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也不自觉地矮下去一截,这家伙穿着流行的南韩t恤,头发鸟窝一般乱糟糟的,一半讲究,一半将就,应该属于那种家庭条件不错、自律能力很差的学生。
“同学们,”我把大家的目光重新吸引过来,动情地说:“人与人之间,最可怕也最可恶的就是歧视和嘲笑,当我面对你们的时候,在我心里,只有学生两字。你们都是我的学生,而不是什么好学生或者坏学生,我永远不会用任何理由贬低你们在我心里的位置,我也不愿看到类似的错误在你们中间发生,如果你们能互相尊重和关怀,你们知道我会多么开心吗?林三柱”
林三柱鬼鬼祟祟地抬起眼,用捉摸不定的神情与我相对。
“林三柱,虽然刚才你犯了和老师一样的错误,但我不会责怪你,因为你以前并不明白应该怎样去尊重别人,现在你已经后悔了,是吗?”
林三柱牙疼一般地哼唧了一声,算是回答。我打消了让他当场向齐美云道歉的念头。估计这个“柱子”的头不是那么容易剃的,慢慢来。
我收转了话题,开始介绍自己:“如果大家想和我一起尝试改变,我也很愿意接受学校领导的安排。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初二一班的班主任了,你们的语文课也将由我来教。这是我的名字,大家来认识一下。”
我捏了根粉笔,一转身,下面立刻笑起来。
黑板上涂鸦纷乱,妖魔鬼怪丰乳肥臀不堪入目,我皱了下眉,指着一个猪八戒的脸谱说:“这个好,这个画得逼真,谁的杰作?”
“林小平!”有人恶意地检举。
我笑着问:“林小平,让我认识一下好吗?”
前排的一个白净男孩在一些不怀好意的笑声里犹豫地站起来,有些急迫地解释:“老师,其他的都不是我画的。”
“我知道。”我一边动手擦去那些乳房和屁股,一边评论着:“其余这些不仅格调不高,技术也需要磨练——林小平,咱的后黑板就交给你了,每隔一周你出一期板报,材料可以自己找,也可以向我咨询,需要搭档的话跟我说,你们自由组合也成。”
“嘿嘿。”有几个小子笑起来,他们应该是把这个当作我对林小平的惩罚了。
吹了一口纷扬的粉笔沫,我灵感突发,出奇制胜地在猪头脸的旁边画了一个提着三股叉的厉鬼,下面立刻发出一片新奇的赞叹:“哇塞,厉害啊!”“真象!”
我回头笑道:“象什么?象鬼吗?鲁迅说过,这鬼最好画,因为大家都没见过,无所谓对错,画人就难了,手指头多一个少一个,立刻就让人看出来”说到这里,我突然发觉自己又忘形了,真担心班里有个手指有缺陷的学生。
林三柱兴奋地建议:“老师,你教我们美术算了,语文有什么学头,最没劲的就是语文了。”
“呕?那你最喜欢上什么课?”
“体育!”
“做过体育委员吗?”我话一出口,立刻有人笑了,很不屑的样子。
林三柱坐在那里,大咧咧地回答:“我这德行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我不是姥姥也不是舅舅,我愿意给你一个月的时间,锻炼一下,怎么样?”我笑着看林三柱,语气却很郑重。
林三柱兴奋又窘迫地挠起头皮来,把已经很乱的头发搅得不知所措。
其实魏老师已经给了我一份名单,在几个学生的名字后面标上了“班长”、“学委”、“数学代表”等字眼,说是建议性的。不过我另有我的思路,这个暑假我在家里可没闲着。
“老师,您还没告诉我们您姓什么呢。”我望过去,是个尖嘴猴腮又透着机灵的小男孩。我顺势笑问:“那么你呢?”
林三柱刚当了班干部,兴奋劲儿还没过去,立刻接茬道:“看还看不出来嘛,他姓猴儿啊。”
在一片笑声里,小尖嘴的孩子满不在乎地说:“我叫侯山,他们都叫我花果山!”大家嘻嘻哈哈笑起来。[预防盗版,标记,有此为盗]
我也笑了,觉得班里也不能没有几个活泼的,都木头似的倒不正常了。我转过身,边说着自己的名字边在三股叉的尖上潇洒地写了“麦麦”两个字。
“当了十几年学生了,还没听人喊过我老师呢。”我憧憬地望着我的孩子们。
孩子们真懂事,立刻山呼;“麦老师——”