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地将军们商量了一下,大家也认为暂避敌锋是上上之选。待天色全黑之后,突厥兵偷偷打开城堡的后门,分批出来,绕过内城城墙,向不花剌城外逃去。
此时不花剌的外城正处于极度混乱之中,骠骑军大规模地驱赶当地居民,把他们赶出城池,居民一出城,骠骑兵随即开始大掠,把城中一切可以带走地财物统统抢走,一些大贵族不肯投降,带着家丁反抗,骠骑兵则冲入巨宅,杀光反抗的贵族,并放火焚烧了他们的宅院!
城中到处是火光和惊叫,莫启哲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看着这一切,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在中原时,他每次攻城都尽量避免给城市带来破坏,可到了喀剌汗国之后,这种想法竟然渐渐淡了,要在中原他决不会这样,为什么到这里之后,会充许军队大掠呢?这是个什么原因?难道仅是因为马合木汗不肯投降这么简单吗?还是因为自己的内心深处有残暴的一面,在这里表露了出来?
做为军队的最高统帅,他的想法自然与将军们不同,转身去看身边的人,只见骠骑将士无论是何籍贯,都是满脸地兴奋,就连新入伍的回鹘籍士兵也是双目放光,认为这仗打得真是痛快之极,就应该这样对待不服骠骑军的敌人!
莫启哲叹了一口气,觉得这种做法有些不对,但却又说不出什么来,出国作战,要是打击了士气,那可就只能退兵了,与一个国家作战,却没灭了它。后患是无穷的,这个风险莫启哲可不愿意冒!
正在满脑子都是矛盾时,有骠骑斥候来报,城堡中的突厥守军出来了,分批向城外逃窜!骠骑将领们一齐表示要趁此良机消灭这群胆敢跟大梁国叫板地杂碎儿!莫启哲想了想,摇头道:“消灭当然是必须的,可却不能在他们还没出城时就开战!放他们出去。等突厥军全出了城,咱们再追上去打野战,全部消灭!”
莫启哲地本部人马是四万,这个编制是在汴梁时留下的,他开始起兵夺取天下时。凭地就是四万契丹军,四万亲卫部队这个人数从未改变。人数虽不多,却举世最强,莫启哲深信凭着这四万铁骑征服不花剌城足够了,现在看来好象四万都不用了!
招回分散在外城中的军队。莫启哲留下了五千人继续攻打不花剌,剩下的军队则整队,准备在城外歼灭出逃的突厥军。
“叫哈桑来。我有话要问!”
哈桑就在这里,他是东喀剌汗国的宰相,但看到西喀剌汗国被攻,心中却是非常欢喜,认为这场来自东方的大火烧得越旺越好,最好把君士坦丁堡也给烧了才好呢!听莫大王叫他,哈桑急忙上前,道:“大王有何吩咐?”
“如果你是突厥军的首领。你要出逃会选哪条路?”
哈桑想了一下道:“路很多,但最好是向锡尔河方向逃,那里有一些小地突厥部落,可以供给粮草!”
莫启哲扶正了金盔,道:“整队出击。方向锡尔河!”
骠骑兵纵马出发,向锡尔河驰去。余下的五千人马还在外城到处放火,似乎要把这座花园般的城市全烧干净才开心!
果然不出所料,突厥军真的是向锡尔河方向逃命的,就象孩子在外面受了欺负后,第一个回去地地方就是老家一样,赤克马去找突厥部落了!他刚逃出不花剌时就发现了骠骑军在后面追了上来,心急如焚,打马飞奔,想把骠骑兵甩掉,可他的军队无论跑得再快,也无法把骠骑军甩掉,而且距离越来越近,最后竟相距了只有十余里,骠骑军完全可以追上来杀净突厥雇佣兵,但不知为何,莫启哲始终没下达这个命令。
一路穷追不舍,骠骑军追到了锡尔河河畔,这里果然是象哈桑说的那样,城寨林立,有大片优良的牧场!莫启哲一声令下,骠骑兵纵马冲锋,一天之中连下七城,踏平了沿岸的大小部落,赤克马无处藏身,反而给锡尔河带来战火,他后悔得无法形容,只好带着败兵向努腊达城逃走,那里地城主已死,主持政务的是**官赤克杰,他的远房堂兄。
然而骠骑军已经到了目地地,也就不必对这个领路地人客气了,莫启哲命令骠骑兵急追而上,要在赤克马没到达努腊达城之前,把他消灭掉。
赤克马在逃命中军队损失不少,不到三万的人马现在就剩一万七八千人了,人少了逃得就快了些,他以为一定能逃过莫启哲的追捕。谁知,就在距努腊达城一天的路程时,到底被骠骑军给堵上了!
前进的道路上,立着一队骠骑兵,人数不过一千余人,却牵着三千多匹马,马上大包小包地带着不少财物,正是斥候首领达不野古率领的队伍。达不野古对奔来的赤克马叫道:“你跑得还真慢,知不知道大爷们在这里都等了你两个多时辰了?”
赤克马一见对方人少,胆气顿生,这点敌人有什么可怕的!抽出弯刀,大吼着冲了上来,达不野古转头就跑,似乎怕了扬尘而来地突厥军!赤克马被追了一路,见这回可以追骠骑兵,心中欢喜,终于可以出一口气了,这队骠骑兵一定是突然与自己遭遇的,什么在这里等了两个时辰,纯粹胡说八道!
大队突厥兵追着这一小股游骑趟过了一条小河,这时已是初春时节,河水解冻,但却仍是寒冷刺骨,骠骑兵跑过了这条小河,止步下马,四处寻找柴草,斥候们笑嘻嘻地开始升火取暖,不理后面追来的突厥军。
赤克马大感惊奇。这些骠骑兵为什么不逃了,还要堆柴升火,这么有恃无恐,难道是有埋伏?向四周望去,果然见河边有不少树木,林子虽然不大,但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伏兵。就算伏兵不多,可他们的大炮吓人啊,里面要是架着百八十门大炮,那自己这一万多人都不够死的!
领兵首领遇到突发事件当立下决心,赤克马判断出林中有伏兵。立即命令军队后退,撤离这危险之地,想了想还觉得不保险,也不要走来时那条路了,寻找大路退走。虽然绕远,但保险些!
见突厥军扬鞭退走,达不野古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我地妈呀,真够危险的,差点被赤克马追上!斥候们也是连擦冷汗,好险好险,这趟草谷打地,几乎把自己变成草谷!
副将道:“上将军你这招空河计使得好,竟真把突厥军给吓跑了!”
达不野古道:“小意思,咱们斥候玩的就是头脑。吓跑他们算个屁啊,雕虫小技也!”
“那我们要不要在这里等大队来到?”
达不野古呸了一声,道:“咱们可以把孬种吓走,可就凭这些孬种也能吓得住咱们吗?渡过河去,在后面坠着他们!”
骠骑斥候再次上马。跟在突厥兵地屁股后面追了下去!
赤克马有一万七八千人,他再怎么胆小也不可能怕这一千来人啊。见骠骑兵来追,心中愤怒,真是登鼻子上脸,我不去打你们,你们倒还来劲了,竟敢在后追击!
弯刀一挥,突厥兵返身来斗,达不野古把尾巴往两腿间一夹,转身就跑,突厥兵愣没追上!赤克马气得哼了一声,整队转身再走,不去答理后面的达不野古。可他不理达不野古,达不野古却对他很有兴趣,见赤克马走了,他拍马又跟了上来,继续再后面跟着!
赤克马大怒,这混蛋象个跟屁虫一样在后面,不咬人他恶心人哪!第二次返身,赤克马决定非把这小子杀了不可!一见赤克马再次反扑,达不野古率领着斥候打马飞奔,又跑了!赤克马这次却没停下来,非要抓住他不可,手下突厥将领道:“将军,我们可不能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啊,他就那么点人,也对我们构不成什么威胁,咱们还是早点去努腊达城才是正经啊!”“也罢,下次再见到他,定要给他好看!”赤克马也觉得为了一时之气,去和这小股骠骑兵对打,很不值得,只好转身再走。
谁知,达不野古见他不追,又颠颠地跟了上来,就象是块破膏药似的,还甩不掉他了!赤克马真怒了,他派出五千人去收拾达不野古,其他人则跟着他继续赶路!
达不野古见对方转变战术,只派出一部分来追自己,他也跟着转变战术,大声叫了一嗓子,斥候们立即四下散开,向各个方向逃去!那五千来决战的突厥军见敌人这么赖皮,心中都是暴骂,可拿这帮臭无赖却是啥办法没有!既然不能决战,他们也不可能四下兜捕,那太危险了,也太浪费时间了,五千人放弃追击,又赶回了大队!
你们不是不追了嘛,那我们接着在后面跟着,就算你们烦我们也没用,大爷们的脸皮比城墙还厚,不在乎别人的眼光!骠骑兵集合起来,又津津有味地跟了起来。
赤克马几乎被气死,这些人要打还不打,赶他们走,他们还死皮赖脸地跟着,怎么这么可恨啊!他对手下道:“别理他们了,这些人没有脸皮,不是真正的勇士,咱们继续赶路,犯不上跟他们浪费时间!”
突厥兵将都想:“已经浪费很长地时间啦,再不走恐怕来不及了!”
这些雇佣兵齐声长叹,碰上这种狗皮膏药还真是没法啊!打马向前,又走了十几里。转过一座小小的山丘,突然,前面出现了另一支正在快速行军的部队,这支军队士饱马腾,前后呼应,旌旗招展,正是莫启哲率领的骠骑军本部人马!
转过这道山丘就是大平原啦,莫启哲心中欢喜,前面没看到有大军前进的蹄印,看来自己是赶在了突厥军地前面,估计傍晚时分就能到达努腊达城,挥军攻城。一战可下,今晚必能在城中休息!
忽然前面尘土飞扬,那支遍找不见的突厥军队出现了!
两军猝然相遇,赤克马吓了一跳,连叫要命,距离这么近,不过一里之路。要想跑可来不及了!硬起头皮,他大叫一声:“各军准备,与中原魔鬼一决生死就在今朝!”
莫启哲却是大喜,没想到这支突厥军队在这里啊,他们跑的不是挺快吗。怎么会被自己追上了!你奶奶的,被老子追上了,算你们倒霉!骠骑将领大声传令,指挥士兵向突厥军包围上来。
赤克马用弯刀一指敌人,叫道:“为了自由!”突厥兵大叫道:“这是神的旨意!”随即向骠骑兵发动了自杀性质地冲锋!
距离太近。无法使用大炮,莫启哲下令改用火药箭,骠骑兵每人取出二支火药箭。瞄准后向突厥兵射去。箭去如雨,烟起似雾,爆炸过后,冲在最前面的突厥兵全部自杀成功,尸体躺倒一片!
换上普通羽箭,骠骑兵再次向突厥兵射箭,漫天遍地的箭过后,士兵纵马冲锋。突入了突厥兵地阵地!抡起大刀,一顿切菜砍瓜似的大杀,本已受到重创的突厥兵奋力反抗,但终是寡不敌众,战争的结果是不以人地意志力改变的。它是实力的体现!
莫启哲望着战场,轻轻哼了一声。道:“不要全部杀掉,给我留几个俘虏,我要让他们带路!”
传令兵把命令传了下去,可这时突厥兵几乎已经被杀光,勉强只剩下了几百人,领兵的万夫长只好把这几百名全身是伤地突厥兵带过来,算是简单地向都元帅献俘。
骠骑兵从尸体堆里找出了赤克马地尸体,是从军服上认出他来的,赤克马的脑袋已被削飞,不知滚到哪里去了!
达不野古这时也赶到了莫启哲的跟前,得意地道:“都元帅,我拖住了突厥雇佣军,你要怎么赏我啊?”
莫启哲哈哈大笑道:“我说地嘛,这赤克马跑得比兔子都快,可竟然还是被我给追上了,我还以为是咱们地马快呢,原来是你拖住地他!好,我就赏你为第一个带兵进攻努腊达城的将军,这可是荣誉啊!”达不野古一咧嘴,小声道:“就这么个赏法啊?”
“当然,第一个进城地人,也可以第一个分战利品!”
一听都元帅这么说,达不野古才高兴起来,那努腊达城定是富得流油,既然可以第一个分战利品,那不如就要了王宫好了!
把战俘押在最前面,骠骑军启程向努腊达飞驰而去,午夜时分到达了城外。这努腊达是个象花园一样的大城市,城外有上百个公园,河渠纵横,给初春的绿州带了勃勃生机,嫩草吐青,真是满城春色!
慢慢靠近城边,莫启哲深吸了一口带着草叶香气的空气,对领兵的将军们道:“分路进去,对城上说我们是保护突厥商队的军队,赚开城门后,先进去一个小队,把住城门,大军随后入城!”
达不野古道:“要是赚不开城门怎么办?”
莫启哲骂道:“他奶奶的,这么没出息,还没试过呢就说不行!你们都靠后,看我的,让老子给你们做个示范!”
带着一个百人队,莫启哲穿过公园,来到了城下。黑暗中,城上点着几支火把,并没有那种战前地紧张,看来对于骠骑兵的突然来袭,城中的人还不知道。
莫启哲清了清嗓子,对上面叫道:“有会说中原话的人吗?”
城上静了半刻,有一人道:“有啊,现在说中原话可正是时候,谁都知道这是保命的关键,只要会说中原话,就可以说自己是中原商人,中原来地军队保证不杀自己人!”城上传来几声笑声,看来这里的人都在很刻苦地学习中原话,以便冒充中原商人。
莫启哲干笑了几声道:“我也是这么学地中原话!我们是从锡尔河来的军队,在半路上碰到了入侵的骠骑军,商队的货物被抢光了,就我们这点人逃了出来。麻烦兄弟把城门打开,让我们进去,去见你们的城主,商量一下对抗骠骑军的事!”
城上的守兵叹了一口气,道:“终于来了,咱们的好日子到头啦!还有什么好对抗的,干脆投降算了!我们的城主去世了,你要见的话只能见我们的**官,现在这里他说了算!”
说完,守兵下来给莫启哲打开了城门,道:“快进来,跟我们说说骠骑军的事,他们是不是真的见人就杀啊?”
莫启哲笑道:“不肯投降的当然要杀,投降的就没事了!”
骠骑兵一入城立即把住城门,不许守兵关门。守军首领看出有些不对头,急道:“怎么不许关门,你们后面还有人吗?咦,你们的军服好奇怪啊,是哪里的军服?”
莫启哲道:“是骠骑兵的军服呗,我们就是骠骑兵,不穿这种军服,难道穿你们的不成!”
努腊达守兵大惊,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骠骑兵啊,为啥跑到这里来了,战争不是离我们还很遥远吗?
连抵抗的念头都还没有产生,只听得后面的马蹄声响,骠骑军大队冲了过来!守兵吓得齐声大叫,四散奔逃,城门也不守了,都向城里跑去!
莫启哲道:“看看,这就叫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了!太平日子过久了,警惕性竟这么差!他们不知道骑兵最擅长的就是长途奔袭吗,朝发夕至有甚奇怪的,慌张什么,敌人来了赶紧拿起刀枪抵抗啊,怎地都跑光了?”
骠骑兵冲入城内,把百姓全部赶出家门,驱出城市,城中无人也好方便他们洗劫!**官赤克杰听得城中喊声震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坐着一顶样式奇特的大轿子出来,向百姓叫道:“怎么啦,都叫喊些什么?我”
莫启哲的亲兵队长耶律宝室冲过来,从轿子上把赤克杰抓出,砰的一声扔到了地上,赤克杰疼得哇哇大叫。耶律宝室笑道:“你问他们为什么叫嚷?他们就是因为这个叫起来的,怎么样,你不也叫起来了嘛,比他们叫得还大声!”
赤克杰的**官之职是世袭的,他本人没什么大本事,到这时他才明白过味儿来,这些人是骠骑兵啊,他们咋跑到我这里来啦?
“各位勇士,小人是这里的主事之人,你们可不要杀我啊,我这人很有用处的”
耶律宝室道:“不杀你,只是玩玩你而已,叫百姓都出城去,只准带随身穿的衣服,其它的东西都留下!”
“出城干嘛,我们一走,财产可就不安全了!”赤克杰还当这时候能讲条件呢。
“放心,你们的财产我们会保管好的,放心好了,不用担心!”耶律宝室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