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辱是我辈职责,何需你……”
种师道厉声喝止,再三安抚太学生后,才得以通行。在宫门口下马,解了兵器,一行人在李纲带领下直奔讲武殿。此时,任谁也没有心情去欣赏这座宏伟的皇城,女真人将黄河以北搅得一团糟,除西北外,各路兵马都被打残打散。粘罕仍旧围着太原,去年还算一派升平的大宋王朝,转眼间便乱成一锅粥。倒是徐卫注意到,这东京皇宫里,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已经不是夸张之词,看来皇帝是真吓怕了。
行至一处,眼前豁然开朗,长宽数百步的校场想来是皇帝检阅三军的所在。穿过广场,拾阶而上,种师道有病在身,走得极为吃力。刚过几十阶便气喘喘喘,低声道:“徐卫,希晏,你二人扶我走一程。”
希晏是姚平仲的表字,听到这话,与徐卫上前架起种师道继续前行。即便如此,他也是步履艰难,李纲在旁看到,忍不住叹息一声。国家倚若长城的大将已然是百病缠身,几乎到了油尽灯枯之时。若有个三长两短,朝廷还能指望谁?
区区几百步台阶,种师道被两个后辈扶着走上去,也不免满头大汗。到殿门口,还得休息一阵,才让内侍进去禀报。趁着这个空当,他特意对姚平仲说道:“见了官家,不可莽撞,一切小心在意,不问你话切莫多嘴。”姚平仲心头虽不喜,嘴上还是应了一声。扭头看了徐卫一眼,少保为何不说他?种师道又望向徐卫,一个字也没有,只是微微点头而已。
片刻之后,内侍出来报道:“官家宣种少保等晋见。”
空荡的大殿上,大宋第九代君王赵桓身披绛纱袍,头戴通天冠,正襟危坐。一张俊秀白净的脸上,掩饰不住忧色,双手虽拢在袖中,却不断地搓着。只有一名内侍立在旁边,使这大殿分外清冷。种师道一行人入得殿内,推金山,倒玉柱,山呼万岁。
赵桓的语气显得格外亲切,甚至伸手虚托,朗声道:“快快请起,老大人为柱国之臣,不必拘礼。”皇帝称呼臣子,历来直呼名讳,或亲近些,便称声“爱卿”也是隆宠。如今赵桓却呼种师道为“老大人”,其意义非同寻常。
种师道拜谢,以手撑地怎么也爬不起来,徐卫伸手去扶。赵桓一见,失声道:“老大人这是……”
种师道勉强起身,告罪道:“臣征战多年,旧疾复,惊扰了陛下。”
赵桓脸上闪过一抹惊色,关切道:“老大人为国之长城,万望保重才是。既然身体抱恙,从今以后,面君不必下跪,入宫可乘软轿。朕初登大位,国家又是如此局面,卿等都是带兵之人,掌国家之戎器,朕还需卿等勉力团结,共渡时艰。”
面君不跪,向来是把持朝政的权臣和劳苦功高的元勋之专利,种师道听罢,坚决推辞。无奈赵桓再三不肯,只得接受。礼节已毕,官家命人赐座,便询问起前线战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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