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尔照做了。他没有颤抖。
“这块石头为你的宣誓作见证,它会永远记得你说过的话,若是你背叛了律法,它也将告发你的罪行。”
省长和劳工处代表分别站到帕札尔的两侧。
“请起立。”首相代表命令道。“这是你的印戒。”他一面说,一面把镶着一个长方金片的戒指套到帕札尔的右手中指上。金片上刻着:帕札尔法官。“盖了你的章的文件都是官方的正式文件,你必须要全权负责,所以要谨慎使用。”
法官的办公室位于孟斐斯南边郊区,尼罗河和西运河中间,哈朵尔神庙南侧。
这个乡下来的年轻人原以为会有一间豪华大住宅,不料却彻底失望了。他分配到的只是一间两层楼的小房子。
执勤卫兵正坐在门坎上打盹儿。帕札尔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吓得跳起来。
“我想进去。”
“办公室关了。”
“我是法官。”
“不会吧他已经死了。”
“我是接任的帕札尔。”
“喔,是你呀书记官亚洛跟我说过,你有证件吗?”
帕札尔让他看了印戒。
“在你到任之前,我负责看守这个地方,现在任务结束了。”
“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书记官?”
“我不知道,他应该正在解决一个麻烦的问题。”
“什么问题?”
“木柴。这里的冬天很冷。去年国库拒绝分配木柴给办公室,因为没有填好三份申请书。亚洛就是到档案管理处去补办手续了。祝你胜任愉快,帕札尔法官,在孟斐斯,你是绝对不会无聊的。”
帕札尔慢慢打开新办公室的门。里面相当宽敞,堆放着捆扎起来或盖过章的纸卷。
地上铺了一层尘土。面对这混乱景象,帕札尔也顾不得他尊贵的身份,当下便拿起扫帚打扫起来。
清扫过后、帕札尔翻了一下档案的内容:地籍与税务资料、各类报告、诉状、账单他要管理的事项还真繁杂。
最大的橱柜里放了誊写的工具:挖了洞用以盛装墨水的文具台、墨块、小碟、粉装颜料袋、毛笔袋、刮字刀、树胶、磨石、细短的亚麻绳、混合用的龟甲、一只以粘土塑成、用宋代表埃及象形文字始祖托特神的拂拂,每一样都是上等质地。
木箱中有一样最珍贵的东西:水钟。那是一个圆锥台形的小容器,里面有两组不同的刻度,共十二个刻痕,水从容器底部的洞滴落,用以计时。书记官大概觉得工作时有必要兼顾时效吧。
帕札尔拿了一根用灯心草杆修剪成的笔,将笔端插入装满了水的小碟子里,然后滴一滴水在文具台上备用。他口中哺哺念着所有书记官下笔前都要念的祷词:“为你的护术灵滴一滴墨水,因赫台。”借此表达对金宇塔创建者兼建筑师、医生、天文学家与象形文字大师因赫台的敬意。
帕札尔接着上到二楼。宿舍已经废置了很久:由放帕札尔前任的法官宁愿去佐在市区边缘的小屋,因此忽略了这三间房间,现在则早成了跳蚤、苍蝇、老鼠和蜘蛛的窝了。
帕札尔并不气馁,这种阵势对他来说只是小意思。在乡下的时候,他也常常要做这种驱除家中的鼠蚁蚊虫的工作呢。
他先在墙壁和地面泼上融了苏打的水,再洒上碳粉和旋覆花(土木香的品种之一)的混合物。这种混合物会散发一种强烈的香气可以防虫蚁。最后他又混合了乳香、没药、樟精(一种芳香的植物,有些品种可以做桂皮,这里指的是香料)、蜂蜜,以烟熏法消毒环境,还能保持气味清香宜人。为了买这些昂贵的产品,只好先预支了下个月大半的薪水。
一切就绪后,他累得摊开席子便躺了下去。可是他总觉得不舒服,无法入睡,没错,是那个印戒。拔不下来了。牧人贝比说得没错,他是别无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