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段,山势愈来愈险,到处都是高耸入云的峻峰断崖,浓林如墨,不时传来怪鸟的啼声,凄厉刺耳,益增恐怖。
幽谷之间,弥漫着彩霞的烟云,那就是苗疆最毒的漳气了,黄昏时光,赶到交蜜,这里浅溪纵横,流水烬缓,到处都是从山上限下的乱石。
张正林干惟独轮车,沿着一条水势湍急的山间走去。走了一箭来路,但见两山如合,山势更见险峻,两人只是沿着山涧边上,曲折而行。洪洪水声,到了这里,也愈来愈响,山涧尽头,两山已合,前面露出一个黑黝黝的石洞。
石洞比入峪高,深不见光,像雷鸣般的水声,恍如从洞中传出。张正林推着车,朝洞中行去。白士英跟在他身后走入,但见洞内十分高大,走了十几步,才微见光亮,隐隐可见有几个洞窟。
张正林回头道:“这里叫做九迷洞,再进去就有九个洞窟,路径分歧,极易迷失,不认识路人,走上半个月,也出不来。”
他脚下极快,不向有天光的洞窟走,反而朝暗的一座洞窟中行去。白士英目能夜视,自然看的清楚,这石而不但黝黑如墨。
而且十分潮湿,窟顶不时的滴下水珠,走了十几步,脚下已是积水没趾,两人涉水而行,又走了半里来路,前面已有一堵石壁,挡住去路。
但在石壁中间,约在齐腰处,有一个天然的月洞石门,宛如窗户一般,有几股流水,从圆洞门中溢出。张正林走到洞口,先把捆在独轮车上的两只木箱取下,放八月洞门中。
然后双手举起独轮小车,也朝洞中送入,回头朝白士英笑了笑道:“白兄小心些,跟着兄弟上来。”说完,右手一按,身子跃起,穿洞而入,已经坐了下来。白士英跟着纵身跃上,原来这月洞门内,是一方足有六七尺见方的木排,浮在水面之上,沿顶极低,只能坐在木徘之上,才不会碰上头。白士英奇道:“这石窟之内,居然还有渡头。”
张正林笑道:“这就是九里龙,足有九坐来长,据说下面潜伏着一条蚊龙,所以不能点火,一点上火,那蚊龙还当是火龙珠,就要上来取。”白士英笑道:“原来还有这段神话。”
张正林道:“白兄可是不相信么?这九里龙的水,据说和内海相通,潮涨时,水就涨,潮落进,水就低,在这里翻了船,连尸体都找不到,那就是飘到内海去了。
前几年就有几个水性好的汉子,打赌要下去瞧瞧有没有蚊龙,四个人下去了三个,结果就这样一去不返,没有了消息,剩下了一个,心头又惊又怕,找来几个苗人打捞了一天,连一具尸首也不见,这件啊,兄弟亲眼目睹,一点不假。”
他踞坐木排前头,一面说话,双手交替,抡动一条粗索,本排缓缓朝前推进。白士英目能夜视,凝足目力,朝这条夹弄似的水道看去,但见这条洞窟,转折甚多,两边足有一丈多宽,水色如墨,显然深不可测。木排赖绳索拉着前进,但因转折甚多,不时的东碰西碰。
好在木排是用比手指还粗的山藤扎的甚是结实,但因曲折大多,前进的速度,就大大的减低。白士英忍不注问道:“除了这条水路,就没有别的路可迎么?”
张正林摇摇头道:“没有,九里龙四面环山,有许多地方,都是壁立于切的峭壁,无路可通,因此孟家苗与世隔绝,很少到外面去,外面的人,也很少知道里面的情形。”白士英道:“张兄对九里龙的情形倒是熟悉的很。”
张正林笑了笑道:“兄弟是货郎,只要有利可图,那里部得去,老实说,九里龙孟、宋、蔡、白四个村,货郎就只有我一个。”白士英道:“九里龙有四个村?”
张正林道:“四个村,以孟家一族人数最多,其余三个族,当初都是孟家的苗奴,人数不多,所以大家都叫孟家苗,其实每个村子少说也隔了一、二十里。”白士英道:“张兄知不知道鬼母教?”
张正林面上闪过一丝异色,口中哦了一声笑道:“鬼母是他们信奉的神,祭神大典,须由族长的妻子主祭,叫做鬼母耐德,这耐德,是一族之中,最具权威的人。”白士英道:“那么族长呢?”
张正林道:“孟家苗以女为主,耐德的女儿,是唯一继承鬼母的人,叫做公主,族长都是赘婿,因妻而贵,其实并无实权。”
白士英道:“原来如此,不是张兄说起,兄弟还不知道呢?”两人说话之间,前面已经隐隐可见天光。张正林道:“快到地头了。”
他双手交替,迅快拉着绳索,不多一会,本排已经划出山窟尽头。这是石壁下一个四方形水潭,潭水不深,正好容得木排停泊,敢情是人工开鉴出来的。
张正林站起身子,把独轮小车和两只木箱,一齐放到岸上,然后跨上岸去,白士英也跟着上岸,这时天色己黑,四处山彬重重,似是在一处山谷之中,从潭边开始,就有一条羊肠小径,婉蜒朝谷外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