏。
想起他俩的相聚时间已所剩无几,晓彤积满情爱的心,立即催促她抬起头,伸出柔弱无骨的小手,触摸他瘦削、刚硬的脸颊,并跳起脚尖,将自己颤抖的唇迎上他的唇。
罢开始,他的反应是僵硬、冰冷的,但是经过她的索求,他那性感的唇不禁热切地迎向她。
子谦那双手情不自禁搂住她,虽然他有多么希望永远这样锁着她,但是事实却不容他如此,因为他要的是心灵上的契合。
“我爱你!”晓彤细语如丝。
他却像一尊不懂言语的石像一样,僵冷地站在那里。
“晓彤,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哑声说。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三年前我也是用这三个字告诉你的。”她闪着泪光。
“你知道个鬼!我问你,你对爱情知道多少?你对男人又知道多少?”他倏地连退数步地厉声吼住她。“那年,你只是个住在象牙塔里的无知女子,你对我只是一时迷恋,而由国外归来的你,也不过是一个甫出校门的社会新鲜人,对于人情世故,你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那般,这世界还有多少新奇事物等着你去发掘啊!”“我已经廿四岁了,你不要再把我当小孩一样看待!”她激动的朝他喊着。
在晓彤的心中,她总是认为他之所以编造了一大堆的道理,无非是想拒绝她。
“呃,我我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
“是吗?”她失魂的低问。
“你的人生才刚开始,你必须慢慢学习如何爱人以及被爱,而不是盲目的追求电影或小说中那种虚幻的感情,其实你根本不爱我,只是”他突然打住,硬是把底下的话咽回去。
说了这么多的话,充其量只是在拒绝她,就像三年前那样!天呀,她是否患了自虐狂,何必要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他,她不过是自取其辱啊!
尽管自己的心已全然破碎,她仍必须拾回破碎的自尊,鼓起勇气,不让他看到自己的失落。
“对,或许你说得对,我根本不爱你!”她冷冷的、一个字一个字铿锵有力的说道,冷硬、漠然的口气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的心已然碎成千万片,可是她不能在他的面前表现出她的脆弱。既然他忍心使她心碎,她也要让他不好过她要报复!
她是那么地爱他,然而他不但不领情,反而指责她迷恋在虚幻不实的感情中而不能自拔。
此刻,她溢满爱恋的心,已被怨恨的洪流全然淹没了。
她的改变、她的心冷,他全然看在眼底。“我很高兴能听你这么说。”他心如刀割地说出违心的话。“不要再把我当成童话故事中的白马王子,否则我可能会做出让我们两人终生悔恨的事情。”
她听不懂他话中的弦外之音,只是冷笑地讽刺着:“你早习惯做一只拈花惹草的蜂蝶,什么时候你还会在意别人是否会受伤呢?”
说到这,她故意抬抬眉毛。“你对杨菁菁是不是也同样怀着悔恨之心?”
瞬间,他的脸闪过一抹森冷。“是子恒对你说的?”
她不答话。
“那孩子不是我的!”他怒声吼道。
晓彤难以置信地摇摇头。“难道你连勇于认错的勇气也没有?”
“我又没有做,我又何必要认错?”
“你不承认是你抢走了她,然后知道她怀孕了,又狠心抛弃了她?”她咄咄逼人。
“如果你认为我是那种人,又何必还在和我老弟有了特殊关系后,又口口声声说爱我?那你不也自认是个用情不专水性杨花的女人?”他冰冷地反唇相讥。
子恒说对了吗?他真是那种始乱终一的人吗?一阵黑暗袭击她的理智。
可是她摇头甩去那种蚀骨的思绪,阻止自己再往更深更冷的死巷走去。
其实她大了解自己了;就算子谦真如子恒所言那般薄情,她仍会无怨无悔的深爱着他。但是,她可以容忍他所犯的过错,可以原谅他曾那样残忍地对她,却不能忍受他不爱她的事实!
“你怎么可以如此冷酷!怎么可以笃定的相信子恒那种信口雌黄的谎言!”
他很想相信她的话,更想抛弃这个以冷酷为拒绝爱情的虚假面容,可是他又怕在她尚未明白他的真心时便铸下永难弥补的错误。
“事实胜了雄辩!”他找不到更好的言词抵挡。
“你为什么老是要伤害我!”那股椎心的痛苦,淹没了理智的长堤。
“是你咎由自取!”他愤怒地喝斥她。
“我好恨你!我真的好恨你!”她用尽最后的力量说出。
经过这一连串的伤害,她很想再度逃离此地,但是这样一来便证明她是一个不能面对现实的懦夫。
突然地,她突然想起自己、雨雯和那个未曾谋面的杨菁菁,她们三人都想得到子谦,但她们三人都失败了。
她想狂笑,想消失在这个令人绝望的尘世中!
可惜,那是一种失败者的表现,她内心升起一种报复的欲望。
“我很高兴你终于要离开这里了。”她冷冷地说道。
“我也是。”他依然冷言地回击。
“但愿这辈子再也不用看到你!”说完这句话,她挺直背,抬高下巴,像个不可一世的女王般,踏着阶梯往楼上走去。
但,有谁知道此刻她的心早已分裂成千万片碎片,向着阴冷的世界飘去!
他很想奔向前将她搂进怀里,更想再仔细看视她姣好的面容!但是,他终于忍住了,因为她的面容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接刻在他的心板上,她的一举一动也早已深藏在他记忆中,所以,何必奔向前去呢?他怕自己不悔的爱恋找到的却是一场空虚缥缈的幻梦!
走回房间的晓彤,将自己投掷在床上,任汩汩流出的泪淹没她的思绪,濡湿她的衣襟!
在悲痛中,她明白,他一旦离开,便将永远走出她的生命。
可是,她永远也无法再挽回他的心了!
挺着大肚子在电视摄影棚中晃来晃去的杨菁菁,忍受着别人疑惑的目光,和私底下的窃窃私语。
虽然她对子恒怀着一份怨怨,但是在她的内心深处,依然是深深地爱着他。但是,杨菁菁却没有勇气再去见他,甚至去问他“他是否爱她”?
也因此,她只好把自己埋在工作的忙碌之中了。
这天,是电视台庆祝这个拍摄单元成功的庆祝会,她知道子恒一定会来,因为他是这个节目的配乐人员。
她很想不去参加,可是事实却不容她退缩,况且她是这个节目的总策划。
“菁菁,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你去吃点食物吧!一人吃两人补啊!”她的手下人员好心的建议她。
杨菁菁轻抚着隆起的腹部,直皱着眉头,因为食物台上的美食全然唤不起她的食欲。不过,她还是非吃不可,记得前些天妇产科的医师说她的胎儿似乎有些营养不良,并有停止生长的倾向。
是她的沮丧情绪影响了孩子吗?
如果她失去了孩子,她该怎么办?
这个令她恐慌的阴影爬上她畏惧的心,使得她抖索着掩住因痛苦而扭曲的脸。
“你没事吧?!”子恒毫不掩饰的关怀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霎时,她马上挂上冷若冰霜的面具。“我没事。”
事实上,每天在同一个电视台上班,子恒经常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她。
每每见她孤寂脆弱的身影,站立在数十个工作人员面前,他都有想冲上前将她抱进怀里的念头。
望着她十分苍白的脸色,子恒想她一定是不舒服极了,至少也是摇摇欲堕,他实在不忍心,甚至,该说是心疼吧!他忍不住才上前询问她。
“你有事吗?”她不带感情的打断他炽热的呆视。
“我只是想确定你没事。”他佯装冷淡的回答。
“我很好,不用你担心。”她转开苍白的容颜。
“你骗我,你的样子好虚弱,看起来像随时都可能倒下来。”他眉头深蹙。“我老哥呢?他不管你的死活吗?”
“他他很忙,没空来看我。”杨菁菁心虚的看着一群正在笑闹中的工作伙伴。
瞬间,子恒愤怒的脸扭得难看极了。“他很忙,忙得没时间来看你?至少你怀着他的孩子!”
他的愤怒声使得四周的笑闹霎时变成一片骇人的沉寂。
“你不要在这里惹事生非.好不好?”她有些着急。
其实在场的每个工作人员,都知道他和她曾是情侣,但不知为何会落得这番局面!
“我要他给你一个交代!”他粗哑的怒吼。“我的事不用你管!”她用尽力气朝他尖叫。
“我非管不可!”他倏地握住她的手腕,拖着她朝办公室走去。
“你要做什么?放开我!”杨菁菁一面想挣开他的铁腕,一面朝他大声尖叫。
“我要打电话找那个浑蛋!”他简单地回他。
“他现在人在国外!”她想要他打消念头。
“上天下地都要揪出这个花心大萝卜!”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
“你不要管我的事!”她继续扭着手。
“安静,我要打电话!”他眼中有一反常日平静的狂暴。
就在他拿起电话开始拨号时,她突然大叫:“不要找他,因为孩子孩子是你的!”声音里有着令人不忍的心碎。
一手抓着她、一手拨号的他,竟被她突如其来的惊人之语,震得张口愕然,久久不能言语。
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他才由震惊中回神“你骗我”
这三个字像疾风碎石打在她脸上一样。
“信不信由你!”
她用力甩掉他的手,疲惫、悲伤的往外走去。
“菁菁,你说的是真的吗?”他急切的朝她瘦削、美好的背影叫。
“爱是由信任建立起来的,没有信任的爱像没有地基的建筑,随时都有可能倒塌的。”她幽幽地说。
“你还没有回答我!”他置若罔闻粗声的逼问。
原以为他可以明白自己的语意,但听出他犹存怀疑的话意,她知道他根本还不相信她。
“随便你怎么想吧!”她心碎了,落寞的身影走出了办公室。
“回来,我不准你走”他歇斯底里、粗暴的凄厉吼着。
却再也唤不回心冷意寒的菁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