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轻咳一声,低声对小舞说道:“你怎么看?”
“以我的看法,张黄氏的确不像是在说谎。”小舞咬着韩风的耳朵说道:“她是缺钱,可是上个月,林大姐已经私下借了二十贯钱给她。而且明说了,不要她还了。我们姐妹吃了人家做的饭菜这么多年,还能不帮帮忙吗?”
“哦……”韩风侧过脑袋看着吴秦氏,笑呵呵的问道:“猪蹄是你买的啊。”
“是啊!”吴秦氏显得有些张皇,战战兢兢的说道:“是我买的,大人。”
“嗯,我就是想问问,你的儿女们在哪里?”韩风盯着吴秦氏的眼睛,厉声喝道:“说,是不是有人挟持了你的子女,叫你在猪蹄里下毒?”
吴秦氏嘴唇一阵哆嗦,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欲言又止,看了看小舞,又看了看秦燕,忽然跪了下来,膝盖在地上一阵前行,拉着秦燕的裙子,哭着说道:“秦姑娘,奴家没有出嫁的时候,也是姓秦。秦姑娘,你跟韩大人说说,我吴秦氏不是坏人啊。”
“她说没用。”韩风脸上的笑容一收,冷冷的问道:“我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你的子女,现在在哪里?当然,你可以不说,要是我的属下查到什么蛛丝马迹。别说我没提醒你,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是要株连的。就算是你的大儿子,一个秀才,也要被革了功名,这辈子也别指望再考科举,所以,有什么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出来才好。”
秦燕嘟囔道:“韩主事,你还是再问问清楚吧。”
“不用,就问她。”韩风知道一个女人的心,永远是最爱护自己的子女。若是有人用她的子女来胁迫的话,别说是叫她在教阅房的饭菜里下毒,就算是叫她去砸皇宫的大门,偷皇后的束胸布,她也毫不犹豫的就去干了。
相反,张黄氏的可能性就要小一些。一个中风在床的婆婆,没有什么值得威胁的价值,而且,二十贯已经到手的张黄氏,也没有必要去为了别人的钱,把自己的性命和生活全都搭进去。
“去查查她的家里。”韩风转首去秦燕吩咐道。
秦燕应了一声,便要走出去,韩风想了想,又说道:“先别急着去,我怕对方人多。等会,大家一起去。免得出事。”
吴秦氏呆呆的看着韩风,咬着下唇,死活不肯说话。两行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哭也没有用。”韩风淡淡的说道:“我并不能肯定是你,但是如果找不到你的子女的话。那你的嫌疑就是最大,很难让我不怀疑到你。再说了,对方要是胁迫了你的子女,你可以告诉我们。教阅房有多大的本事,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应该很清楚。我韩风可以答应你,一定可以想尽办法,帮你解决问题。可是如果你不说,后果你很清楚。现在教阅房的人一个都没死,个个都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那些胁迫你的人,会不会恼羞成怒,杀了你的子女?就算你的子女能回来,一旦被我查到的话,那他们的前途会怎么办?你是肯定要被杀头了。你想要自己的女儿被卖入官窑吗?想要自己的儿子,放着科举的路走不了,却要被脸上刺字,流放边疆吗?”
小舞轻声说道:“若是真的有什么难处,你就说罢,韩大人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很清楚,你不要硬顶着了。天大的事,难道韩主事还帮不了你吗?”
“好,我说。”吴秦氏的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顺着她白胖的脸庞,她的声音开始哽咽,一字字的咬着,尽量说的清清楚楚:“我说,前天,我的小儿子出去玩,就没有回来。我以为他是去同窗家里读书去了,平日里,他也时常这么做。我也不担心。可是,昨天早上,我要去买菜的时候,就看到家门口丢着一个信封,信封上边还染着血。我心惊胆战的看了看,却从信封里看到一个血淋淋的手指头……”
吴秦氏接连喘了好几口气,差点就要背过气去:“我,我当时就晕了。后来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信封里还有一封信,我不识字,是我大儿子念给我听的。里边的人叫我晚上去城隍庙见。我就去了……”
“去到那里,只有一个男人,头上戴着一个大斗笠,挡着脸,只是问我,明天教阅房准备买什么菜。我又惊又怕,就老老实实的都对他说了。然后他叫我不要怕,说我儿子就在他们的手里,很安全。叫我记得去哪个哪个摊子去买猪蹄就是了,今天就放我儿子回家……”
韩风眉头一皱,对方很明显是在要挟吴秦氏。可是吴秦氏的小儿子十有八九已经看到了对方的真面目。而且,这些人不是什么绑匪,乃是一群金国的细作,他们更不能允许,有人知道自己的真面目,看起来,吴秦氏的儿子已经凶多吉少了。
韩风一把拉过小舞,贴着耳朵说道:“留在教阅房,带几个姐妹看着吴秦氏,不要让她寻了短见。我带着秦燕过去她家看看。”
小舞心里一凉,其实她也已经想到了韩风方才意识到的问题,于是便缓缓的点了点头。
韩风吩咐道:“秦燕,马上召集身手好的姐妹,至少要十五人,我们立刻动身去吴秦氏家去看看。”
秦燕答应一声,不用她召唤了,厨房外的女子,已经齐刷刷的站出来十几号人,更有几名女子已经去准备武器和弓箭了……
夏天的日头总是落得很晚,天边的红霞还在西方不断的燃烧,白天耀眼刺目的太阳,已经看不清楚光芒,只能看到一个红彤彤的大饼,还在西边的山头玩命的挣扎,死活不肯下山去。街上的行人不多,偶尔能听见有人喊着:“贾军彭,你娘喊你回家吃饭……”
韩风带着十余名女子,快步走在绍兴的街头,秦燕在侧前方带着路。吴秦氏一家就住在绍兴城北的小街道里。这儿住的大多都是穷人,大家生活在一起,守望相助。
绕过两个狭窄的小巷子,韩风便看到一个有些破败的小院落。秦燕指着那里说道:“就是这儿了。”
韩风手一招,两名女子从怀里取出短刀,一左一右,快速贴上院子门两侧。秦燕和另外三名女子取下弓箭,一排蹲好,弯弓搭箭,对准了院子门。
泥土砌成的围墙,显得十分破败,那两扇破破烂烂的大门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红漆,春联早已经不成模样,只能隐约猜出,曾经贴在大门口的是个“福”字。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也听不到。韩风想了想,快步走上前去,飞起一脚将院子门踹开,左右两名女子飞也似的抢了进去,秦燕四人立刻跃起,手中的弓箭却还不敢松开,依旧是拉得满满的,对着院子里。
韩风大步走了进去,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院子里,一个小女孩趴在地上,身上的血早已流尽,渗透在地面上,泛出殷红的颜色,一道触目惊心的刀口,将她的后背几乎一刀两断。她的手中,还捏着一个小布猫儿,黄布缝成的小猫儿,也被鲜血染透,若不是尾巴上的颜色,几乎已经无法辨认。
而堂屋的门,却是开着,一个少年书生,靠着门楣,倒毙在那里,他死不瞑目,眼睛还看着妹妹的方向。一道几乎一模一样的刀口,从他的胸前掠过,开肠破肚,一本跌落在他手边的《论语》,被微风轻轻吹起,翻着书页,似乎是在嘲笑,在刀枪面前……孔孟又有何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